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动山河 第39章　什么也没有

卢初晨看到两女无碍后，神色阴鹫而森然的看着地上因为林轩宇的话，停住了口的尤龙杰：“若不是大人废了你这条腿，这件事绝对不会轻易这么了解。” 言下之意是若林轩宇没有出头，这时候尤龙杰或许没事。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以后究竟能安然无恙。 尤龙杰毫不怀疑卢初晨话中的真实性。也许韶花甲并不在意一个总督府里的二公子，但是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祸从口出的下人，而盲目的多一个权势不小的敌人。 尤龙杰颤抖着扶在地上，利落的给卢初晨与两女磕了一个头后，见到他们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轻舒了一口气，可又带着点忐忑对林轩宇问道：“您是？” 称呼上已经用了敬语，这并不奇怪：林轩宇在房中的几个人中一直处于主导地位。 那么这就意味着林轩宇的身份比起总督府公子的卢初晨，还要高上一点。 漆黑的马车行走在阳光下，街面上不时有官军衙役巡逻走过，却不曾有人盘查这辆像极了来历不明的马车。 林轩宇他们并不是从大门进入的，而是在韶家别院中不起眼的后门被人悄悄引入。 韶花甲已经知道林轩宇的身份，那么自然也明了他人处在江南这事的敏感度。对于他来说将林轩宇的行踪告诉给官府，给罗平世，莫威之流，看似是最合适的方法，其实不然。 因为那样对他，对韶家，没有丝毫好处。 同样的韶花甲并不是很看得上贫瘠的东南，但是对林轩宇麾下握着的数万大军，却不能视而不见。 北疆局势接连糜烂，虽然燕国公连战连捷，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一国之力对抗三国兵锋南下，南昭的胜算并不是很大。 所以现在有点实力的，都在观望，想着怎么在可能来临的乱世中不被别人侵吞的同时，努力的壮大自己。 结交合适的，有足够能力的盟友，这无疑也是保护与壮大自己的最好方法之一。 真正打动韶花甲与林轩宇相见的是，林轩宇让人带进来的那句话，那个承诺。 ‘他日韶家有所要求，林轩宇必定尽其所能，起兵相助。’ 韶家乃是实实在在的南昭第一豪族，势力支脉遍布南昭十州。 但是过于分散的势力在某些时候却又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若是真的有一天韶家有制霸天下的梦想，那么他们相比起根基在阳州的林系，掌握淮州的周家，亦或者是将触手布满江南的罗平世，韶家的短板很明显。 不足以谋一域，何以某天下。 准备与林轩宇结盟，这件事对于庞然大物的韶家来说，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不但韶花甲在等着林轩宇的到来，此时与他同时坐在桌子上等待的还有负责韶家在江淮（江南、淮阳两地）商业的韶弥生，负责对外联系的韶春末，以及专门负责处理韶家见不得光的白涤纶，也一同心不在焉的喝着酒，等着林轩宇。 除了这些在韶家这庞然大物中跺一跺脚整个家族都会随之震动的人外，还有两位花季少女分别坐在韶花甲的左右，对即将出现的人翘首以盼。 “花甲，你说这林轩宇孤身一人潜在江南，要来见你，目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开口的是韶弥生，能够直呼家主的名字那是因为他乃是韶花甲的亲二叔，是看着韶花甲成长起来的长辈。 韶花甲沉吟下：“具体目的不知，不过联系我的是原先属于张富甲身边护卫团的林三霸，如此想来这林轩宇应当就是当日出现在西子湖畔，与张富甲一起的那个青年。” “是他？” 韶花甲身边的两女同时低声的吃惊反问。 这两位身为女子却可以跟在家族中金字塔塔尖的几位共同落座，身份自然也不会太简单。 她们正是当日在茶楼中亲眼目睹了发生在西子湖畔事件的韶韵与韶絮。也是这韶家家主，韶花甲的亲妹妹，自幼感情极好。 除了这点外，两姐妹能够跟家长大佬一起同桌，参与族中事物的又一原因则是韶韵有着倾国倾城之色，南昭，乃至西蜀与北魏仰慕她的青年俊杰不知凡几，这些看不出的隐形力量，着实庞大。 摆在明面上的就有北魏的九皇子，丞相府的二公子，南昭灵州总督的嫡子，北疆都将裴明生的幼子…… 不过虽然韶韵追求者众多，可罕见的是从未听闻过有哪位俊杰能够更进一步的。这个女子长袖善舞，闻名遐迩数年，却始终如同生长在天山绝壁上的雪莲一般，可望而不可摘。 韶花甲也是有点哭笑：“当日我们三兄妹一致认为如此杰出的俊杰，排出其余几人后，唯有西蜀太子爷。就连那罗无绳也认为如此，匆匆忙忙的汇报给其父，让得罗平世这老狐狸顾忌之下，刻意放松了对张家余党的通缉。 当日我们所有人都忘记了，以二十岁就登上一品大员的林轩宇啊。” 如今江南中还四处散发着关于傅红衣、林三霸等人的通缉令，可是林轩宇他们却不知道，其实官府对他们的缉捕只限于几个重城内做做样子而已。根本就没有派出衙役官军到乡下村庄、县城中搜查。 这中间的原因就是罗无绳也在西子湖畔的时候认为林轩宇乃是西蜀的那位太子爷，将这事告诉了他那做灵州总督的老爹。 如今北魏、柔然、突厥都在北疆磨刀立马，流着口水等候攻破南昭防线。而只有西蜀一直毫无动静，似乎没有加入瓜分南昭这块大肉饼的想法。 可是，若是堂堂一国储君在南昭江南被捕，颜面扫地下，这不是南昭自己将最好的开战理由送给西蜀么？ 到时候，罗平世这灵州总督除非造反，不然铁定会被昭帝绑了，送到西蜀，以用来平息西蜀的怒火。 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啊。 西蜀太子进入南昭的事情，已经直达天听。 宋相青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意思里是让江南的罗平世与莫威一定不要惹上这小祖宗，不要让他在江南少哪怕一根头发。 所以，罗平世与莫威下了密令：捉拿张家乱党可以，但是对于那日在西子湖畔大开杀戒的男子，要视而不见，就算人家将剑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要动人家的一根头发。 至于，文采出众的西蜀太子为何突然武艺也变得如此出众，南昭这边普遍的看法，就是那位太子爷在低调的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这事一点都不觉得让人奇怪。 韶春末听后，分析道：“那么，他来找我们谈的事情也应该是与当日找张富甲密探的内容一致，只是因为张家突然遭此横祸，没了选择下，林轩宇才会联系我们。” 白涤纶蹙着眉头：“可是我们依旧不知道今日林轩宇上门，究竟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向韵小姐提亲的吧。”后面已经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可是话一出口，白涤纶自己首先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韶家大小姐最讨厌外人在她婚事上指手画脚这一点，在韶家并不是什么秘密。 白涤纶就亲眼见过，一位韶家身份并不低的妇人，只是在饭桌上偶然提起某位世家公子如何优秀，如何与韶韵相配。 后来那顿饭吃完后，那妇人原本在淮州韶家生意中是二把手的儿子，被发配到了最为混乱的北疆做了一名毫无前途的账房。 那妇人还是韶韵的三姨。 白涤纶想到的事，同时边上心思活跃的几人都想到了，那小小的韶絮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白涤纶，一副你倒霉了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韶韵听到这话后，没有想象中的愠怒，而是一失神后，众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她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一点娇羞。 看到韶韵没有发作迹象的白涤纶，先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是外姓，但是在韶家中的地位并不低，未必就怕了作为女子的韶韵，可毕竟他也不愿白白的被韶韵惦记上，并且是丝毫没有好感的惦记。 就连韶花甲都觉得妹妹似乎有哪里怪异，看到韶韵脸上没有往日一提起这事就会变得阴沉的脸色后，韶花甲倒是真的考虑起这件事情来。 联姻自古就是门阀稳定盟约的常见而有效的方法，特别是这要强的妹妹似乎不是很排斥的时候。 韶春末与白涤纶的交情不错，所以岔开立刻这话题：“林轩宇既然出现在江南，那不知东南的局势如何？” 这也是桌上几个人最为关心的问题，若是要与林轩宇结盟，那韶家该拿出什么态度，这至关重要。 而这一点的决定就在于林轩宇的实力有多少。 韶家虽然不是很重视贫瘠的东南，但是明里暗里的桩子还是有几个的，所以东南的发生的事情虽然过了有点久才到韶花甲的手里，可对于东南局势他也了解了不少：“造反的夷瑶两族除了三万左右的俘虏外，全部被赶回了山里。” 说到这里，韶花甲神色变得有点复杂：“根据东南的暗子汇报，林轩宇率领天策军进入东南后，大小数十战，无一败绩。损失在他手头上的两族军队近十万众。” 林轩宇在东南表现出来的光芒，特别是那小到让人不可置信的年龄，甚至让驾驭韶家这庞然大物的韶花甲都有点失神。 就在这个时候，以为下人小跑进厅中，脸上带着气愤： “家主，人带来了。可是……” “岂有此理，他林轩宇这是毫不将我们韶家放在眼里啊。” 韶春末一听到拍去接林轩宇的尤龙杰被废了一条腿，顿时不问前因后果，就是勃然大怒。 这种习惯源于韶家的高高在上，所谓‘打狗看主人’，韶家的人什么时候在外面这么被人欺负过，而且还是一动手就废了一条腿。 当然在韶春末的这个档次，尤龙杰是哪位，他也仅仅是有个印象而已。 相比起来，专门处理阴暗面的白涤纶脾气反而要比韶春末好上不少：“尤龙杰回来有说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