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五十一章　捍孤城朱元璋救主帅（四）

郭子兴正被关押在孙府后厅，孙德崖心里发虚，没敢马上回答朱元璋。那边彭大早就等不急了，嚷叫着：“这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兄弟们，给我进去搜！”一下子众人挤开孙德崖等人，涌进孙府四处搜查。 朱元璋等人在孙府后厅搜了好一会，都没有什么收获。这时候朱元璋隐隐的好像听到墙壁后面好像有人呻吟的声音，便耳朵贴着墙壁仔细倾听了一会，果然里面好像有动静，又用手敲了敲墙壁，只听到“突突”的空响声，朱元璋立即招呼众人道：“这墙是空的，大家快使力气，把这墙给我砸开！”一声招呼众人一起下手，不多时就把厅墙砸开一个大口子。众人一看，果然郭子兴在里面正对着墙角唉声叹气，手脚都被孙德崖他们上了枷锁镣铐。 原来孙德崖此人颇有心计，在设计府邸的时候特意设置了这么一个墙后暗室，这次刚好用来关押郭子兴，哪想到一下子竟然被朱元璋细心发现，又救了郭子兴一命。当下朱元璋也来不及问候郭子兴，亲自背着他就走。 孙德崖、赵均用亲眼见着朱元璋救出郭子兴，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彭大一怒之下又想对孙、赵二人动粗，被朱元璋一把拉住劝道：“彭公，眼下大敌当前，我们还是不要自相残杀的好”，郭子兴看到孙德崖恼怒异常，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到了孙府门口的时候，朱元璋客气的回身对孙德崖说道：“孙帅，今日告辞了，不敢有劳孙帅相送，不过有句话晚辈还是想对孙帅说明的好：孙帅你与郭帅当年一起起兵，历尽艰险还不容易才打下濠州城，又是多年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为什么现在却误听了小人的谗言反过来要谋害自家兄弟呢？还望孙帅三思，不要再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朱元璋说着又看到赵均用刚好站在孙德崖的身边，于是又对赵均用说道：“想当初赵帅一路被脱脱追杀到濠州，是郭元帅宅心仁厚开城收纳了你。试想，要是当时郭元帅闭城不纳，恐怕赵帅今日就再也不能站着说话了吧？做人要有良心，赵帅既然选择投奔到了濠州，就理当安心尊奉郭元帅为主。如今天下大乱群雄追鹿，正是英雄豪杰起兵争夺功名富贵的时候，还希望赵帅今后能够同我等齐心协力共同建功立业。旁的类似小人的事情还请赵帅少想少做，要是下次让元璋发现赵帅还有今日的心思，且看我手中金枪应不应允！”说着朱元璋手腕一用力，金枪枪尾击打在孙府前石砖上，那石砖乃是大理石加工而成，在朱元璋的一击之下既然四裂粉碎，众人见此心中都暗自惊叹朱元璋好武艺。 朱元璋背着郭子兴同汤和、彭大转身离开孙府，留下孙德崖、赵均用在那里面面相觑咬牙切齿。到了帅府以后，朱元璋别过彭大、汤和，又亲自将郭子兴送进内室。张氏、马秀英见郭子兴平安归来，一家子激动地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就是旁人也被感动泪下。 待郭子兴休息好后，郭子兴在内室与朱元璋相谈道：“贤婿呐，此次多亏你及时相救，不然老夫可就要真的是有去无回了，不过帅位传承一事嘛”，郭子兴看着朱元璋许久，才接着说道，“老夫知道你少年英雄，又是老父爱婿，多次相救老夫于水火之中，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老夫尚无如此想法，当时只是被逆贼逼迫的无奈，为了向你传递消息，这才不得已提前说出。现在老夫只希望你一如既往好好做事，只要你好好尽忠效劳，老夫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朱元璋当然听出了郭子兴的话中之意，其实不用明说朱元璋也知道，郭子兴百年之后一定不会将濠州帅位传给自己而是传给他的儿子郭天叙，或者是郭天爵。不过朱元璋志向远大，倒也不在乎这区区的濠州帅位，他救郭子兴倒真的是他自己说的那样，纯粹是为了报恩。准确的说来其实是为了感谢他把马秀英许给自己，朱元璋之前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么多年，是马秀英第一次让他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因此他想回报郭子兴，至于濠州帅位他倒从来都没有想过，此刻见郭子兴提起，他立刻答道：“元帅对末将恩重如山，末将别无所求，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元帅及二位公子。” “只是元帅，为今之计元帅打算如何处置孙德崖、赵均用二人呢？”朱元璋实际真正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一点，因为他担心郭子兴对这二人怀恨在心，而二人都手握重兵，一旦处置不当就很有可能引发濠州城的内乱。 “哼，这二人竟然敢谋害于我，尤其是这个赵均用尤为可恶，就连我的结义兄弟都被他蛊惑了，老夫明就要调集大军将他二人一举歼灭，以彻底解决内患！”果然不出朱元璋所料，郭子兴对孙、赵二人从此恨之入骨，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元帅，此举万万不可”，朱元璋规劝道，“此时元帅是应该调集军队在元帅府以自保，但是万万不可以因此与孙、赵翻脸甚至刀兵相见。” “为何？那孙德崖凭借人多将我囚禁于他府中，几乎是我丧命，我如今好不容易平安脱身，岂能与他善罢甘休！” “元帅，您若是只想逞一时之快固然可以立即调兵歼灭了孙德崖、赵均用，可是如此一来濠州城也就彻底不保了，试问元帅是想要这一时的意气呢还是想要濠州城？” “我还就不信了，濠州城难道还就缺了他们两人，之前他们不在的时候濠州军不也一样是连败元军吗？国瑞，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你只管明日跟随我一起剿灭这两个叛贼，待剿贼成功之后，我升你做我的副帅”，郭子兴最恨部下不忠心，又哪里肯饶过孙、赵二人。 “元帅误会了，元璋绝不是贪图什么副帅职位，元璋只是以为，眼下大敌当前，若是处置不当做出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出来，濠州城真的就朝不保夕了。” “此话怎讲？难道说我还不是那两个贼子的对手吗？”郭子兴问道。 “绝无此意，元帅试想，濠州城现在外面有十几万元军围困，此刻城内不管是谁进攻谁，也不管是谁胜谁败，外面的元军一定会趁机大举攻城，到时候我们的局面就是城里城外两面受敌了，如何能抵挡得住？”朱元璋仔细分析给郭子兴听。 “元帅天纵英武，自然可以马到成功剿灭孙、赵二人，可是须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如此一来濠州城的兵力就大大损伤，恐怕就难以再来守城了。况且孙德崖毕竟之前是您一同起义的结拜兄弟，而且他的部下和您的部下很多也是以兄弟相称，若是此刻兵戎相见，下面兵士自己都难以动手，更是会因此城内濠州军的人心浮动军心不稳。” “哼，那孙德崖我不能杀，赵均用我总可以动手吧，这狗贼实在是太可恶了”，郭子兴前者被赵均用以怨报德挟持出战，差点丧命，这次又到赵均用蛊惑孙德崖，对他是恨之入骨，“这厮实在是太可恶，不除此贼，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元帅，这个赵均用也杀不得，至少现在是杀不得……” “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难道就只有本帅受到威胁而任由他们逍遥自在吗？！”朱元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郭子兴愤怒的打断了。 “元帅息怒，这次救元帅脱难的还有徐州军的彭大那彭大虽然与赵均用后来形同水火，可是两人毕竟都是徐州溃散下来投奔元帅的原徐州军副帅。元帅试想，若是此时杀了赵均用，彭大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若是没有了赵均用，彭大定然会感到十分的孤立，这样会不会把本来站在元帅这一边的彭大逼到了孙德崖那一边？还有，此次虽然是由赵均用幕后谋划，但实际操作的都是孙德崖，孙、赵二人已经是连在一起了。现在孙德崖还会顾忌到城内外的形式而不敢贸然发动兵变，一旦他看到赵均用被诛，他一定会感觉到自己的形式危险，就极其有可能铤而走险，而且还会和彭大联合起来。元帅，到那个时候我们在濠州城就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唉！不能诛杀这些贼子，实在是难平我心头之忿！”郭子兴不甘心的一拳打在椅子上。 “元帅，小不热则乱大谋呀。当今形势，城内城外各方都对濠州城蠢蠢欲动，力量的对比又刚好到了一个临界的平衡点。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加是要沉住气，以静制动。此时只要谁都想动兵，可是谁都不敢先动兵，因为动兵非但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即使是侥幸获胜了，最后濠州城还是属于城外的元军。赵均用、孙德崖其实都不是笨人，他们当然知道动兵的危险，所以他们也都会隐忍不动。元帅，我们其实是在和他们比耐力，比谁能熬到濠州城解围，一旦濠州城解围了，那个时候再重新洗牌各个击破也不迟。”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下去？”郭子兴问道。 “是要等，但是又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的干等下去”，朱元璋挪过茶几，又拿过来四个杯子，一边用杯子比喻一边对郭子兴解释道，“濠州城内现在一共分成四股力量，依次是元帅、赵均用、孙德崖、彭大。” 朱元璋先拿出一个最大的杯子放到茶几中间，指着说道：“元帅，现在我们的力量最强，人数也最多，占据了主动地位。我们理应牢牢把握住濠州城的中心位置，以牵制各方，同时我们还应该迅速派兵占领濠州各个有利的地形位置，重点还要把守好粮仓、器械仓，只要我们做到了这几点，不管他们是谁怎么闹，濠州城都还会是我们的。” 朱元璋又拿出了第二个稍微小一点的杯子，对郭子兴说道：“赵均用的部队虽然只有不到三万，可是他那些都是久经沙场从徐州城突围的老兵，战斗力不容小觑。我们应该把他们放在我们部队的正对面，由我军亲自监视他们，同时把他们的位置稍微靠近外成，让他们负责部分城墙的守卫，但是是分散他们的部分兵力掺杂在我军中守城，这样一则是借元军力量削弱赵均用实力，二则是也分散了他的部从，如此足可以管住赵均用。” 朱元璋最后再拿出两个稍微小的杯子，并在一起放在大杯子的右侧对郭子兴解释道：“这好比是孙德崖，孙德崖所部虽然人数有三万多，但是多半是新军，未经战场缺乏训练，实际战斗力与彭大的徐州军差不多。我们把孙德崖放在另外一个方向的外城，也让他焦头烂额的去对付元军，然后在他的旁边摆上一个彭大。经过这次事变以后，我相信彭大与孙德崖已经深深结下了仇怨，他二人定会相互牵制，就算有点小摩擦，那也是新军与徐州军旧部之间的纠纷，正好削弱他们彼此的实力，而且我们也容易协调”，最后朱元璋指着茶几上摆放好的几个杯子对郭子兴说道，“如此安排，可确保濠州城在被围困时期万无一失，又可以让我军在濠州城解围后占尽各方面优势，请元帅明天就马上安排吧。” 郭子兴看着朱元璋一个茶几、四个杯子就能把在濠州城如何分兵布局说的清清楚楚，不尽感叹道：“国瑞，你真是个帅才呀，就以你的啦”，说罢翁婿二人又客气一番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郭子兴果然如朱元璋所说，四处分兵派将，又将孙、彭、赵三部分别按朱元璋意思调动。三人虽然都敢无奈不甘，但是现在外有元军进攻、内有郭子兴大军逼迫，不得已只得遵守郭子兴将令勉力守城，濠州城果然如朱元璋所料，得意安定好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