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立秋道 第48章　失言与衡量

夏菲菲不悦地问：“啊，为什么不叫上我啊？” “下次就带你来，好不好？”他轻声哄着。 夏菲菲“嗯”了一声，抱怨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每次睡觉的时候他都还没回来，催他现在赶紧回来。 “嗯，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回去给你。” 夏菲菲想了几秒，兴高采烈地说道：“麻辣烫，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小吃街吃过的麻辣烫吗，我真的好久没有吃过了。” 她好怀念那个时候，他们吃着放了许多的麻辣烫，接着提着一瓶冰爽的海碧离开店里，走在整齐的林荫大道上。 那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一次呢？ “好啊，不过这次不放辣椒了啊，免得你再犯肠胃炎。” 夏菲菲的声音有些飘忽：“你还记得啊？” 周晨咧嘴一笑：“傻瓜，我们之间的事情，哪能不记得呢？” 发生的事情他都能记得，比如电梯里外，他戏剧性地把她推了出去；比如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晚上，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过生日；比如西坡村的晚上，她穿着缥缈的雪纺裙，梦幻一般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夏菲菲，你真是我的天使。” 他不知道的是，那边的夏菲菲因这句话而红了脸，激动地手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只怕剧烈的心跳声被电话那端的他听到。 他只听到她声音平稳地说道：“那你还不快回来，天使快要饿扁了。” 周晨“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她的抱怨声中挂了电话。出了墓园开着车到了曾经去过的那条小吃街，要了不加辣椒的麻辣烫，驱车回到家中。 周鹏元出门会友，他在记忆里出现很多次的楼梯拐角处，碰上了正准备下楼的周凌泽。 闻到麻辣烫的气味儿，周凌泽皱了皱眉，那扬头的模样如傲娇的孔雀，语气充满不屑和反感地说道：“这种东西，你怎么能往家里带呢？” 周晨举了举那袋子：“我就是想吃，你怎么着？” 周凌泽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眉毛皱了起来，自从周晨搬回来之后，他从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在父亲面前他表现出的是对兄长该有的谦让和尊重，在公司里他表现出的是下属对上司的听命和遵从。 而现在，他用极冲的语气，挑衅的表情跟自己讲话，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哼，这次不过是意外，总经理之位我迟早会拿回来的。” 周晨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等你拿回来再说吧。”他不止想安安稳稳地坐一段时间，只要周凌泽存在，他想坐很久很久。 “周晨，你嚣张什么，你还不是靠康玉蔷和你岳父帮你，否则以你的能力，你也应对不了卡里斯的突发状况。” 对于这种贬低自己能力的话，周晨也不气：“可至少有人帮我，你呢？自你从总经理之位退下来之后，有谁打电话来关心过你？就算打了电话，你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对方是真心关怀你安慰你吗？” 周凌泽的脸色微微一白。叱咤商场多年，哪里不知道人与人的交往，多是以利益为上？就算偶尔有那么三两个做了朋友，利益当前的时候，大家自动选择的便是防备对方。 就在这一瞬间，周凌泽突然发觉自己光鲜的外表下，其实是这么的孤立。 看着周晨满面春风，他的手用力地抠着背后贴了墙纸的墙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又怎么样，那些不算什么，我也不需要！” 周晨心想，你现在也不过是强装无所谓。他觉得伤得他还不够，于是说道：“周凌泽，一开始你拥有的东西是很多，可现在呢？爸爸更多注意和关心的人是我，这个周家大宅我也住了进来，你的总经理之位现在是我的。” 想到手里提着的麻辣烫袋子，他又添了一句：“就连你曾经的未婚妻，最后还不是嫁给了我，成为我的妻子。” 他每多说一句，周凌泽便多一分怒气，几乎睚眦欲裂。 周晨也不怕，等着他忍不住揍自己一拳。 周凌泽还有最后一丝理智，震怒过后渐渐冷静下来，抬脚下了楼梯。 夏菲菲转身进了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丁点的脚步声。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她在窗户那里看到他的车开了进来，于是想下楼迎接，却在准备下楼梯的时候，清晰地听见了那两个兄弟的对话。 她假装愉快地吃完了麻辣烫，称身体不适先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她便起身去了餐厅。杨欣发现她情绪低落，便问她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夏菲菲把她听到的话告诉了杨欣。 杨欣一下子猜中了夏菲菲是怎么想的，但仍勉强自己微笑，安慰道：“菲菲，你一定是想多啦。周晨这么说，绝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刺激一下周凌泽。” “我也知道啊，可为什么心里就是不得劲呢？明知道他跟我结婚是真心爱我，不存在任何利用。可为什么那句话听着，还是让我这么难受？” 想着想着，她突然清醒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是她在主动。 艾莉娜酒店，是她主动发现了他；丝华餐厅，是她主动找过去企图找到他；中通快递，是她故意打电话引他前去；生日的时候，也是她主动为他过生日；西坡村，也是她孤身前去找他…… 就连这结婚，他考虑的是裴锦，而她却是主动找到他，明言要跟他结婚。 夏菲菲悲伤地捧住了自己的头，曾经上网的时候看到一句话，恋爱里女方不宜主动，否则就会很吃亏。 为什么她现在，有这种感觉了呢？ “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可他爱我，绝没有我爱他那么深。” 对于这句话杨欣也认同，就连周晨泄露真心也是她打电话告诉他，说夏菲菲有可能出事，他才会急忙前往…… 这个不过二十四岁的男人，和同龄人比起来，不单单是稳重沉定，他非常能藏得住心事，若不是周鹏元与叶兰的那一场婚礼，只怕他永远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世，即使是自己的妻子，最亲密的人。 杨欣印象深刻的是，她没有去艾莉娜参加周鹏元和叶兰的婚礼，之后看新闻，镜头有一下晃到了康玉蔷的脸，她的表情分明是错愕和吃惊。 可见关于身世的秘密，只有周晨自己一个人知道。 这样的男人看起来心思有些深沉，说可靠的时候是真可靠，说莫测的时候谁也掌控不了他。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闺蜜，只希望周晨能长点心，不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要忽略自己新婚的妻子。 周晨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管工作多么的忙碌，他都会按时给舅舅韩阳打电话，询问外婆的身体状况。 韩阳和刘小玉的孩子在半个月出生了，那会儿恰好是周凌泽被拉下总经理之位的时候，夏菲菲除了在餐厅，还要去医院看叶兰。所以他们两人没有回去祝贺新生儿，只是快递寄去了婴儿所需要的衣服尿布和奶粉之类的。 刘小玉的电话打来时周晨正在开会，刘小玉便又打给了夏菲菲，这次有人接了。 挂了电话，夏菲菲什么也顾不上跟杨欣说，连忙开车去了鸿飞。恰好周晨从会议室里出来，她拉着他直奔办公室：“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 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慎重至极的神情，周晨心生不妙，脸上的微笑也挂不住了，声音里透出一丝丝的紧张：“发生了什么事？” 夏菲菲深吸一口气，她在开车来的路上，就在思考怎么说。 “外婆家失火了……” “什么？！”周晨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臂：“你说什么！” 夏菲菲忍住被抓住的疼痛：“外婆家失火了，周晨。” “外婆怎么样，有没有事？舅舅和小舅妈呢，孩子呢？”周晨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尽管非常难看：“他们没事的，对不对？菲菲你告诉我。” 看到他这反应，夏菲菲顿时变得一脸哀伤：“周晨……” 周晨开始喘气，身体没有相贴，夏菲菲却发现自己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声。她想他清楚得很，如果只是房子失火了，自己何必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外婆和舅舅葬身火海，小舅妈抱着孩子及时逃出来了。” 话刚说完，周晨便放开了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朝电梯狂奔而去。夏菲菲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紧跟而去。 外面格子间的员工都不由地站了起来，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而面面相觑。 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周晨要开车门的时候，夏菲菲按住了他的手：“我来开车，你坐副驾驶座去！” 周晨反过来按住她的手，眼神儿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放心，这个时候我比谁都冷静。” 夏菲菲蹙了一下眉头，默默而快速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心想：算了，就算他维持不了冷静出了车祸，那又怎么样，自己不是可以和他一起承担么？ 即使是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