须臾,薛仁贵的身影落入凌天的视线。 不待薛仁贵过来,凌天就急呼道:“不好!鷞儿被抓了。” 眼前有近千名的敌人蓄势待发,身后又有为数不详的敌人守候着,纵使张良、甘宁两人皆是武艺高强、浑身是胆的绝世高手,还是免不了为对方气势所慑,心生寒意;因此,二者的心思全部放在如何突破敌人的重重包围上,想着如何去避免全军覆没,而没有留意到凌天的呼喊。 际此生死存亡关头,张良毫不迟疑地喝道:“走!先与赵将军他们会合。” 语音犹未落下,张良已挥剑冲向十丈外的敌营,甘宁亦不落人后地追上;几乎同时,凌天并没有听从张良的指令向前冲,而是转身朝着薛仁贵方向奔去。 当凌天离薛仁贵仍有十步左右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其他人呢?” 转眼间,薛仁贵已来到凌天前面,神情愉悦地答道:“他们安全了,因为我们遇到援军了!” 凌天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喜形于色,手舞足蹈。 就在凌天与薛仁贵相互问好的片刻,铁鹰堡战士却不知是畏惧张良与甘宁两人的厉害,还是获知对手的援军来了,不但没有摆开阵势迎战,反而是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身就跑,显有弃战的意思。 还差三步左右,张良他们就能够全力冲杀敌人一番,纵使不能逆转形势、改变战局,至少可以杀个够本;然而,对手不战而退的突兀行动,倒是出乎二者意料之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铁鹰堡战士离去。 所谓穷寇莫追,通常是指对手落荒而逃时,仍有可能为了保命而反扑,有莫逼人太甚的警告意味;因此,虽然铁鹰堡战士不战而退,却是依旧保持着队伍整齐,迫使张良与甘宁两人不敢贸然追击,免得两败俱伤。 相差不到三鼻息左右,原本还在彼此缠斗、相互制衡的双方高手,在靛飞鹰他们藉势逃离后,让赵云与太史慈两人终于能够和同伴会合了。 敌人如潮水般退去,速度之快、步伐之整齐、队形之完整,仍教凌天诸人看得咋舌;由此可见,对方还有反击的力量,只是不想打没把握的仗,多做牺牲而已。 此刻,东方微露鱼肚白,已是破晓时分了。 纵使凌天诸人足足忙了十个时辰以上,彻夜未曾阖眼过,唯在知道援军是蜀汉部队后,精神莫不为之一振,尤其邓芝更因兴奋而忘了箭伤所带来的疼痛。 在近三千名蜀汉军队的保护下,凌天一行人终于可以踩着轻松愉快地步伐,无忧无虑地离开铁鹰堡了。 负责领军的廖化,在确认敌军没有跟来及埋伏后,马上赶过来向众人问好,并向赵云报告道:“奉大将军的指令,末将的部队在附近扎营休息,却意外地发现山区有火光照耀着;由于状况异乎寻常,末将不敢怠慢,除了先派人通知大将军外,并带领着部队过来巡视;幸运地,刚好遇上邓将军,方知……” 一听到“熟人”关羽来了,凌天不待廖化报告完,也不等赵云的回应,就神情兴奋地抢先问道:“关大将军来了,那凤雏先生呢?” 虽然话还没有讲完就被凌天打断,唯廖化并不以为忤,闻言还是欣然答道:“凤雏先生没有来,他留在江夏辅佐后将军。” 旋即话锋一转,神情得意地续道:“公子可能没有猜到,此次应大唐天子之邀,前来支援的大将,还有车骑将军喔!” 谁是后将军?谁是车骑将军?或许凌天、张良与薛仁贵三人不清楚,唯太史慈与甘宁两位东吴将领则是知之甚详,闻言为之动容;因为二者根本未曾想过,蜀汉为了协助唐军扫荡铁鹰堡,竟然大手笔地派出两大虎将助阵。 来此之前,若只是为了摆平区区一个江湖帮派,蜀汉就一次派出两大虎将,甘宁会觉得他们小题大作、别有用心;然而,在经历过这麽多事件,逐渐“认识”铁鹰堡的真正实力后,甘宁心中由衷佩服蜀汉的谨慎及远见,于是诚心诚意地问道:“廖将军,这次贵方来了多少人?” 人数多少,对蜀汉或廖化来说,可是军事机密,焉能随意向外人透露,何况询问者甘宁乃东吴将领,彼此关系仍是“敌友难分”,因而面有难色,乃支吾其词地答道:“对不起!这一部份…末将必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云打断,神情不悦地道:“元俭,凌公子你认识,这位是子房先生,这位是唐将薛仁贵,子义与兴霸是本将的好友;既然这里没有外人,元俭但说无妨,不用顾忌!” 当廖化再度被打断说话时,心里颇为不舒服,唯碍于赵云职级远高于自己,只能先忍气吞声,再视情况辩解;不过,在听到赵云介绍张良后,眼睛为之一亮,已使得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根本不在意自己心里的感受了。 气消了,于是廖化“奉命”答道:“在得知对手不弱后,我方不敢大意或心存侥幸,所以派出两万大军前来助战。” 凌天闻言,喜形于色地道:“很好,看来鹰王黑涯有难了。” 事实上,以赵云的才智,也没想到这次前来支援唐军的蜀汉军队,人数竟然会高达两万名之多,且是由关羽与张飞两大虎将共同领军,不由得质问道:“不对!丞相怎会如此安排呢?” 由于廖化也不知道详情,只好摇头答道:“对不起!末将也不清楚缘由,只知道丞相非常重视这次的任务,所以亲自督军。” 一听到诸葛亮也来了,不仅赵云、太史慈、甘宁三位名将感到意外,就连凌天与薛仁贵两人也喜出望外,终于有机会一睹卧龙先生的丰采了。 倒是乐当听众的张良,闻言点头道:“卧龙先生果真是胸怀韬略、腹饮机谋,具有高人一等的识见,对时局看得很清楚,掌握得非常好,才没有轻忽对手的实力;由此观之,蜀汉之所以能与强敌曹魏、东吴鼎足而立,并非偶然,乃是卧龙先生运筹帷幄之故,不愧是留名青史的传奇人物。” 听完张良的感想,众人皆点头表示认同。 晌午时分,凌天一觉醒来,不是去用膳区祭祭五脏庙,解决民生问题,而是直接走向兄弟会的营区,要去探视鷞儿的状况。 其实,凌天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麽关心鷞儿?难道是基于一夜情之故,而对她心生歉意,还是因为后者背叛铁鹰堡义助同伴逃离险境,而心怀感恩,更怜悯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处境;问题是,真实情况为何,凌天根本不清楚,而他又不知道要去找谁研究、讨论、解惑。 边走边想着,凌天连走错路了犹不自觉,居然朝着帅营走去。 虽然凌天是唐军的贵宾,亦有不少将士识得他,只是帅营毕竟不同于营区内其他场所,可是全军的指挥枢纽,当然警卫特别森严;因此,当凌天一走近帅营周围时,即有四名亲卫出面拦阻,让他感到非常意外。 在凌天的印象里,不管是什麽时刻、或是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在营区内闲逛、自由走动,从来没有被拦阻过的经验;所以,四名警卫突如其来地举动,让他感到很不是滋味,因而语气稍重地道:“你们在干嘛?” 其中一名警卫语气相当不善地喝道:“这里是禁区,闲杂人等不能在此逗留,马上离开!” 凌天闻言讶异,喃喃自语地道:“禁区?这里是禁区?” “发什麽呆?还不快滚!” 由于四名警卫并不认识凌天,再加上前些日子营区内发生过劫囚事件,使得负责营区安全事务的将领压力大增而不敢松懈,只好特别加重警卫工作、加强巡逻的次数,以免类似事件再度发生;因此,在阴错阳差的情况下,本是“横行无阻”的凌天,才会被巡逻的警卫拦下来。 无缘无故被挡下来,凌天已经感到很不习惯了,再听到对方命令的口吻,更是心中有气,乃不甘示弱地回应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哈!” 倏地,四名警卫闻言放声大笑;不久,其中一位语带不屑地道:“你是谁?并不重要;若没有上级的命令,即使是子房先生、子龙将军亦不能任意靠近这里。” 接着,另一名警卫厉声喝道:“还不快离开!不然,要你好看。” 区区四名警卫而已,以凌天目前的实力来说,根本不会将他们看在眼里、或放在心上,只是他闻言却退后一步;因为凌天心中感到相当纳闷,怎麽才相隔一天的光景,营区的管理就完全不同,莫非这段时间又有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凌天愈想愈觉得不对劲,认为有必要找人问个明白、弄个清楚,于是大步向前,凛然无惧地道:“这是谁下的命令?本人要见他。” 凌天讲话的同时,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不怒而威,唯他自己并不晓得;然而,四名警卫则是被他强大的威势所慑,因而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缘于自我防卫的心态,四名警卫不约而同地将手中武器指向凌天,藉以降低心中的畏惧,期能壮大自己的声势。 “还不走!不要自找麻烦了。” “小子,请你离开吧!” “……” 虽然四名警卫纷纷表示意见,唯语气较为和缓、态度略为软化,很明显是受到凌天气势的影响;也就是说,只要能请走眼前这位“瘟神”,不要发生冲突,纵使是要低声下气地请求对方离开亦无妨。 只不过,当凌天听出四名警卫语气转弱时,虽然感到颇为意外,却没有丝毫离去或退让的意思,反而认为机不可失,乃理直气壮地道:“你们再不让开的话,可不要怪在下硬闯,误伤各位了。” 话一说完,凌天即跨步向前,根本无视于对方的存在。 “胡闹!” “大胆!” “不要乱来!” “退后!” 才走出一步,就惹来四名警卫的斥喝;登时,怒骂声、制止声此起彼落,盖过脚步声,纵非甚嚣尘上、震耳欲聋,也是相当吵杂,当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未几,传来严厉地声音,指责道:“吵什麽吵!成何体统。” 语音落下的同时,就见到一名长须美髯、面色金黄、虎臂熊腰的将领走过来,来者不是别人,赫然是秦琼大将。 既然出面的将领是熟人,凌天当然毫不客气、神情不悦地问道:“怎麽回事?才相隔一日而已,在下就不受到欢迎了,连行动自由都受到限制。” 其实,当秦琼看到凌天时,已明白发生什麽事了,于是语带歉意地答道:“凌公子,请息怒!我俩边走边聊。哼!还不退到一旁。” 后面一句话不是针对凌天,而是讲给四名警卫听的;所以,他们闻言赶紧闪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凌天没有猜错,营区是发生了变故。 原来,就在凌天一行人深入敌营探险的时候,铁鹰堡也有动作,居然派人暗杀元帅李靖;由于事出突然,且刺客是身手非凡的鹰王黑涯,在守卫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竟然轻易地摸进营区,伺机而动。 因为张良、凌天的关系,兄弟会成员在唐营倍受礼遇,能够自由进出营区,可以不受限制地到处走动、逗留,且唐军将士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这样的情景,观察力敏锐的鹰王黑涯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当然有样学样地冒充成兄弟会的一员,有恃无恐地在营区内四处闲逛,很快地就找到帅营的正确位置。 来到帅营附近,鹰王黑涯就已发现这里的守卫特别多,警戒相对严格,且会有守卫盘查逗留者的情景;基于此,迫使他收起玩狎的心态,改以傲人的身法及敏锐的感应力,避开守卫的耳目,悄悄地接近。 以鹰王黑涯的绝妙身手,有把握在千军万马中,轻取对方统帅的首级后,再扬长而去,如此不凡的实力,确实值得他自豪;因此,他若要去刺杀一个人,无论是藏身深宫内院、守卫森严的一国之君,或是身居要津、位高权重的文武大臣,还是卓而不群、笑傲山林的隐世高人,对他来说,都是易如反掌、稀松平常的事,根本毋需费心思量,更不用烦恼会无功而返。 所幸,鹰王黑涯刺杀的时间点选得不对,正好是李靖召集重要将领商议作战计划的时候,而非落单、无人援助的时刻。 到底鹰王黑涯之所以会刺杀失败,真正原因为何?包括当事人李靖在内,恐怕无人晓得,仅能从当时的瞬间变化,约略推论一二。 一般来说,任何一名刺客只要一击不中后,准会藉机远扬离去,再另觅刺杀的机会,而不会以身犯险,自取灭亡;问题是,这次刺客的身分与众不同,可是身负绝世功力的鹰王黑涯,凭藉着举世无双的傲人身法、天生俱来的强大自信,竟然无视于其他将领的存在,而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显有致李靖于死地的决心。 虽然秦琼不是遭袭者,却是名副其实的目击者,可说是全程参与;所以,当他一发现有刺客时,即飞身扑向李靖,同时双手挥舞着双,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坏了鹰王黑涯可能的后着,幸运地瓦解对手的攻势。 两人短兵相接,身影倏合乍分,但见仓促应战的秦琼足足退后三步才停下来,而蓄势攻击的鹰王黑涯则是小退半步,看似略占上风;然而,二者脸上皆流露出凝重的神色,莫不讶异对手实力之强大。 纵使鹰王黑涯再自负、再骄傲、再强横,也不会为达目的而昧于形势,枉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因此,他在忖度自己要胜过秦琼已不易的情况下,要去完成刺杀唐军元帅李靖的壮举,算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鹰王黑涯本就是一位务实主义者,因而在逼退对手的同时,就朝着相反方向拔足狂奔:转瞬间,他的身影愈来愈小,最后从众人的眼前消失。 听完秦琼杂乱无章的描述后,凌天仍是满腹疑问,不禁皱眉回应道:“对不起!阁下的述说,小子还是……” 不待凌天说完,秦琼就郑重其事地补充道:“从我们发现有刺客起算,到鹰王黑涯不战而退为止,前后不到三息光景;由于来得突然,且事情发生得太快,教在下很难讲得清楚,不免会有前后错致的情况。” 凌天摇头问道:“李元帅还好吗?” 秦琼欣然答道:“元帅他很好,仅是虚惊一场而已。” 听到李靖没事后,凌天心头重担安然放下,于是随意问道:“鹰王黑涯实在有够嚣张,竟然敢只身前来刺杀元帅阁下,的确出乎人意料之外;只不过,纵使鹰王黑涯再厉害,也不可能躲过千军万马的追杀,除非……” 秦琼不假思索地回应道:“除非什麽?” 凌天不假辞色地道:“在铁鹰堡的秘道中,个人走在前头,虽然没有像子龙将军及子房先生直接遭遇到鹰王黑涯的追击,却知道大家的处境极为险峻,随时有落败身亡的危险;也就是说,若是当时阁下可以全力拦截住鹰王黑涯的话,或是派遣大军围剿他,让他无法回去铁鹰堡,就不会威胁到大家的安全了。” 秦琼闻言,苦笑道:“看来公子误会了!当个人仓促挡下鹰王黑涯气势磅礡的一击时,双手酸软、气血翻涌,颇为难过,确实一时之间无力追击对手;不过,元帅阁下可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鹰王黑涯逃走,立即率领亲卫团追去;几乎同时,与会的将领焉能落在元帅之后,全都分头追上。” 接着,语带惋惜地续道:“唉!鹰王黑涯果非浪得虚名,确实有一套,不但功力浑厚、身法高明,就连躲避追击的方法也层出不穷、奇招迭起,让我们望尘莫及;虽然如此,逾万名将士的全面追击,还是产生一些效果,至少让他晚了数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能逃回巢穴。” 经过秦琼不厌其烦的补充说明后,凌天已能体谅唐军的努力,乃勉为其难地致意道:“看来个人真的误会了,不好意思!” 秦琼洒然回应道:“没有关系!” 旋即神采飞扬,意犹未尽地续道:“当我军追逐鹰王黑涯失败后,本想放弃了,然在不想无功而返的情况下,决定以牙还牙,对铁鹰堡发动一次夜袭,纵使不能取得丝毫战果,也要令敌人寝食不安、防不胜防。” 凌天闻言想起来,原来当他和张良、薛仁贵三人困在寻梦宫时,听到的战鼓声擂动,就是唐军的报复行动。 只不过,知道事情真象后,凌天还是感到有些失落;因为唐军的攻击是制造了敌人的混乱,暂时解决了众人的危机,却是无心之举,既意外且凑巧,而非经过缜密计画的军事配合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亲卫匆忙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道:“副帅、凌公子,元帅请两位到大门会合,完毕!” 由于事出突然,凌天闻言讶异,然秦琼却是神色依旧,似乎知情的样子。 须臾,秦琼挥手示意亲卫退下,即偕同凌天朝着大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