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负卿 第84章

“……”向言卿无言，只是默默把小晴揽到怀里，摸摸小晴的头。“小姐……”小晴终是从抽噎哭了出来，紧紧拽住向言卿的衣摆，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小晴，我还在。”向言卿的心被小晴的泪揪得疼，抿抿唇，张张嘴，道。“皇上……小姐她……”小晴泣不成声，她还是不愿相信，周宁馨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么久了，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除了日复一日绣周宁馨生前最后的绣得那幅鸳鸯，小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固执地住在馨宁宫，也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些什么。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向言卿已经把对周宁馨的温柔转移到了小晴身上，很多时候，他都是在透过小晴看周宁馨，她们两个，真的很像。小晴埋在向言卿胸前，不说话。“你若是有个什么，朕，不好向宁馨交代。”向言卿拍拍小晴的背，劝慰道。“就当是为了宁馨……”小晴抬起头，泪眼婆娑对上向言卿的目光，“就当是为了宁馨，好好活下去，好么？”许久，小晴才点点头，吐出一个“嗯”字。 “那朕先回去了，有空了再来看你。”小晴点点头，目送向言卿离去。视线回到手中的刺绣上，小姐，皇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谢谢你。视线，又模糊。 “主子，你疯了吗？”影拽住向言桀，咆哮道，这是他跟着向言桀以来，第一次朝向言桀顶嘴，不遵从向言桀的意思。“疯？”向言桀冷笑一声，“我没疯。”眼里说不出的冷静。“没疯？没疯，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影指指向言桀手中的火把，如果不是自己阻止及时，这桀王府恐怕已经葬身火海了。“你看不懂么？”向言桀已经动了怒，眉宇紧紧皱起。“烧了王府，然后呢？”影一把夺过向言桀手中的火把，“烧了，宁妃娘娘就能活过来了吗？！”听到周宁馨的名字，向言桀猛地呆住，是的，他一直在逃避，逃避周宁馨已经长眠的事实。“主人？”向言桀的瞳，失了焦距，直直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吧嗒”晶莹的水珠落在地上，咂起微尘，“宁馨……”“主人，你…”影弄灭了火把，扶起软软跪在地上的向言桀。向言桀眼睛通红，泪水纵横，张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主人，你醒醒好么。”影让向言桀靠在自己怀里，“宁妃她…她已经不会回来了。”安抚地拍着向言桀的瘦弱的脊背，“就算宁妃她……也不会接受你现在这副样子。”向言桀微微颤抖，全身的重量只能依靠影站着，一顿，影的话，一下击中了向言桀的软肋。“主子，您明白吗？”影放低了口气，见向言桀已经真正冷静下来了，轻声问。“嗯。”向言桀缓缓点点头，嘴角慢慢勾起，苦涩，宁馨，对不起。 “皇上！不好了！”向言卿头疼地看向匆匆跑进来的影，“怎么了？”冷着脸，沉声问。“王爷，王爷他要出家！”影劝不住向言桀，刚刚从城外的御灵寺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出家？”向言卿目光一愣，向言桀竟然要出家。“为什么？”“王爷…”影顿了顿，“王爷说，这红尘，缺了宁馨，桀心寂寥，生死无异。”“桀心寂寥？他真这么说？”向言卿没想到向言桀竟然会因为周宁馨的离开做出这样的抉择，向言桀比他想象中更爱周宁馨。 “随他去吧。”向言卿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口气，说。“？！”影瞪大了眼，不相信向言卿竟然会放任向言桀不管。“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他，不是吗？”向言卿闭上眼，有些羡慕向言桀，他可以放下一切，为了周宁馨，跑去剃度，抛却红尘，为周宁馨枯守此生。“可……”“或许，这样，对桀更好。”向言卿揉揉眉心，若是强留向言桀在这宫里，郁郁而终也不是没有可能，与其如此，不如由他而去。“是。”影心中仍有疑惑，只是，皇上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既然桀要留在御灵寺了，你就回宫里来吧。”“属下遵命。 “王爷可想清楚了？”主持一手执剃刀，一手勾起向言桀一缕长发，黑白相间。“嗯。”向言桀点点头，闭上眼。“王爷，这发若是剃了，便不能回头了。”主持不明白在红尘混的风生水起的桀王爷怎么突然转性了。民间流传的故事，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不敢相信，桀王爷竟是这样钟情之人。“剃。”向言桀缓缓吐出一字，没有了周宁馨，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不如隔绝红尘，与周宁馨相守于梦。主持见向言桀心意已决，跟着向言桀来的影卫又带来了皇上只随桀王爷之意，叹了口气，不过是一个情字，又是何苦。 “从今往后，只当向言桀已死。”向言桀一身青灰色衣衫，双手合十，朝主持微微一鞠，轻念一句“阿弥陀佛。”转身，朝禅房走去。“阿弥陀佛。”主持看着向言桀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如若剃度，便可遗忘，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情债难还了吧。 “宁馨，”向言桀盘腿而坐，面前是周宁馨身前戴在手上的黑曜石手链，“我会日日为你念经祈福，愿你来世安好。”温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周宁馨葬入皇陵，向言卿将在百年之后，与她相守。 向言桀遁入佛门，法号，思宁。从此与皇室再无瓜葛，世上再无向言桀。 小晴住入馨宁宫，足不出户。日复一日绣着周宁馨送她的鸳鸯枕。后诞下一子，取名向宁，册封太子。 向言卿依旧是一国之君，更加冷血暴戾，失去了周宁馨的他，像脱了缰的野马。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红尘，终是难逃，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