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武士 第53章　醒来

在织田信长为藤元准备的宅院中，藤元小次郎悠悠转醒，肩膀上传来清晰的疼痛，稍稍动一下，都会痛苦不已，屋子里散发着草药的味道，看来，已经有人帮自己处理过伤势了，藤元小次郎挣扎的坐了起来，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嘴里发出了“嘶嘶”的呻吟声。 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景，圆圆的月亮高挂在料峭的树枝上，清冷的月光流泻满地，而藤元小次郎的心中却是灰暗一片，想到伊贺娜娜临走前那种仇恨的眼神，想到自己在织田信长面前放走了娜娜，以织田信长的城府，怎么会看不出自己是故意放走娜娜的呢，织田信长会如何处置自己，而自己和娜娜之间还会不会有未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穷其一生，藤元小次郎都在追求至尊至强，他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为自己的父亲藤甲报仇，十几年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那些正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他都一一承受了下来，不管遇到怎样绝望的情景，他都没有放弃，可是，现在的藤元小次郎，第一次觉得，未来的路，是那么的难走，未来，是那么的灰暗无光。 伊贺娜娜的敌视，那双原本清亮美丽的眼睛现在已经被仇恨的怒火染红，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是那么深深的恨着自己，自己和伊贺娜娜，还会有在一起的机会么，难道，真的到了生死相见的那一天，自己可以狠得下心，对伊贺娜娜下毒手么，还是说，自己应该倒在伊贺娜娜的剑下，终结这人世间的一切苦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藤元小次郎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已经相当于背叛织田信长了，身为一个武士，对于主公的命令只有完全的服从，可是，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私心，伊贺娜娜成功的逃离了。织田信长是绝对不会容许属下的背叛的，藤元小次郎想起自己昏迷前织田信长的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藤元，为了那个女人，你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呢……”虽然织田信长的话中没有赞许，也没有责骂，可是面对着由着“第六天魔王”称号的织田信长，藤元小次郎不会觉得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回这么不了了之，不过好在织田信长没有当场就杀了自己，可是秋后算账的时候总会来的，那一线的生机，自己是否能把握住呢？ 藤元小次郎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面容充满了悲戚，父亲，我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这一场你用姓名换来的造化，到底是对是错…… 藤元小次郎就这样对着寂寥的黑夜，看着清冷的月光发了一晚的呆，不是不疲倦，不是不想休息，只是在藤元小次郎的心中，埋藏了太多，背负了太多，竟使伤势极重的他，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有家仆过来，跪坐在木制的地板上，恭敬的对藤元小次郎说“藤元先生，主公要见你。”自从自己跟随了织田信长之后，织田信长待自己也算不薄，不但给了自己一个单独的院子，而且还分派了家奴过来服侍自己，而织田信长的家宅中，门规森严，任何一个下人，既不会狗仗人势，也不会谄媚多言，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有织田信长着个魔王在，恐怕不管是谁，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藤元小次郎看了一眼那个连日来悉心照料自己的仆人，从那个人的眼神之中，藤元小次郎看到了同情的字眼，看来，今天是织田信长找自己算账的时候了，这一次，面对着让人闻风丧胆的“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自己能不能躲的过去呢？藤元小次郎自嘲的笑了笑，生死有命，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么？转过头，对着那个家奴轻轻的会所了一句“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藤元小次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受伤昏迷这几天，自己都没有好好梳洗过，不管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好像就这么蓬头垢面的始终不是最好的选择，他藤元小次郎是一个武士，武士有武士的尊严，即使，要死，也不能死的太过卑贱。 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武士装，抽出了日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獠牙，当年，自己打败“一刀流”的流主伊东一刀斋景久，得以获赠这把獠牙名刀，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的自己，以伊贺四十九院为目标，伊东一刀斋景久就是自己最后的障碍，拼尽全力，自己终于赢得了那场对决的胜利，那时的自己，还很是得意呢，可是后来一连串的变故，终于还是让自己离武道的至尊至强越来越远，一切都在改变，而唯独不变的的，就是这把锋利的獠牙。 拿起一块干净的棉布，藤元小次郎如对待情人一般轻轻的擦拭着獠牙泛着寒光的刀身，不管是何时，獠牙身上都散发着嗜血的气息，就如同被饿了许久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鲜血的滋味，藤元小次郎刚毅的面容倒映在獠牙光滑的刀身上，眼中闪烁着和獠牙一样璀璨的光芒。 “走吧。”擦拭完毕后，藤元小次郎把獠牙收归鞘中，悬挂在自己的腰间，踏着脚上的木屐，缓缓向织田信长的议事厅走去。 此时的织田信长在就已经端坐在议事厅中，和他一起的，还有平时甚少出现的大将，柴田胜家。在门口守卫的家仆对于这样的情景感到万分的好奇，作为织田信长麾下的常胜将军柴田胜家，平日里基本是不会离开军营的，即使来织田家的大本营，也是来这里汇报军情，匆匆来，匆匆走，可是今天居然和主公在品茶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现在前线军事战争正处于白热化阶段，这位大将不在军营里指挥，怎么会在这里呢。但是不管心中多么好奇，他们也是不敢出声的，对于织田信长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织田信长的意思，就是所有人的意思。 藤原小次郎沿着碎石小路，一路走来，这条路，记得第一走的时候，是他向织田信长投诚的时候，那时，自己信心满满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可是这一次，自己却是毫无把握，如果织田信长要下毒手，自己能打得过他么，而且还有一个甲贺朝信为织田信长卖命，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娜娜，为了你，我不后悔。 正在正厅中品茶的织田信长听着远处传来的“哒哒哒”的声音，就知道是藤元小次郎来了，不过听着那整理有力的脚步声，织田信长不免莞尔一笑，这个疯魔小次郎，果然非同凡响。 “主公，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这个藤元小次郎，的的确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怪不得您肯给他一个机会。”柴田胜家也听到了那个脚步声，原本他还奇怪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自己的主公网开一面，明明知道当日他故意放走那个女忍者，竟没有当场格杀他，还把他带回来疗伤。 “哦？你倒说说看。”织田信长心情仿佛很好，笑着问台下自己的爱将。 “他明明猜到了主公你今天见他是要秋后算账，所以脚步声极其的沉重，既有当初就知道会有今日，他脑子还算清醒，但是虽然步子沉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明知道也许今天主公您很可能杀了他，但是他还是没有犹豫的来见您，这份胆识，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敢于承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算是条汉子。”柴田胜家恭敬的回答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听完后没有说什么，继续把玩着他手中的折扇，等待藤元小次郎的出现，不过柴田胜家的一番话，他倒是很受用，的确，若不是这个藤元小次郎有些国人之处，自己又怎么没会放他一码呢，他织田信长生平最很别人出卖他，但是，这次倒不妨看看，这个藤元小次郎，有没有资格让自己打破惯例，而且柴田胜家的一席话，很巧妙的拍了织田信长的马屁，织田信长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大好。 走过最后一个转角，藤元小次郎出现在了织田信长的视线中，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织田信长和下位的柴田胜家，藤元小次郎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穿过了池塘中间的拱桥，微风吹过，樱花瓣漫天飞舞，行走在如诗画境中的藤元小次郎，此时心中一片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