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立秋道 第16章　被拖下水

夏菲菲把身上披的外套还给了邻居阿姨，说道：“阿姨，谢谢你。” 邻居阿姨笑着摇摇头，拿着外套回了屋。 门关上，周晨仍旧愣愣地看着她：“你没走？”邻居阿姨应该不会拿这个撒谎，也就是说夏菲菲…… 夏菲菲夺过他手中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要不是我忘拿钥匙，早就进来了。” 关上门，一时间周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夏菲菲回头撇着他，明显很失望：“我等了一夜，以为你会打电话给我。”她摇摇头，回卧室关上了门。 周晨心想：明明我也是回来补眠的，卧室却还是被她给占了。 躺在沙发上，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十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有人在等自己回来。 小时候是妈妈等他放学，接着是柳爷爷。至于康玉蔷，她不屑于做浪费时间的事情，如果周晨放学晚了，她会让司机留下等着，自己做别的事情去。 这种被人等的感觉很奇妙，是否表示，这世上还是有人有几分在意他的？ 周晨望了望卧室关着的门，突然发现昨晚的自己有些残忍。夏菲菲不过是看过一眼他的身份证，就记住了他的生日，还特意跑来陪他过，而他却冷心地气走了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昨晚我没有那么冷酷，而是带着她一起去墓园看妈妈，会怎么样呢？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他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跟周家扯上任何关系，一点儿都不想。这么多年了，他只巴不得可以躲远一些。 周晨不是个没有感觉的人，他隐约猜出了夏菲菲的意思，但他不想承认。他怕夏菲菲会给他招来一些麻烦——来自周家的麻烦。 可是想起她刚才看自己的最后一眼，周晨突然很难受。尽管他也不清楚，这难受从何而来。 第二天一早，夏菲菲冷冷地说道：“昨晚在阿姨家无聊，随意学了怎么熬粥，你要不要尝尝？” 周晨才不管她对自己是什么语气，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笑容灿烂：“好啊！” 夏菲菲愣了一下，冷眼瞪他，却还是去厨房里给他盛了一碗米粥出来。 其实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对于夏菲菲这种大小姐来说，已经算很高的水平了，周晨不住地点头称是。夏菲菲无聊地托着腮帮子：“真的假的，你不是在恭维我吧？” “那么请问夏大小姐，你有什么值得我恭维的？” 夏菲菲照例是瞪他一眼，往门口走去。 周晨顾不上语气中的一丝着急：“你要走？” 夏菲菲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回头白了他一眼：“我的钥匙丢了，再去配一把。”她以为是忘在了周晨这里，可找了一遍都没找到。 周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却装出平淡：“哦，那你去吧。” 夏菲菲寻视地盯了他两秒，转身出去了。 中午的饭，是夏菲菲把邻居阿姨请过来，专门请教被指导，做出了两菜一汤。邻居阿姨走的时候，明说让周晨要懂得珍惜。 毕竟有人指导，味道还是可以的。喝着汤，周晨说道：“夏菲菲，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昨晚……我不该那样对你的。”说出这句，周晨觉得脸很热。 “哼，你知道就好。” 周晨微微一笑，就让他自私一些吧，让他感受一下别人给自己的温暖。 他也想像别的人那样，有人给自己做饭，可以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上班的日子有人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下班后回到家，有人死扛着疲倦，就是要等自己归来。 这么多年了，他太渴望这样的温暖了，渴望地像一条卑微的可怜虫。 上班的时候遇到了裴锦。不，准确地说，是裴锦在相亲，而周晨刚刚好是那个拿着菜单上前的服务生。 当发现是她的时候，周晨的动作有微微的迟钝。裴锦扬起小脸，对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对面的男生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乌亮乌亮，笑容进退适宜：“裴小姐，你们认识？” “是的，我经常来这家餐厅吃饭，和这个服务生不是一般的熟，基本上每次来，都是由他亲自为我服务。” 周晨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丫的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最多也就是站在餐厅外面等他下班，然后让他陪着一起各种无聊。 男生礼貌地对周晨点头示意。 周晨客气地勾勾嘴唇，拿着菜单下去了，换萧正上场。 萧正很快回来了，表情有些奇怪：“那位小姐指定让你服务。我说周晨，你是不是认识她呀？” “算是认识。”已经被点名，周晨硬着头皮重新过去，心想最多就是上上菜，也就没他啥事了。 可没想到他往桌前一站，裴锦腾地站了起来，神情中含着几分愠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晨心里很惊讶，面上依然风轻云淡：“刚刚有点事儿，暂时让别人顶替一下。” 裴锦怀疑地看着他：“真是如此？” 周晨点点头，尽量显得实诚一些。 裴锦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止把周晨给吓了一跳，把她相亲的对象给吓了一跳，把全餐厅人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来。 周晨吃惊地看着她。 裴锦一脸的委屈：“周晨，你怎么可以这样？” 什么……她在说什么？周晨直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 “来相亲，是我自己愿意的吗？我爸逼我，你也不体谅我。”裴锦说完了，捂着脸低头哭起来。 周晨很快明白过来，心里有些恼火。这小妮子又开始表演那套戏法了，问题是她今天没提前跟他打招呼。 就算她跟他打招呼，他也得拒绝这差事。在同学间冒充一下男朋友，那没有什么。但是家人安排的相亲，他最好不要插足、自招麻烦。 肖经理走了过来：“这位小姐……” “不关你的事！”裴锦抹着眼睛，凶巴巴的吼了一句。 看她妆容依然精致，周晨怀疑她根本就没有流泪。 肖斌身经百炼，一丝尴尬也无，转而看向周晨：“你解释一下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周晨不高兴地皱皱眉。 裴锦突然走下台阶，一把抓住他的手：“带我走吧，只要你现在带我走，不管爸爸说什么，我都会反抗到底，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她说的是如此的信誓旦旦。一时间，所有人都用各种眼神儿看周晨，有怀疑他人品的，有认为他高攀了的，也有幸灾乐祸图看热闹的。 成功地把他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周晨用警告的眼神儿看着裴锦，警告她最好适可而止。 可裴锦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着看着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任谁看都是满身的脆弱：“周晨……”她拉着他的手，轻微地晃着：“我都低声下气地哀求你了，你为什么还是……”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 那态度，那眼神儿，那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她对周晨情深若海，矢志不渝。 周晨心里有些生气，她真是一个演员。此番下来，连原本和裴锦相亲的那个年轻人，一开始是愤怒于他和裴锦的纠葛，听了裴锦刚才的话之后，目光中是对他的强烈鄙视。 这让他衷心地开始佩服裴锦，真的，论演戏没人比得过她。若他是个旁观者，也要被完全地感动了。 小说里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做呢？当然是抓着她的手，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 事实上周晨也这么做了，当然不是因为他真的与她相爱，而是他不想再继续被人鄙视下去。 “哈哈哈……”匆匆走了几百步，脱离餐厅的视线之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包含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愤怒之下，周晨把她的手狠狠地甩开。用的力气很大，裴锦的笑容戛然而止，揉弄着自己的手腕，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一时情急，出来的时候来不及换衣服，周晨还穿着工作服。他不耐烦地一把揪下小领结，松了松领口，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他的沉默终于让裴锦认真了几分：“你生气啦？” 周晨转过身去，不想看她那张尚带着两分笑意的脸。 裴锦飞速地绕到他面前，讨好地看着他。 周晨皱皱眉头，说道：“我上次已经跟你说了，以后不要来找我。” 结果她不但来找他，还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以后让餐厅里的人怎么看他？ 裴锦哼了一下鼻子：“我把你当做朋友，你却冷酷如此，避我如蟒蛇。” “呵，大小姐，就你今天这种拉人下水的行为，谁愿意和你做朋友。” “你！”裴锦激动地扬起手来。 周晨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冷然一笑：“不愧是鑫宏的大小姐呢，只要不高兴，就可以任意用手打人。” 裴锦眼睛一瞪：“我是举起了手，可我打你了吗！” 周晨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注意到和裴锦相亲的那个年轻人，已经开着车走了，便回头往餐厅走去。 裴锦在后面叫了几声。周晨怎么也不搭理她，她也就闭上了嘴巴。 回到餐厅，如周晨所料那般，一帮子同事凑上来，叽叽喳喳地询问自己，自己和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谈了恋爱也不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