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乱世惑颜 第5章　东方亓南宫戟

颜惑儿记得，她第一次见东方亓的时候，她十岁，他十二岁，地点是颜家花园的千秋架下。那一年，铁树开花，红染秦武。她因他而受罚，她的整个家族，因为他的父亲而毁灭。记忆里的东方亓，有的不是俊朗迷人，也不是温柔可亲，而是仇恨。是源于对他父亲的仇恨。 所以，颜惑儿不愿看到他，即使她和北雪颜在恭迎东方亓的时候，她是低着头的，不愿看到他，也未对他行礼。 东方亓在听到颜惑儿的声音的时候，觉得很熟悉，但回过头一想，她是北雪颜，北王的女儿，小时候他们应该是见过，便不作思量。 “雪颜想到皇上必定会就膳才过来的，所以只让惑儿准备了清茶和一点茶点。”说话间，北雪颜上了清茶和茶点。 “你就是北国公主北雪颜？”东方亓揭开杯盖，氤氲飘香。见颜惑儿点头不语，就接着说：“你倒是猜得挺准的，那你能猜到，朕今天来，所为何事？” “皇上的心思，雪颜不敢妄测，为皇上准备的清茶和茶点，只是尽本分而已。” “本分？从朕到你章汨宫到现在交谈，你未对我行礼，你也只是称呼你自己的本名，我们也没有行夫妻之礼，你的‘本分’是什么？”东方亓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颜惑儿低头不语。她知道，这次他来的目的，并不在此。但是，她应该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来。便装作惶恐的样子，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 东方亓不语，只是盯着她的鞋看了一会，然后打趣地说：“你们主仆二人倒是情深，连鞋子都一样。北雪颜，看来你的身份，能跟婢女比一下。” 颜惑儿是不清楚东方亓和北雪颜之间有何过节，她不明白，东方亓怎么会对“北雪颜”这个人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但是不管如何，颜惑儿对于他的羞辱也只能忍着。 “今天朕来章汨宫，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的。”颜惑儿的抬头看着他。恍惚间，东方亓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和某个人很像。停顿了许久，淡淡地说“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哐”的一声，站在一旁伺候的北雪颜拿着的托盘掉在地上，然后失了神跪了下来。虽然她知道她的父亲会死，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这样的噩耗，她还是受不住。 “请皇上恕罪，惑儿可能一时听到父皇驾崩的消息，念及主仆情谊，有些失礼，雪颜恳请皇上不要怪罪。” “‘父皇’，‘驾崩’，你还没认清，你的‘父皇’早已是我的臣子了。在我面前，你还能称他父皇么？！” 颜惑儿跪在地上，看着那个悠闲地坐着喝着茶的东方亓，虽然听到有人这样侮辱着自己的仇人很开心，但是，如果那个人也是仇人，而且还很叫嚣，那就很不爽了。 “你知道你‘父皇’是怎么死的吗？”她当然知道，是她下毒的。 “是你的‘皇兄’急着登他的皇位，弑父，就在得知你父皇把你嫁到东芜来换取他的北国的时候。” 颜惑儿惊愕地看着东方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他应该是被她毒死才对的。 东方亓看到这个满意的表情后，就离开了章汨宫。离开的时候，他特意地看了北雪颜，然后问：“你只有她这一个宫女而已吗？” 颜惑儿不语。 东方亓身边的曹公公回答：“回皇上，北主子，只留下这一个宫女，也不让内务府的李公公安排的宫女伺候，还让李公公带走。” 东方亓看了北雪颜一眼，记住她的名字，“惑儿”。心颤了一下，然后就走。 不一样。跟她预料中的不一样。 北雪颜接受不了打击，也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颜惑儿睡在她床边，想必是照顾了她一个晚上了。 “你想过来就好。我多怕我的药没研制完你就病发身亡。”颜惑儿长吁一气。 “主子，我父皇，真的是被我皇兄杀死的？”北雪颜盯着她看。 “我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会查清楚的。但是，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北雪颜点头。 颜惑儿让北雪颜利用宫女的身份，打探南宫戟的消息。在东芜国，能够让她找来帮忙的人的，也就只有南宫戟而已，即便她曾经欺骗过他，即便她不轻易找人帮忙。 子午时分，颜惑儿带着北雪颜趁着夜深人静离开了章汨宫。经北雪颜打探，颜惑儿才知道原来南宫戟和他的母亲住在皇宫，就在畅园。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颜惑儿觉得，畅园的守卫也太松，守卫一个也没有，宫女太监也不多。兜兜转转，她们两人终于找到了南宫戟的寝宫。颜惑儿把北雪颜留下把风，自己溜进去。 颜惑儿一进门，就马上感受到一股寒气，接着，一把剑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大胆，你是谁，竟敢夜闯本将军的寝宫！” “南宫戟，是我，北雪颜。” 南宫戟借着剑光看了一下，果然是“北雪颜”。莫名的一种欣喜涌上心头，但又随即被一种欺骗感湮灭，剑，始终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夜探我寝宫，有何事？”南宫戟语气冷淡。 “嘘！小声点。”颜惑儿噤声状。“南宫戟，能把剑放下吗？我们好好说。” “我的剑告诉我，没必要跟敌人好好说。” “南宫戟，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我就不会帮你攻打北国。”南宫戟剑一挥，她的一撮碎发就落下。颜惑儿倒是很镇定，她知道，南宫戟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如果你想杀了我来泄愤，也要让我把话说明白，知道答案，我才死得明白。” “说吧。” 剑依旧。 “东方亓说……” “来人，给我找！”一时间火光亮了起来，还传来了急促的步伐声。门外的“颜惑儿”惊慌的说：“主子，是禁卫军。” “北雪颜”说：“你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然后尽快赶回章汨宫，以防有人来查。”她刚想接着说下去，就被南宫戟拉到床上，用手捂着她的嘴巴。 不久，就有太监进来传话，说：“二爷，二爷……”南宫戟翻了个身，佯装被吵醒。问：“有何事？” “二爷，禁卫军今晚巡逻的时候看到有黑衣人，怀疑有刺客，现在正在搜人。”话刚完，禁卫军统领就带人进来，行礼后问：“启禀南宫将军，禁卫军今晚巡逻时发现有黑衣人，怀疑是刺客，不知南宫将军可否有看到可疑人物？” 南宫戟拉起被子缓缓坐起来，说：“本将军没有看到可疑人物，不过知道林统领要例行搜查，请便，但请快，因为夜深了，本将军明天要上早朝。”说罢，他便躺下，禁卫军就开始搜起来。 最后，禁卫军什么都没搜到。林统领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相信南宫将军剑法了得，也不需要禁卫军多加费神。打扰南宫将军休息了。” 颜惑儿猜不透，南宫戟为什么要救她。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把她交出去才对，相反的，他现在又救了她。“南宫戟，可以把你手放开了没有。”颜惑儿正躺着，眼睛斜瞄着南宫戟搂着她的的手。 “你不是有话要说么，说吧。”南宫戟并没有遵照她的话。 颜惑儿顿了顿，说：“东方亓……” “你还是回去吧。今晚禁卫军搜人，章汨宫应该也不能幸免，你让一个宫女替你挡驾是不可能的。”南宫戟看着她说。 颜惑儿虽然很想问，但是南宫戟说得没错。“不用担心，我明天会找你的。章汨宫，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