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五十六章　领君命脱脱出征（二）

元顺帝看着脱脱痛苦坚持的样子，笑嘻嘻的问道：“丞相呐，朕这酒滋味如何？可比的上你那军中之酒？” 脱脱这时扑通一声跪下说道：“陛下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请陛下赐老臣以死罪！”说罢脱脱拔剑就要自刎。原来一般大臣，就连哈麻这样受到元顺帝宠幸上朝都要脱鞋去剑，唯独脱脱例外，因为脱脱功劳最大，顺帝又为了表示对脱脱的信任，特地允许脱脱剑履上朝参赞不名。 现在看到脱脱就要拔剑自刎，元顺帝急忙阻止道：“丞相住手，这又是何苦呢？朕只不过是看你终年辛苦，有心让你和朕一起欢愉一下，丞相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又何必误解朕的一片好意呢？” “陛下，男女阴阳交合本是人之常情，但是也应该遵循人伦不应荒淫无度”，脱脱见元顺帝着急，趁机进谏道，“朝堂乃是陛下与臣下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岂能在此荒淫作乐？陛下今日赐臣以药酒，臣知道陛下心意，可是臣奉先帝遗诏辅佐陛下，若是臣胆敢在朝堂行乐，就非但是亵渎了朝廷的威严法度，更是辜负了先帝的托孤之意，臣就该死了。可若是臣一味的不解人意，又有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也是死罪。如此两难，臣横竖都是死罪，倒不如陛下大发慈悲现在就赐臣一死，也好免却了臣死后的骂名。” 脱脱这一席话说的顺帝与哈麻面面相觑很是尴尬，顺帝无奈，只得扶起脱脱自责道：“丞相请起，朕受教了，是朕不好，丞相无罪，朕听丞相的改过就是了”，又命哈麻道，“哈麻，还不快点拿解药给丞相服下。” 哈麻原本是想看脱脱笑话的，却不想到脱脱不但以极大的定力控制住了自己，而且还成功的劝谏了元顺帝，当下又是恼怒又是无奈的取来解药给脱脱服下，脱脱服了解药以后元顺帝又命人赐座，脱脱这才得以休息后恢复神智。 元顺帝其人本是平庸之主，若是有脱脱这等贤臣在朝倒也思整理朝纲，若是脱脱不再他旁边哈麻等人又整日里以美女鼓乐进献，他自然就乐得荒淫其中把政事放在一旁。方才听到脱脱劝谏以后，元顺帝似有所醒悟的对脱脱说道：“丞相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忙于出去了，且在朝中好好地陪朕打理朝政，朕一日不可无丞相。” 脱脱听到元顺帝这么说心里一热，心想：陛下其实本也是英明之主，只可惜受了小人的蒙蔽，若是我此番出征高邮，需讨得陛下许我便宜行事的圣旨，才好不受到小人干扰圣听的影响。想到这里脱脱当下回奏元顺帝道：“陛下，老臣也想辅佐陛下开创中兴之世，可是眼下烽火又起，臣这次星夜回朝就是恳请陛下给老臣添兵，好让老臣替陛下剿灭反贼。” “丞相方才不是说刚刚收复了徐州城，而且濠州也已经派重兵围困了，怎么又要添兵出征呢？”脱脱不在朝廷的这些日子，元顺帝只顾得和哈麻荒淫取乐，竟然连外界的军情一点都不知道。 “回禀陛下，老臣上月确实是拿下了徐州，现在已命副帅贾鲁率军围困濠州。但臣今日得到紧急军情，说是高邮叛贼张士诚竟然敢称王建国建立伪朝，老臣此次前来就是要恳请陛下添兵相助，剿灭逆贼张士诚。” “哈哈，丞相不必过于担忧，现在天下贼称王称帝的大有人在，结局不过是早晚都要被我天兵剿灭，他们汉人、南人的气数早就尽了，天命在我大元！”元顺帝自持蒙古军铁骑彪悍，根本不把各处起义军放在眼里，“那个什么刘福通、韩林儿企图恢复什么大宋，不是被丞相击溃，正被朝廷大军撵的到处乱窜。徐州的那些什么红巾军，现在也被丞相剿灭，其他的什么反贼，乱七八糟的不迟早也是要被朝廷收拾的？一个新起的张士诚算不了什么，丞相且放宽心在朝中好好休息几日，朕派其他将军替丞相把张士诚给灭了。” 脱脱却比顺帝的盲目乐观要清醒的多，他知道现在的元军已经不是当年成吉思汗那支纵横天下无敌手的蒙古铁骑了，现在朝廷从上到下处处贪污腐化，文臣贪财武将怕死，几乎无人可以担任领兵出征的重任，但是他不能直接和元顺帝说明这次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情况。他只得说道：“陛下圣明，天命自然在于我朝，然则用兵之事乃国家大事不可不察。前者朝廷以撤里不花进攻濠州，反被逆贼大败，致使朝廷损兵折将数万。如今天下逆贼悍，撤里不花久经沙场尚且战败身亡，此次若是让他将统兵剿贼，臣唯恐又重复撤里不花之祸，实在放心不下。”脱脱提到撤里不花一事一则有为自己之前在濠州的几次挫败开脱的意思，二则他也不愿意兵权旁落，尤其不愿意看到哈麻的党羽掌握兵权。 “丞相用兵在我朝自然无人能比，既然此次丞相要执意亲自出征，区区的一个毛贼张士诚，难道丞相现有的十几万大军都对付不了吗？”哈麻阴阳怪气的说道。 “哼，老夫自然不像有些人那样整日知道到荒淫取乐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张士诚起义至今不过数月，已经占据泰州、高邮数城，又在招兵买马训练水军、铁甲军，现在又称王建国册立伪朝。若是此时不趁机剿灭，将来的气焰恐怕不下于刘福通、徐寿辉，这些军国大事尤其是某些奸佞小人所能知悉”，脱脱抢白了哈麻一句，又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张士诚所部占据淮南江北，再次切断江南往大都的漕运，所以臣不得不带重兵前去剿灭。” “丞相前面不是说剿灭徐州的时候就恢复了漕运了？怎么又被张士诚切断了？” 元顺帝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连几本的地理常识和国家大事都不知道，脱脱只得耐心解释道：“陛下，我朝的漕运是在前宋的基础上进一步浚通，漕运都是在沿用隋朝的江杭大运河，运河自余杭到我大都。前者是运河的徐州段被反贼芝麻李切断，臣收复徐州后徐州段的漕运再次疏通，可是现在张士诚在淮南江北再次切断运河漕运，所以此番若是不前去剿灭，之前所有剿灭逆匪恢复漕运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既然这京杭运河这么长，刚刚恢复了一段另一段又被反贼切断，如此难恢复。丞相何苦又执着于打通漕运，每年白白耗费国家数以百万的粮饷兵源而不见收效呢？”哈麻抓住机会就在元顺帝面前诋毁反对脱脱。 “哼！你说得到轻巧，放弃漕运！没有漕运我大都的数百万军民，还有河北、漠北的百万铁骑哪来的粮草军需过冬？”脱脱气氛的反过来质问哈麻道，“要是没有漕运，你整日里享受的那些江南贡品、美女又从何而来？！” 元顺帝听到脱脱说道若是没有漕运他的江南贡品、美女便无法运来，马上就着急了，当即表态道：“丞相所言甚是，朕当其全国之力支持丞相，但不知丞相计划如何剿灭张士诚打通漕运？” 脱脱听到元顺帝表态支持，起身回奏道：“陛下，臣此番非但要剿灭张士诚收复淮南、江北，臣还要彻底平定江南，如此才可以彻底恢复漕运、稳定江南赋税粮饷来源，只要漕运恢复江南平定，南方就基本安定，陛下也就再无南顾之忧了。要想彻底平定江南恢复漕运，彻底剿灭红巾逆匪，实现天下的太平统一，非有百万之众不可，臣预计将现有兵马交由副帅贾鲁率领围困进攻濠州，臣再恳请陛下允臣节制诸王、各镇兵马，再令西域、西番各发精兵来助，有如此精兵良将，定能彻底平定红巾逆匪。” 脱脱想彻底平定江南、恢复漕运，前提是要元顺帝应允他“节制诸王、各镇兵马”，还要“令西域、西番各发精兵来助。”一下子就开口问元顺帝要了近百万的精兵，这可是元顺帝手里可以控制的最后一点底牌，顺帝沉吟许久思考，却不做回答。 “陛下，这可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千秋中兴大业啊，陛下请勿多疑，老臣此次一定殚精竭虑不辜负陛下依托，必将彻底剿灭叛军还陛下一个太平之世！”脱脱生怕元顺帝不应允错过了战机，激动地跪倒在地再次恳请道。 “老爱卿请起”，这次是顺帝亲自扶起脱脱道，“朕自知不懂得怎么治理国家大事，全凭丞相一人操劳，朕现在就答应丞相，丞相尽管放手去做，待天下太平之后朕一定给丞相裂土封王以酬丞相大功”，脱脱在时元顺帝当即恢复了励精图治的志向，答应了脱脱的请求，又对脱脱说道，“朕再赐一道尚方宝剑，允许你便宜行事，还要赐你一道圣旨。” 元顺帝说着下令道：“左右，替朕草拟圣旨”，顺帝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朕与丞相共同治理天下，今天下盗贼四起，朕日夜担忧，丞相理当为朕操劳。今特下此旨，令丞相脱脱，着朕旨意替朕节制天下兵马剿灭红巾军，诸王、各镇均受其辖制。又赐尚方宝剑一口，有临阵斩将先斩后奏之权，又令户部一月之内筹措粮草军饷如其所需。” 元顺帝这道旨意不仅同意了脱脱请求，还直接写上了“节制天下兵马”，等于把整个元朝的军事大权全部交给了脱脱。脱脱当然知道这道圣旨的分量，当时感动的热泪盈眶长跪叩谢。元顺帝亲自扶起脱脱道：“丞相，朕把江山就全部托付给丞相了，丞相不要辜负朕呐。” 脱脱激动地含泪答道：“老臣蒙陛下厚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元顺帝听到脱脱说道一个“死”字，皱了一下眉头，哪知脱脱这次果然一语成谶。顺帝还以为是脱脱年老得激动糊涂了，宽慰道：“丞相不要多虑，尽管大胆的放手去做，朕虽然不懂军事，但你懂，你就提朕来当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说着又赏赐给脱脱御酒、黄金等，还亲自送脱脱下殿。 脱脱退下以后自去做准备去了，元顺帝今日被脱脱一番劝谏，也没有心思在尝试哈麻的新春药方子来演什么“揲儿法”了，挥挥手让哈麻把那些女子都遣散。他看着脱脱蹒跚下殿的背影，对哈麻说道：“这个脱脱真是难得的好丞相啊，可惜就是太不近人情了，管的朕一点都不能玩。” 哈麻却装作没有听到元顺帝刚才的话似得，反问元顺帝道：“陛下以为脱脱怎么样？” 元顺帝很惊奇的问：“哈麻，你这是怎么啦？难道你刚才没有听道朕说的话？朕说脱脱是个难得的好丞相，可惜就是古板了一点，管的朕一点自由都没有”，顺帝看哈麻神色好像对脱脱有不满，又对他说道，“哈麻，若不是脱脱在四处征讨奔劳，朕与你又怎么可能有时间消遣娱乐呢？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当年朕登基之初，权臣伯颜把持朝政意图不轨。脱脱本是伯颜的亲侄子，伯颜当时把脱脱安插在朕的身边本来是想让他监视朕的。是脱脱大义灭亲替朕除去了伯颜，朕这才得以真正的做上皇帝。你说，脱脱为了朕连自己的亲伯父都可以不顾，他的忠心在朝中又有谁可以比呢？有此贤相，真乃是国家社稷之福啊”，元顺帝念及脱脱当年大义灭亲除去伯颜的功绩，一直感激在心。 哈麻却只是冷下笑了一声道：“陛下真是宅心仁厚呐，陛下说脱脱是忠臣、是贤相，依臣看来却是刚好完全相反。” “大胆哈麻，竟敢在朕面前诋毁丞相”，顺帝听到哈麻今天竟然敢明着和自己唱反调，气得一拍龙案怒喝道，“哈麻，你要是不说出其中原委，朕就将你株连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