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乱世惑颜 第28章　颜家里的东方亓和颜惑儿

春末的早晨有点微凉，雾气也有点重。她出现在庭院的时候，她想起这样的场景在十年前也出现过。现如今，他们不过是换了位置，不同身份而已。东方亓偏着头地看着她，摇曳着的千秋架发出吱吱的声音。东方亓觉得很奇怪，颜惑儿明明站在眼前，感觉却很遥远似的。她就像住在蓬莱山上的仙女，而他永远只能隔岸看花。 “惑儿，你怎么离朕那么的远？”东方亓加重了力度，千秋荡得越高，他离颜惑儿的距离越近，同时也离得更远。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皇上，你我之间远近不至东西，深浅不若清溪，情长爱恨纵是一夕烟花，锦簇一时，之后的，便是凉烟几缕。皇上错付情深才让我得以报复，若皇上不爱了，便不会这般痛苦。” “那你能不爱南宫戟吗？”东方亓从千秋架跳起，站落在她的面前，一把握住她的双肩。“他们的毒已经解了，今天表姑母过来请朕赐婚，让戟娶西钥月。就在西菁公主进宫的时候，她已经是跟朕请求过，而且她父王在戟回朝的时候就曾经派人送过书信，表达和亲的意愿。” 他一直不肯赐婚，是怕她伤心，在照顾她的情绪。他以为南宫戟和西钥月之间都过去这么久，况且南宫戟当初是求他赐婚的，他以为，南宫戟放下了他和西钥月之间的感情了。 “戟怎么说？”颜惑儿推开他，坐在石凳上。 “他根本还不知道。”说话的人，不是东方亓，而是岚影。自从她出事后，她就没有再看到岚影，再看到他时，他好像很疲惫。“戟他们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他们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戟他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 岚影在路上听说祭坛出现刺客的事后，连夜赶回京城，进宫后才知道南宫戟和西钥月受伤并且中毒了，照顾他们的宫女说，是南宫夫人救了他们的。岚影知道他们中的日落黄，整个东芜，除非是下毒的人，否则，除了颜惑儿，估计也没有谁能救他们两个，可能连他自己都不可能。 “找到人了吗？”东方亓问。他不会讶异他会赶回来，更不会讶异他会来颜家。 “没有。我听说戟受伤了，就赶回来了。” “你外出了？”颜惑儿本来还在想南宫戟出事了，怎么不见岚影出手，原来他出门了。 “是的。戟让我去找一个人，一个……能救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人。” “璆鸣。” 璆鸣，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四王，他现在很可能就是天下的君主。他是秦武的太子，她曾经以为是自己要嫁的。他也是除了东方亓外，幼时见过的男子。他和颜惑儿一起长大，她母亲以前跟她说过，璆鸣是除了稳婆外，第一个看到她的人。 那时璆鸣还是个四岁的孩子，付瑶琴生颜惑儿的时候，颜宗刚好在宫里，听到家里的仆人说夫人要生了，正好皇后赶紧让他回家，旁边的璆鸣听说自己期待很久的弟弟或者妹妹要出生，说什么也要跟颜宗一起回去，皇后拗不过他，也就应允了，她还打趣地说了一句：“如果是个女娃，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啊，以后就是她可就是你的太子妃了。”稳婆一把孩子抱出来，他就甩下颜宗，第一个看见她。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秦武等不到璆鸣，她也等不到璆鸣。璆鸣很疼她，像对小妹妹一样。所以她也不讶异，后来璆鸣跟她说：“惑儿，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但是如果你当我的太子妃，我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以后我的生活应该会很有趣。” 其实不仅是他，她也有这种感觉。后来她明白，他们的感情，更像亲情。 东方亓告诉她，璆鸣没有死，只是被他流放了。事实上，他只是让璆鸣不要踏入京城而已。岚影告诉她，璆鸣的医术远高于自己。“惑儿，南宫戟是爱你的，否则，他也不会紧张你和孩子，你的孩子受不了你体内毒素，我告诉他，一二必取舍。他说，如果让你知道孩子没，你会受不了。所以，我也只能去找璆鸣，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化解你体内的毒。” “孩子活下来了，就是代表他适应了我体内的毒，除非我体内的毒素增加了，否则他是不会有事的。岚影，你错了，不是孩子受不了，而是我被人下毒了。” 颜惑儿的解释，无疑像个旱天雷，让他们吓了一跳。他们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向她下毒。她是百毒不侵的，所以，他们根本就察觉不出来。那到底是谁向她下毒呢？ 后来，老宫女做好了早膳请他们到偏厅用膳了。席间，颜惑儿只问了东方亓一个：“皇上怎么还派人打理章汨宫。” 东方亓回答：凭吊。 同样的话，南宫岳也曾经说过。南宫岳救她是为了凭吊她的母亲付瑶琴。南宫岳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爱，但是，她托孤于自己，他就把颜惑儿当作自己的女儿，把自己能给她的爱都给她，只是作为一种凭吊，凭吊他对付瑶琴的感情，也凭吊付瑶琴这个人。 若是凭吊，那东方亓，你凭吊的是什么？ 后来他们回宫了。临回宫的时候，东方亓把颜家大门的钥匙给她，说：“以后你若愿意就回来吧，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即使它很大，但你若离开了，朕绝对能把你找回来，你也不是无容身之地，这里还是你的家。” 颜惑儿纳闷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老宫女跟她说，她晕倒在章汨宫，是东方亓带连夜带她出宫的。因为她一直呢喃着难受，喊着她母亲喊着痛，喊着回家，但又说没地方去，反正说了一大堆，老宫女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晕过去了，一点都不安静。 颜惑儿也不知道。不过她心里暖暖的。或者，东方亓真的是喜欢她的，但也只是喜欢而已。很多时候，人们把得不到的喜欢夸张成了爱，更何况他是帝皇，后宫里的女人多得是，今日是盈妃，哪日又会换了是谁，谁也不敢保证，圣宠一时便是她们的荣耀。但花好总有谢的一刻，帝皇的爱，谁能长留。所以，秦武末年的时候，璆鸣跟她说，惑儿，不要做帝皇的女人。 她后来也明白一句话：人到情多情转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