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变奏曲 第7章　独生子女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因为我是独生女，我不知道有兄弟姊妹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能告诉我吗？” 可凡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希望我是独子。” “那很寂寞的；没有人陪你玩；因为是独生女，所以家里面对你的期望很高，每天就在那边满足大人们的虚荣心；过了三十岁以后，家里面的人就开始逼婚，似乎恨不得把我给嫁出去。” “但是没有人和你抢玩具，抢房间，对你恶作剧，以欺负你为乐；总是摆出一副大姊的样子，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就必须要听她的。” “你和你姐的感情不好吗？” 可凡偏着头，说道：“不能说很好，但是也不能说很差；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两时常吵架；她结婚以后，我也很少打电话给她。” “你姊姊在做什么工作？” “外科手术医师；嫁给了一个外科手术医师；你不会希望同时见到他们夫妻俩。” “为什么？” “因为在他们眼中，你将不会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会变成一个躺在手术台上已经被麻醉的病患，而他们则是要帮你开刀的医生。” “职业病？” 可凡点头。“不过当他们夫妻俩分开以后，就像普通人一样，会说一些无聊话，讨论一些很无聊的话题。” “你爸妈呢？” “我爸是大学教授，我妈和我姊一样也是外科医生。附带一提，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我爸当年之所以会看上我妈，是因为他有回出车祸被送到医院，而他的主治大夫正好是我老妈；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老爸只好以身相许。” 咏心这时才了解为什么刚刚会有那种以为自己看到王家贵族的幻觉；这么好的出身背景，当然会有这么优雅的仪态。 “你有这么好的背景，为什么是一个硬件工程师？伯父是老师，伯母是医生，你姊姊也是医生，我想大家都会希望你去当老师或是医生。” 可凡点头：“曾经我妈的确希望我当医生；可惜我向来不喜欢念书，高中联考的时候，我的总分加起来只有一百分。” “真的假的？一百分？这么低分？” “真的是一百分；而我五专联考却考了六百多分。” 咏心笑了出来：“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考出来的，或许是因为高中联考前一天我还跑出去和朋友鬼混，搞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缘故吧？还是因为考数学的时候，我忘记把答案卷写上答案的原因吧？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考的很烂就是了。” 咏心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听起来好像那时你有什么阴谋似的。” “天地良心啊！我是无辜的。” “那你五专联考怎么考的那么好？”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挑些简单的题目来写，随便写写就这样了。” “我想你爸妈应该会要你去重考。” “他们是有想过，但是在五专联考结束的第二天，教育部宣布停止高中联考，为了省麻烦，所以我只好去念屏东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五专了。” “六百多分可以填很好的学校啊！” “我知道，可是填志愿那天我睡过头了，我那个梯次已经结束很久了；所以我只好跟着四百多分的人一起去抢学校。” 咏心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问道：“为什么你那么害怕让人知道你的实力？其实你很聪明，不是吗？” 可凡扯着嘴角，神秘的笑道：“被你看穿了。”可凡收起了笑容：“根据测验，我的智商比起一般人来的高；而且不夸张的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对我来说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我这人向来很懒，因为懒，所以做起事情来也随随便便的；所以我并不是刻意的隐瞒或是害怕，完全是因为懒。” “还有，你的问题把我们的话题带回了原点：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充满了压力，虽然有点压力不是不好，但是我这人比较喜欢过的自由自在，所以我的成绩越烂，我的人生越自由，我的生活就越开心。” 咏心点头：“我爸爸是退伍老兵，我妈是小学老师；结过一次婚，离过一次婚；学历和经历我想你应该在网站上都看过了吧？” 可凡点头。 “所以啦，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每天就是窝在房间里写稿子，稿子没写完，我是不会知道休息是什么东西。不写稿的时候，就在忙着公演的事情，无聊的很。” 可凡点头：“如果把一个人的一生拍成一部纪录片，将最精采的部分剪接起来，只能拍出一部两个钟头电影而已；其他的都是乏善可陈的流水帐。” 咏心点头：“我生命中最精采的部分根本不到两个钟头。” “是吗？”可凡注视着咏心。 咏心摇了摇头，说道：“我承认，当我和刘真交往的时候，的确有很多快乐的时光；他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他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把大家都给逗笑；当然，他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早期剧团中许多的剧本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后来他太忙了，我就接手编剧的工作。” “你是怎么认识刘真的？” “他是大我五届的学长，那时候我刚进学校，而他在念研究所；刘真是学校戏剧社的社长，而我也加入了戏剧社，久而久之我们就走在一起了；毕业之后，我们交往了几年，因为家里面的压力而结婚；后来因为工作上的问题而分开。” 可凡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怎么又扯回了原点？如果你一直抱持着悲观的想法，那你的人生永远只有悲观的一面；如果你换个角度去看，去想，你会发觉你的人生其实很美好的。” “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这样的人生算是美好吗？” 可凡点头：“你说的也对；国父说过：人生不如意事，多的是；但是人生并不是只有那些不如意的事情；我不能说我的人生事事如意，但是和那些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去的人来说，你我的生活，已经算得上是幸福的了。” 咏心笑了起来：“这叫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所以，试着去想一些你活到现在比较快乐的事情。” “嗯……我很喜欢看书。” “很好，接着……” “每当我在看书的时候，如果没有看完，我会忘记时间，忘记吃饭，忘记休息；一定要看完我才会觉得满足。每看完一本书，我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讨论这本书的内容；一直以来，我从未曾找到这样的；一直到我遇到刘真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见闻广博。” “怎么说？” “他看过很多的书，在学校里的藏书，他真的全部都看过，而且深深的记在脑海中；不只如此，他还有他自己的一番见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讨论某一本书的内容；那种感觉，就好像独自演奏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和自己兴趣相投的知音一样。” “我了解这种感觉。” “有的时候，我们的见解不尽相同，可是到最后还是可以达成一个共识；可是在结婚之后，我发觉我总是在退让我的立场，到最后的共识，都是他的想法；虽然他的想法都对，可是却失去了证实我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机会。” 可凡点头不语。 “在婚前我和他有过协议，不准把公事带回家；可是剧团的工作是那么的忙，有些事情只好带回家继续加紧赶工。有的时候他会和我一起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他是实际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所以他对剧本的意见十分重要；一开始我还会试图和他讨论出一个共识，可是我发觉，我们越来越难以达成共识；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吵了好几次的架。到后来我们几乎都不说话，最后我搬了出去，一年之后我们就离婚了。”咏心微微的笑了起来，说道：“说也奇怪，当我们分开以后，我们之间反而相处的很好；偶尔他也会到我那边坐一坐，我会煮顿晚饭给他。时间到了他会乖乖的离开我住的地方。他真的很好，慷慨大方，不拘小节；可是当你遇到他的牛脾气发作起来，你是绝对不会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可凡点头不语。 “我们离婚以后，他也变了不少；不再坚持己见，会和大家一起讨论剧本，脾气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暴躁易怒。” “有想过你们会有复合的一天吗？” 咏心摇头：“不会；好马不吃回头草。” “人都会改变的。” “我知道，但是重新再来一遍？”咏心摇头：“不了；搞不好哪天我们又会吵架，然后分居，最后二度离婚。” “如果你还爱他，我建议你最好别放弃；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他可是很受欢迎的。” 咏心看着可凡，浅浅的笑着；心想：小鬼，你心里面在想什么？我们正在约会，你竟然劝我和刘真复合？ 可凡喝了一口可乐，之后说道：“我说真的；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拥有的美好；但是当失去之后，再去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把握，这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呢？你后悔过吗？” 可凡坚决的摇头：“NeVer；我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感到后悔；就算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蠢，但是当我做下了决定，选择了我要走的路，我就不会后悔这一切。” 咏心不经意的看到自己的手表，差五分钟就十一点了，咏心笑道：“走吧，电影就快开演了。” 可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