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立秋道 第34章　表真心

周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内心因他的话激荡不已，心想：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是在演戏骗人？ “够了，如果你是为了兰姨，麻烦你直接去找她本人，不要在我这里假惺惺地费口舌。” “不！”周鹏元上前一步，想要去抓周晨的手，却被他一下子躲开了。 他只好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儿子，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从来都没忘记过你们母子，若不是发生那一连串子的事情，弄得我身心疲惫，你的名字早出现在周家户口上了！” 呵呵，周晨摇摇头，他现在早不在乎那个东西了。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只想冷笑，觉得今天听到的笑话特别多，还个个天方夜谭。 周鹏元回想着过去，怔然道：“你妈妈说走就走，一声招呼也没打，问了和她关系好的同事，却说她回乡下嫁人了。” 当韩敏母子消失之后，所有一切真相大白，不过是金文淑早知道韩敏的存在，买通了她的同事，转过来欺骗自己。 周鹏元懊悔莫及，甚至想这一次，小敏真的带着孩子回了乡下吧？ 可他竟然从不知道她家在这里。总之，再无缘得见。却不曾想过，心爱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已埋入黄土，不复鲜活容颜。 这与自己的认知完全不同。周晨心里吃惊不已，面上无波。 他说道：“我妈已经去世，你随便胡诌都没问题。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周晨说完就走，心情却愈加复杂，悲哀地发现，潜意识里更希望周鹏元刚才所说为真。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妈妈不是一厢情愿，不是太可怜。 他吸口气，昂首挺胸、阔步飞快地离开了这里，只想把身后的那人抛得远远的。 餐厅收银台处，杨欣碰碰夏菲菲的肩膀，眼睛却是看着别处：“今天周晨好像心不在焉的。” 夏菲菲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手里翻着杂志：“是么，关我什么事？” 杨欣无奈地叹口气，摇头走开了。一个月了，本以为他们会有点进展，谁知一个躲，一个也不追。她真不明白周晨来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 难不成还真的要踏踏实实，做一个餐厅员工？ 夏菲菲喝完咖啡就打算离开餐厅，反正在这儿她也没啥事。 眼看着周晨超她这边走来，脚底好像生了根，整个人动不了。四个月了，他们没有像今天这样，离得如此近。 一下子撞到了人，周晨看也不看地道歉：“不好意思。” 正准备绕过去，却见夏菲菲皱起秀眉看他：“周二公子，如果你不想做，就尽早离开。” 周晨苦涩一小，见她要走，忙喊道：“夏菲菲！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在他视线无法企及之处，夏菲菲恼恨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真是没出息，明明想一辈子不搭理他，可一听他有求于自己，就无法随意地走开。 她故作冷漠：“什么事，是连你周二公子都做不到的？” “你别挖苦我了好吗？” 夏菲菲在心里冷哼连连，是谁大庭广目之下，说自己是周鹏元私生子的？ “外公外婆要进城，去墓地看我妈妈。上次在村子里，你自认是我的女朋友，能不能继续把它演完，让老人家开心一些？” 夏菲菲不自觉地眨了眼睛。她气周晨，但是两位老人家对她挺好，当了亲孙女来疼爱。 也只有这种假扮的机会，才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呵呵。她低下头，不让周晨看清她的脸。一度的坚强伪装，就此崩解。 夏菲菲，原来你还是没有死心。 你以为像现在这样，天天见面却也心中不起涟漪，却没想过，这是你刻意的潜移默化。你想着早不在乎，事实却是你还爱他，能每天见着也是一种悄然的快乐。 “好啊，我答应你。” 没成想她会一口答应，周晨欣喜不已。他先前可是想好了说服她的措辞，结果一句都没用上。 “不过我是为了两个老人家，你明白么？” 周晨点点头，每个人都有嘴硬的权利。他已不再掩饰，也无须装不懂。 菲菲若真的对他没了感情，大可以放肆地刁难他，以老板的身份让他走，再不济也就是她永远不踏入这里，不见他一面。 两天后，叶兰陪着韩家一家和刘小玉进城来了。夏菲菲和周晨各开着一辆车，把人从火车站接了回来。 路上便已经分配好，女的住叶兰那里，男的住周晨这里。索性两个小区距离不远，吃饭都能在一起。 等两位老人家休息好，周晨和夏菲菲便开着车带他们去墓园。 前面车里，周晨一边开车，不时地看一眼后视镜。后座的韩父韩母神情怆然，目中满是悲色。 副驾驶座上，叶兰手臂撑在窗户上，不知在想什么。 后面车里，韩阳和刘小玉好奇地看着一路行来，两边的景色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变化。 韩阳突然说道：“菲菲，我和小玉年前订了婚，下月中旬我们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和周晨一起来啊！” 夏菲菲反应神速地应道：“啊，当然，我会一起去的。”心里却想着，演完了这场戏，是否还有下场戏可演。 到了墓园，跟门口老大爷打了招呼，一行人走到韩敏墓前。摸着墓碑上的名字，韩母放声大哭，韩父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更别说去安慰他了。 韩敏离开的时候，韩阳还小，对她记忆不深，却是被爸爸妈妈的恸哭给感染了，和刘小玉握着手说不出话来。 当真真切切地看到韩敏的墓碑时，叶兰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即使在乡下见到了她的亲生父母，也没有现在这么深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两人相似的容颜，或许是因为两人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 “兰姨，我和菲菲要多留一会儿，你先送外婆他们回去吧。” 于是，叶兰带着那四个人，先开车回城里去了。 见着他们走掉，夏菲菲才开口：“有什么事，非要等他们走了再说？” 周晨叹口气，道：“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因为早已预料到，夏菲菲反应不大：“我接受了，可以走了吗？” 迟迟听不到回应，她回过身来，看到周晨对着墓碑发呆，神态是说不出的疲惫。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却是嘴硬的说道：“若不是拜你外公外婆所赐，只怕我还没机会来这里呢！” 周晨没听清，扭头愣愣地看着她。 夏菲菲不禁赌起气来：“你生日的晚上，就是来的这里，对吧？” “嗯。每年生日都要来这里。” “一直都是你一个人？” 周晨：“未成年的时候，康阿姨会让他的司机送我来，后来我自己上班挣钱，就是我一个人来了。” 夏菲菲“哦”了一声，问道：“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无非是营养缺失，疲劳过度，郁结于心。她一个人生下我本就不易，进了周家又吃了更多的苦，不说养好身体，反而每况愈下。” 夏菲菲想，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是周凌泽，一定会站在他的角度，指责周晨母子插足别人的家庭。但偏偏她爱的是周晨。 “你在婚礼上说的不明不白的，我问你，周伯伯到底怎么欺骗你妈妈的感情了？” 周晨整个身体松懈了下来，如今他已经可以平静地说出来：“他明明有了老婆和孩子，却还是要招惹我妈妈，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欺骗？” 韩敏来自乡下，以家人为重，只希望父母身体健康，弟弟长大后能上大学，娶个好媳妇。对待爱情，她没有任何心机。 夏菲菲迟疑了一下，说道：“周晨，我说出这话来，你应该会非常生气，但我憋不住。” 周晨回头，仰视着蓝天白云下的夏菲菲：“憋不住，那就说吧。” “在艾莉娜酒店，当你说你妈妈已经去世的时候，周伯伯当时看起来，似乎是预料不及。我看得出，他很难受，甚至是无法接受。” 周晨低下头，心情再次变得复杂：“或许他对我妈还有些情意，但现在一切都太晚了，他的愧疚也只能给活人看看了。” 墓园后面有个不大的树林，和一片草地。周晨带着夏菲菲走在其间。 “跟我说说，你在周家的生活吧。” “没什么好说的。” 夏菲菲用了微微撒娇的语气：“说吧，我很想知道。” 周晨犹豫了一下，见她目中满含恳切，心里不禁一松弛，点头答应了。 他印象最深的，无非是韩敏生病，身体虚弱地下不了床，金文淑却还来催她下去擦地板浇花。 金文淑站在门口不进来，姿态高昂，时刻彰显自己女主人的身份：“金家不养闲人，你不会把这句话给忘了吧？” 韩敏吃力地下床穿鞋：“我这就来。” 先是金文淑亲自来催促，接着她让女佣每天来喊。韩敏稍有松懈，即得到众人的冷嘲热讽。 一日早晨，韩敏躺在床上起不来，周晨端来一杯水喂她吃药，答应半个小时后叫醒她。当女佣敲门时，周晨给昏睡中的韩敏掖了掖被角，谎称学校放一天假，主动代替妈妈干活。 他依然在原来的学校上课，金文淑不了解，也不管是真是假，能支使周晨，她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