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 第7章　沙子（3）

我深知，我无才华。亦深知，那个顽固的年纪，未必会出现所谓的天才。 我自是幸运的，没有补习班的烦恼，没有特长班的压迫。而上官陌光不同，与我的生活节奏，格格不入。 上官陌光的假期安排，除了上文化课补习班，便是去上特长班。上官陌光假期的特长班，是绘画。 每逢假日，只要我起的稍早，便可以看见上官陌光背着大大的画架，在巷子里落魄的去上课的身影。映衬他的是，清晨如水般的阳光。 上官陌光，他自是不愿意去，因为，那并不是他所喜欢学习的。只是，他的母亲，对他严格要求，必须学习绘画，上官陌光不得不从。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上官陌光，连基本的线条都画不好。虽然，他文化课好。但是，所谓的特长学习，并未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对他有影响的，便是他背负的画架越来越重。因为，他的母亲，对他学习好绘画的期望越来越大。 每天，我都会在阳台上，等着上官陌光归来。而每次等待，都已经是中午。 我曾对上官陌光说，既然不喜欢去学习绘画，为什么还要逼迫自己去学习呢？上官陌光用很无奈的目光看着我，不去回答。 那些时日，记忆最深刻的，便是蹲坐在梧桐树的旁边，看着它渐渐成长。 那个时候的赤城，人们为了能方便的使用到热水，便有热水供应点。而老杨，便是这热水供应点的主人。并且，他还有自己的一个小商店。 老杨，是一个老头，还是一个孤家寡人。不过，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因为，他会讲很多的故事，或者时常会给我们这些馋嘴的孩子好吃的。 那个时候的我们，每天都缠在他的身边，然后听他讲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故事。 他很和蔼，也总是喜欢用他满是胡茬的下颚，顶我们的脸蛋。被他顶得次数最多的，便是我和陌丫头。 他住的屋子里，仅有两张木板铺成的床铺，还有一张老旧的木桌，便再也没有其它的摆设。唯一的窗帘，上面还有一个丑陋的洞，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撕裂的。那个洞很大，每次晚上经过他的屋子时，昏黄的灯光便从那个洞里漏过来。 老杨从未对我们提起他的家人。我们这些孩子也不会顾及到那么多，他的家人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只是，偶尔能在巷子里那些爱闲聊的女人们嘴里得知，老杨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儿子。我知道这些事情，自然是埋在心里，不去言说。而有些孩子，则是不然。其中，便有同一条巷子，左侧邻居家的虎牙。 有的时候，我发现虎牙完全是继承了她妈的特点。且是名如其人，真的很虎。总是喜欢揭别人的短，而且，肚子里盛不住事情。 自让他得知老杨有儿子的事情后，年纪尚小的他，便在一次老杨讲故事时，问起老杨儿子的事情。 老杨听到虎牙问完话之后没多久，脸色便阴沉下来。随后，便是老杨嚎啕大哭。当时，在场的几个孩子都吓坏了。特别是虎牙，身体一直在发抖。 那天，幸而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外出路过，听到了老杨的哭声。他跑进屋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便扶老杨到屋外去了。没过多久，老杨便笑脸回来。给我的感觉，就是比变脸还快。 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让我和老杨道别回家。我便很恭敬的和他说了声，杨爷爷再见。他微笑着，用长满老茧的手，摸了我下头。再佝偻着背，抬着头，用瞳孔浑浊的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不语，我也不解其中意味。 我不知道后来那些孩子是怎么回家的，只是，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到家后，便告诉我，不要在老杨的面前提起他的儿子。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但我还是很乖的答应了。 老杨总是喜欢给我们讲故事，但是，他不知道，他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故事，一个让人读不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