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爱我么 第44章　意外1

（我幻想过一万次的跟你牵手，我幻想过一千次的与你接吻，我幻想过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的与你相守，却一次也没曾想到过有一天你会永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以后一切真的只能幻想） 醒来的时候泽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没有起来去找他，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亲昵的关系也只能止于昨晚，一旦倾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要翻篇，从此我们还是要做回形同陌路的两个人。我必须调整好心态，因为这次欧洲之旅还要继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安泽雨还是要在彼此的爱人面前扮演陌生人的戏码。 我了床，站在窗子边看着外面的天气那么好于是便想出去走走。冲了澡，换了衣服，开始一个人的旅行。 “小希。”是安泽雨的声音，这次我没有跑，而是自然的转过身看向他。 “怎么了？” “你是要出去逛逛吗？”安泽雨带着比阳光还温暖的笑问我。 “嗯。” “那一起吧，反正我也没事，刚才小雅打电话过来说要傍晚才能回来呢。”我有些犹豫，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刚还想着要和安泽雨回归到陌生现在却在这跟他说话，而且他还要跟自己一起游玩。 “哦，小雅电话里也说让我来找你带你出去逛逛别把你憋坏了。”安泽雨看出了我的犹豫。 “哦，那好吧。” 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橱窗的玻璃照出的样子哪像是两个人在逛街反而更像是两个陌路人，而这两个陌路人又看上去不像是那么陌生，看的让人尴尬不已。 “我说寒小希，你就不能和我走一起吗，这样你不觉得别扭吗？就算你要装作不是很熟悉但是我们毕竟一起旅行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至于这样的刻意的一前一后的让人遐想吧。”安泽雨突然跑到我前面堵住我的路，一脸不满的说。我也确实感觉到这样走会让人更加觉得奇怪，就慢下脚步跟着安泽雨并排的走。 “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额……我，我也不知道。”被安泽雨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只是一味的瞎走。 “什么？你都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就这样的乱走，我还以为你都已经想好了才没拦你跟着你走呢。”安泽看着还在闷头走的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就这样霸道的把我和他自己塞到出租车里。 “师傅，去xxx街道。”流利的英文。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英伦风十足的道路边，街道两边当地特色小店马上吸引了我的主意，我有些按耐不住兴奋的四处观望着，似乎忘记了还有安泽雨的存在。我在每一家店前走走停停，碰到好玩的就会进去看一看把玩一下，安泽雨就默默的跟在后面看着我孩子般的笑容那么的动人美好，他好想自私的把这一刻都收藏起来一辈子据为己有。 “小希，这里有一家很出名的冰欺凌店，你想不想吃？”安泽雨还记得我从小就喜欢吃冰欺凌。 “嗯嗯。”听到他的话我高兴的点着头。在十分钟后安泽雨举着两个硕大的冰欺凌出现在我面前把其中一只塞到我的手里。我猴急的添了一口，浓浓的奶香在舌尖散开，软绵绵的口感让我享受到极点。 “好吃吗？”安泽雨看着我夸张的吃香笑着问。 “嗯，好吃。”两个人就这样举着冰欺凌在街上继续走，刚才的沉默气氛也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中变得欢愉起来，仿佛回到从前，很久很久以前的从前，两小无猜的我们。 “小希，你等一等。”安泽雨突然停下脚步朝着一个街边拉提琴的流浪艺术家跑过去，简单的和他交谈几句后就跑过来拉着我也来到流浪艺术家旁，我完全猜不透他要干什么只能傻傻的跟着他走。 “Plesae。”安泽雨像流浪艺术家示意了一下，然后一曲悠扬的小提琴圆舞曲就从飘扬了出来。安泽雨突然抓住我的手，一手揽住我腰，这分明是舞步的姿势，安泽雨你不是要我在大街上跟你跳舞吧，我错愕的站在那里，被他这样触碰着我显得很不自在身体僵硬的挺在那。 “我说寒小希，你是让我带着一具木偶跳舞吗？你放松点。”安泽雨看着紧张的我又好笑又好气。 “我，我不会跳。” “没事，你跟着我。”安泽雨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柔的盯着我，眼睛快要把我融化了。我努力稳住呼吸，跟着安泽雨的步伐旋转起来，这么美的街道，这么美的曲子，这么美好的安泽雨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浪漫和温馨，让我完全沉溺进去。 一曲结束我才发现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他们为我和安泽雨刚才的舞蹈鼓着掌，我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礼貌的回敬之后拉着安泽雨赶紧逃离人群。 “安泽雨，你想吓死我吗？这么突然。” “你跳的很好不是吗。”安泽雨跟孩子一样微笑着望着还有些羞红的脸。 “懒得理你。”说完我就大步向前走去，却发现一只手已被安泽雨紧紧的拉住。我本能的去挣脱，却失败了。 “小希，我想就这样牵着你走下去，哪怕这只是一个短暂的童话始终要回到现实，我也愿意跟你一起走完这短短的童话之旅。”安泽雨眼神忧伤的看着我，他的话就像一股股暖流渗透我的心田，让我难以抗拒。我知道，我也和他一样就这样和他一起走完这短暂的童话。 接下来的一段旅程我就这样被安泽雨紧紧的牵着，我的心里不断的涌出从来没有过的娇羞和甜蜜，安泽雨手心的温度是那么的温暖，顺着我的指尖一直爬进我的心房。阳光、街道、花丛、还有安泽雨，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恬静，仿佛这就是我期盼多年想要的生活，而让我感受到这种生活的不是李哲而是安泽雨，哪怕只有这短暂的一段路，我也知足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叮叮叮……”安泽雨的手机响了 “喂，亲爱的，你在哪呢，我和阿哲回来了。”是小雅的电话，我下意识把手从安泽雨的掌心里抽开，这次他没有抓紧我，我知道童话结束了，我们该回到现实了。而现实就是他是小雅的安泽雨，我是李哲的寒小希。 “哦，我们就在附近，马上就会。” 挂上电话我们就拦了一辆车往回赶，一路上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两个人不说话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难过。刚下车，我们就看见了小雅和李哲两个人紧挨着站在酒店门口，这样看上去倒好像他和小雅是一对，我和安泽雨又是一对。 “小希姐。”小雅看见我就高兴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我以为以他的性格会先扑到安泽雨的怀里可是却没有。“小希姐你们都去哪了？” “哦，就在附近的街道上走走。你们玩的好吗？”我看了一眼李哲，他从看见我就没跟我说过话而且表情似乎有些怪异。 “哦，还行。”李哲不冷不热的回答，我以为他是因为人多不好意对我表现太过亲昵就没放在心上。 四个人简单的吃了一顿饭，饭桌上都是小雅在说他们昨天的旅行，我和安泽雨会偶尔符合以下，而李哲则是一反常态的完全没有加入进去，只是默默的吃东西，偶尔抬头看看我们三个人。 吃晚饭各自回房间，按照以往李哲一定会抱着我问东问西关心我这几天的生活，但是这一次他却一进门就跟我说了句去洗澡然后就钻进浴室，洗完后直接躺在床上睡去。我虽然很奇怪，也很生气，但是还是体谅他可能是因为太累的原因没有太多精力搭理我吧。 第二天中午，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发去海边，准备在那里享受一下异国他乡的阳光、海滩。 一路上，还是小雅和李哲聊的最多，我和安泽雨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客客气气的对待彼此，这种距离是只能遥遥相望却什么也不能做。由于想到之前和安泽雨的一些亲昵举动让我对李哲有很强的愧疚感，所以从早上开始我就对李哲百般顺意的好，李哲虽然不像昨天那样不冷不热的搭理我，但是也不同以往那样热情的对我。 看见蔚蓝的大海的时候，所有的人好像都卸掉了疲惫，大家一起奔着冲向海里。 “亲爱的，我们去游泳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美的风景李哲的心情好转的缘故他终于热情的看着我让我和他一起去游泳。 “好啊。”我也热情的回应着他，愧疚感让我总觉得要对他好才能弥补我良心的谴责。 才换上泳装还没来得及做热身动作我就被李哲拉近水里，因为没有热身，所以我刚一进水里就被冷水冰的身体一紧。李哲在前面游，把我一个人丢在身后。而安泽雨和小雅他俩没有下水而是在岸上，我回头看了一眼岸上的他们，小雅躺在椅子上安泽雨正在为他涂防晒油。我赶紧扭过头不愿意看到这个刺痛的画面。 “快点，小希。”李哲在前面边游边催我。他的速度太快，我有些焦急的在后面追着他。 突然我感到右腿一阵疼，然后就不听了使唤，完了，腿抽筋了，我慌乱的扑腾着水面，大脑一片空白，我想喊李哲的名字，却被一股一股的海水堵住嘴巴，海水充斥着我的鼻腔和口腔让我不能呼吸和思考，我是不是要死了，一阵恐惧让我更加慌乱的扑打着水面。就在我已经要晕厥过去的时候，我感觉的一双熟悉的大手突然从背后拖住我，耳边回荡着“小希，不要怕，有我在。”我已经意识模糊的看不清是谁的脸，但是这手掌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我努力去想去追寻却感觉意识越来越不受控制，慢慢的眼前一片黑暗。 “泽雨，泽雨。”我突然睁开眼睛弹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白色的床上，周围也都是白色的墙面，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我定了定神，看见坐在一旁转过身看过来李哲和自己手上的输液，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没有死而是在医院。 “我怎么会在这？” “你醒了。”李哲面色难看，有说不出来的复杂深情交织在里面“你游泳抽筋溺水昏过去了。” “哦，是你把我救上来的吗？”我想起昏迷前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从背后拖住我。 “不是。”李哲低着头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不是？那是谁？” “是，是小雨。” “哦，他人呢？还好吧？”听到原来是安泽雨救了我我的心突然感觉到暖暖的，难怪我会感觉到那手掌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他，他……”李哲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的，我心里一沉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 “他怎么了？”我担心安泽雨会因为救我而受伤所以开始焦急了起来。 “他，死了！”李哲说完这句话抬头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已由原先的复杂变成了深深的自责。 他，死了！他，死了！我僵硬在那两眼空洞的没有焦点，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我仿佛被一击子弹射穿胸膛瞬间停止了呼吸，连疼痛的感觉都来不及有我的躯体就已经重重的倒下死去。安泽雨死了，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李哲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不信，他在哪？带我去。”我突然看着李哲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小希，他真的死了。” “带我去找他。”前几秒的平静已经瞬间转变为嘶吼，我拔掉针头就要冲出房间，我要见一见安泽雨，我一定要看见他。 “小希。”李哲一把拉住我“我带你去。” 李哲拖着如死尸一般的我停在了重症监护室，透过监护室的玻璃，我看见安泽雨盖着白布安静的躺在那里，脸是那么的平静的惨白，一旁的小雅正嘶吼着阻止医生将白布盖住安泽雨的脸。 我麻木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么的不真实，前天晚上安泽雨还亲吻着拥抱着我，昨天他还在马路上揽着我一起跳舞，拉着我一起四处游荡，他还对我笑、对我说爱我呢，怎么可能今天他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安泽雨，你给我起来啊，我就只想看看你，听听你说话，远远的望着你我就满足了，安泽雨，寒小希在叫你，你听到了吗？”我在心里撕裂着吼叫着，我多想冲进去抱着安泽雨，可是，此刻，我没有资格连看你最后一眼抱你最后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太过伤心的难过的表情我都不被允许，我只能强忍着极大的痛苦把悲伤的眼泪伪装成自责的眼泪的默默的哭泣着。 “你去安慰小雅，我想静一静。”我伪装着愧疚的表情看着李哲，说完就转身朝病房走逃离去。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的病房，我只是在不断的回忆着跟安泽雨在一起的画面，边走边傻傻的笑着。关上病房门的瞬间，我刷的一下双腿一软倒在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飚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此时，房间里的我哭声和身体碎裂的声音混杂出不可名状的哀，没有一丝生的气息，安泽雨你听到了吗？ 在安泽雨的死讯面前，我终于还是奔溃了，我生了一场大病，在病房里哭昏过去之后我就开始发高烧，后来他们告诉我，昏迷的那几天，我的高烧一直都退不下来，眼中不断的流泪，总是在呼唤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而那个名字，却不是安泽西，医生差点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了，可是最后，我却离奇的痊愈了，只是在我的左眼下，却留下了一颗鲜红妖艳的泪痣。 醒来之后，我不断地回想那个梦境，那个与我无关的故事，可是，那样细微的疼痛却不断的从心底蔓延开来，梦中的那个人，有着和安泽西一样的面孔，可是，梦里，他却不叫安泽西，泽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所谓的前世今生，我们都是一样悲伤的结局么。 在梦中，我不叫寒小希，我叫做简成蝶，化茧成蝶，很多时候，我都无法分清，我到底是寒小希，还是简成蝶，那个梦境是在是太过真实，让人难以辨别。 有那么一瞬间，我就是简成蝶。 我第一次见到浮华，是在去往神池的火车上。 我从围勉赶回神池，在一个城市与另一个城市之间目不暇接的流徙。但这并不可怕，人在旅途之中，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地，有清晰目标，前路标注，不会迷失。旅途中或者单身一人，或者遇见形形色色擦肩的同伴，都是有趣的事。明日总是新鲜，远比用保鲜膜包裹住的都市生活更加热辣芬芳。 浮华，这样一个落寞的名字，属于一个英俊的男人。我原本买去云南的车票，然而铁窗里面目模糊的售票员硬邦邦的说已经卖完，如果坚持要去，站票似乎还有剩余。我眯起眼睛，看见从这座城市出发去往云南的车次表上，纵横的铁路像是手心忽然长出的纠缠曲线。透明的指甲弯月一样划过去，在细微的黑色字体中，我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名字。 神池。从未听说过的城市，坐落在围勉与大理之间，这样美的名字，我微微一笑。 耳机里萨克斯的音乐听上去更像是绝望的抽泣，我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的包。那里有我在酒吧里工作一个月的工资，1500块，然而临走时南笙多打了一倍给我。 “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地究竟在哪儿。但多好，这样自由自在的行走，真是让我羡慕。”南笙是个温柔的男人，连施舍他人都要摆出一副自己心甘情愿的姿态。火车穿过隧道时，透亮的日光在刹那间被涌上来的黑暗所吞没，只有头顶上一盏昏黄的灯光顽固的抗争，依稀照亮身边的中年妇人浑浊的眼神。 火车到站，一群人咋咋呼呼的站起来。她歪着头，像是没有生气的傀儡歪在座位上。浮华上车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蝶。 无可否认，这是个漂亮的女人。黑色的背包沾着灰尘，一头漆黑的长发干净利落的扎成马尾，白皙的面孔上黑眼圈却异常明显。然而她对自己的美毫无自知，犹如百合静默盛开草丛之中，却并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但有人从泥泞路旁经过，目光却自觉停留她皎洁身姿。 他的座位在她后面三排，然而这列车厢空的出奇。鬼使神差，他故作镇定的走到她身边坐下。 嗨。他眨了眨眼睛，丹凤眼，有种奇异的漂亮。 嗨。一模一样的回答，没有局促和不安，就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蝶漆黑的瞳孔里静默而温润，犹如潜藏了一片隐秘的海水。 抱歉，我是否打扰你休息？浮华将背包塞到车厢的铁架上，他说话的姿态 你也去神池？她并不讨厌他，或许被这样良好的开端所鼓舞，浮华眼底有一丝微弱的笑意。 嗯，我本来要去云南。蝶稍稍将身体坐正，可惜已经买不到票。 浮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迅速问道：“你没有目的地么？” “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但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去。”蝶微笑。 浮华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没看过的款式，红色的封面，上面爬满黑色的精致藤蔓，鸟集。“这是神池自产的烟，味道清淡却也提神。” 她抽烟的姿势熟稔，夹在手指间的香烟一点火星明灭，然而奇异的却不世俗。像是个天真的孩童偷吃糖果，眼神愉悦欢快。 “你来自神池？”她似乎有了一丝兴趣，抬眼看他。 “嗯。”梁颔首，反问她：“你呢？” “我要去找一个人，从这里出发，目的地在瑞丽。” 聊了很久，她从包里摸索着掏出巧克力棒，掰开一半分给他。他笑一笑，示意说不用，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他并不太喜欢巧克力的味道。想了一想，故意问，不用保持身材？ 蝶轻轻笑了起来，怎么会不害怕呢？因为跳舞的缘故，她只敢吃小半碗饭。不敢碰冰淇淋和蛋糕，别的女孩子在那个年纪尽情分享甜美的食物，她却只能在舞蹈室里拼命挥洒汗水。然而现在她经不再需要保持身材，她放弃跳舞，吃高热量的食物，只有偶尔在空暇时间才练习基本功，舞蹈已经不再是工作必须，她所有的热情全都被一个男人带走，舞蹈甚至不再成为一种信仰。奇怪的是身材并没有迅速走样，虽然略有丰腴，却依旧纤细而脆弱。一度尽力克制保持的东西，到头来舍弃了，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做无用功。 多像爱情，小心翼翼，竭力迎合，克制欲望，到头来原来……是场无用功。 他今年25岁，男人最好的年纪。既摆脱了男孩的青涩和稚嫩，却也不曾被世俗打磨得过于圆滑。浮华有一张让人觉得过目难忘的面孔，并非是多么英俊，而是隐约的显露出一种精致来。他在神池经营一家旅店，生意好到无需自己斤斤计较一切。他对钱财没有过分的野心，如今的生活已经十分满足。 时不时兴起出去旅行，在路上遇见不同的女人。晚上用手指触摸她们在黑夜中裸露的皮肤，是一匹上好的绸缎，还带着暖暖的温热。可是醒来之后心底陡生恨意，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漂泊多久，在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之间，在一具肉身到另一具肉身之间，忽然明悟到自己的悲哀，他在放纵过后，试图寻找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 十六 那种空虚与晕眩像是忽然涨潮的海水，一层一层的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她看见自己锦缎一样的长发从肩头流泻，无声而空寂的扭曲。她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梁，她的心底犹如中了魔一样回荡着这个名字。这个男人有清润如水一般的眼神。她是在天空里漫无目的飞行的鸟类，没有同伴，面目孤独而凛冽，然而这个男人，他是沙漠中无声的绿洲，是山林间纵横的河流，是她在茫茫人海里陡然想收拢翅膀停靠的手心。 但简成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见过王羽嫣，面目端庄的女子，笑起来似一朵缓缓盛开的水仙，美而矜持。那是梁的妻子，剧院中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她素来对外界的资讯没有兴趣，更不会在背后打探同事的家事。然而这个男人不一样，她的耳朵在空气里无意识的搜索着一切有关梁的消息，仿佛这样便能靠的更近一些。 结婚十年，情比金坚。 她爱上一个已有家世的男人，这无望的爱恋，以及承担甚至成功之后都将背负起的卑鄙骂名。 蝶是个孤儿，带着残缺和孤勇，一无所有的人，谁也不能让她尝到失去的恐惧，因为她本来便孤身上路，空手而来。 不惧怕失去，在那之前，要尽力争取。 她在公园唱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不要做那个可怜的只会唱越人歌的越女，心悦君兮，就要让他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孤注一掷的样子有多危险，又有多美丽。 她第一次见到梁的时候，是来这家文化剧团应聘。华生的烟斗摆在桌子上，而梁坐在他旁边，白色的衬衫和英俊的面孔，他的手指细长，笑起来眼角有温柔的弧度。蝶心神有刹那的恍惚，她想起自己已故的父亲，在稀薄的记忆里，他也有清润的眼神和温柔的笑容，安定并且轻柔。 蝶的父母死于车祸。据说是相约出去旅行，将两岁大的孩子交给父母照顾，准备去美国再经历一次蜜月假期。然而车子发生意外，他们的终点临时改变——永远的死亡。 镜子里，她眼角的泪痣，犹如一滴血似的泪珠。 你的眼角有泪痣，梁叹息，他的指尖带着细腻的冰冷，轻轻的吻上她的左脸，这对女子而言，并非好的预兆。 是么？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进梁的胸口，近乎贪婪的呼吸他的气味，梁浑身一震，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欢愉与痛苦。 十七 蝶见过他的妻子，王羽嫣。她来剧团看他们的演出，坐在观众席里面目难辨，她从未这样卖力的舞动，柔软的腰肢，妩媚的眼神，她是舞台上的女王，芭蕾舞鞋束缚脚尖，畸形却踩出世上最优雅的步伐。 底下掌声阵阵，她的眼睛却凝定在一个虚无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女人，她的仇敌，她羡慕的对象，她的致命伤口。 简成蝶无从得知这个女人的过去将来，但是她占据着一个身份，一个让她充满了艳羡和渴望的身份——梁太太。 回去的路上，王羽嫣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窗外。我坐在后座上，呼吸的空气都有种异常的凝滞。 王羽嫣却约她出来喝咖啡，她小口的品尝这家店招牌的卡布奇诺，一面向简成蝶推荐奶油布丁。 她说，我和梁相识十年。 简成蝶歪着头，矜持的微笑，我知道，人人称羡。 但我很奇怪，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我并不觉得自己幸福。王羽嫣微微仰起头，脖颈的线条优美而孤高。 幸福？那是和空气一样的东西，沉浸会让人不自知。 或许……王羽嫣失笑，轻轻举起杯子。 她能直觉的感到对方的失落，那种落寞像是清脆的琉璃中纵横的细碎裂纹，她敏锐的眼睛远比任何人看得都更透彻。 真奇怪，王羽嫣并不快乐。她抑郁的像是一朵虚假的花，没有根须，泥土缺乏。 我和梁久十三岁就认识了。他们同住在一个小小的城镇，彼此的家境在当地都算富裕。梁久的父亲是著名的学者，母亲则是常时间在外演出的艺术家。 王羽嫣因为父亲升迁的缘故，举家搬到了这里。她似乎从很久之前就是这个样子，长长的头发，笑容娴静却疏离。站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王羽嫣，连老师都笑着说是如此与之相配的名字，古典而优雅。 然而王羽嫣并不是个合群的人。 她独自上下学，白色的衣衫像是一只孤独的蝴蝶。 她的美丽和脆弱这样引人注目，终于在某一天被人堵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学校里一群所谓的问题学生，深受香港电影里黑帮组织的影响，拉帮结伙自以为世界之大都是喊打喊杀可以解决的事。那个叫徐浩的领头人走到正在收拾课本的王羽嫣面前，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 王羽嫣连头都懒得抬，她只是冷冷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徐浩自然心有不甘，伸手抓住王羽嫣的手腕，扬声厉喝：“你别给脸不要脸！” “松手。”说这句话的人不是王羽嫣，连她自己都诧异了一下，回过头去，却看见平素沉默寡言的男孩子站起身，伸手将她挡在了身后。 那是王羽嫣第一次看见梁久和人打架，四个人打一个，她本来以为毫无胜算。更何况梁久沿袭了他父母亲温润柔和的眉眼，是个瘦弱的少年。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打架有一种骨子的狠决，似乎真的可以拼了命一样。他趁手捞起被丢在一边的凳子，狠狠一下便朝着对方的头顶砸去，幸好徐浩躲得快，否则那一下砸在他的头顶上，谁也不知道事情会走到什么地步。 权衡再三，这几个人被梁久不要命的打法给镇住，彼此放下几句狠话，便一溜烟的又散开了。 那是第一次有一个人男人为她打架，也是一个男人第一次去保护一个女人。 不是没有爱过的吧，他们横跨了彼此年少青春的时光。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夜不归宿，那些历经岁月的变迁却依旧闪烁着光芒的回忆，走到今日，却成了彼此最后的牵绊。 “你已经不再爱他？”简成蝶歪着头，眼底有莫测的光芒。 “我不知道。”王羽嫣唇角有一缕莫测的笑意，“成蝶，我很喜欢你。” 她低着头，咖啡的香味馥郁，远比它的味道更为叫人着迷。她与她，唯一的联系的枢纽是一个男人。然而奇怪的是，这一刻，彼此的惺惺相惜，却似又与任何人无关。 十八 梁注意到简成蝶的时候，她坐在专属自己的化妆室里，空旷旷的镜前折射出一张落寞的面孔。她犹如在山野间被人擒住的飞禽走兽，或者是一树开到璀璨的花朵……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迥异常人的气质，沉默而孤寂。 阅读海量的书籍，剧团里其他女子随身携带化妆用具，只有她空手而来，随身携带一本书籍。只坐在自己的化妆室内，与人群割开距离。 第一次和梁单独出门，是他们排练新舞。空旷的舞蹈室里只有两个人，巨大的镜子通过折射造成一种错觉，空间层叠，一直绵延到瞳孔都晕眩的深处去。 温柔的舞曲在空中蔓延，他的手是暖的，然而眼神不知道飘落在哪里。她的眼神越发寂寞，就像是无处停留的飞蛾，挣扎着扑向一盏已经熄灭的灯火。 “啊……”黑暗像是潮水一样涌过来，清晰的听到一声急促的叫声。 “你怎么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舞蹈室里所有的白炽灯全都熄灭。偏偏两个人排练的动作极为危险，突如其来的黑暗使简成蝶的触感出现偏差，手腕的方向一偏，整个人重心转移，瞬间便从梁的身上摔了下去。 在空中刹那的失衡，那种感觉……似乎从前也感受过。她记得小时候祖父母居住的狭长弄堂，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拥抱和亲吻，一直记得自己跌跌撞撞从黑暗的楼梯盘旋而上，天台顶端有猛烈的风声和巨大的云团，她弯下身呼吸到让人刺鼻的气味.在十一层楼高的天台折下腰，那呼啸的死亡如此贴近心灵，叫人心中震颤。 然而意料中的痛苦却不曾刺进骨髓，她重重的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样？梁！”她失声尖叫，恐惧在这一刻侵入了血脉。没有人能比舞者更在乎身体的损伤，他们的生命与热情靠此维系，一旦破损，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事。”梁久闷哼一声。 她一直是个在夜色中沉醉的女子，浑身上下都带着醉生梦死的孤独感。日光会灼烧她惨白的皮肤，甚至呼吸到人群的空气都会让她有窒息感。她只想和这个世界划清界限，在自己的幻梦里兀自沉沦。然而世界不会对任何人如此宽容，自由与安全，没有人能两者兼得。她行走在暴烈的社会之中，幸好有一技之长，天赋聪慧，可以寻求安身之所。然而一颗心依旧在流浪，迟迟寻不到归宿。 可是梁久……医院里惯用这样大片大片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想皱眉，她看着对方打着石膏的左腿，心脏隐隐作痛。 “梁夫人……不来么？”她在医院里坐立难安，很难想象等会儿王羽嫣出现时的情况。这次停电纯属意外，谁也没料到保险丝会在这一刻不堪重负。但是简成蝶依然觉得内疚，理所应当的留下来照顾梁久。 “你累了么？”他的笑容含糊不清，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低声问。 “不是。”简成蝶摇头，“我只是想对她道歉，毕竟你的伤是我造成的，幸好医生说愈合得很好不会影响跳舞，否则我毕生内疚。” “你不像是会觉得毕生内疚的人。”梁忽然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也不关心除了自己以外别人的生死。” “我看上去那么冷血？”她的表情有些复杂，然后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没错，或许我本来就是个冷血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无奈的解释，“你不需要道歉，这只是个意外。还有，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冷血的人。” 他的手轻轻抚摸过她的头顶，喟叹道：“成蝶，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在劫难逃。” “我知道。”她顺从的靠在他的床沿，任凭他温暖的手掌从发间滑落到她的面庞，“如果我遇见你是在劫难逃，那么梁，你不懂得我的欢喜和痛苦，我心甘情愿。” “我已有妻子。”他的手在颤抖。 “我并非要与你的妻子相爱。”她的眼神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嘲笑意味，他对她的怦然心动，便来自此刻难以言说的心悸。“我今年22岁，并非是个未成年的幼女。梁，我在人海中随时停歇随时启程，因为生命于我而言是至为带来恐慌的幻觉。我能辨别你的气味和声音，梁，不要再让我继续一个人。” 她仰起脸，眼神中露出罕见的脆弱与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