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商人 第45章　可曾记得希望

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有多少匹无家可归的马儿在流浪着，曾经绿草肥沃的时候，流浪的马儿无论在哪个垃圾堆都有家的感觉，现在时代不同了，科技发展了，一座座比印刷厂还生猛的学校在水源边上拔地而起了，污水漫过草地，漫过良田，漫过每个生灵心中的净土，留下一片片荒芜和绝望。流浪的马儿无论奔走在哪一处新家，都有垃圾堆的感觉。 纯净的草和纯净的水源，一天比一天减少，竞争也越来越激烈，现在这个朝代虽说是最鼎盛的草原时代，但却是它们的悲哀！天天征兵年年征兵，征一批死一批，埋了一批再征一批，幸运的吃上了皇粮混上了公务马，但没幸福几天就很可能战死沙场马夹都被扒走包裹战死的人了，那叫一个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走！不怎么幸运的一辈子在草原上摸爬滚打，风餐露宿衣食无着，到死都没见过草之外的粮食是啥样的！更不走运的被人贩子卖了，天天累死累活没日没夜的玩命干活还得挨着鞭子吃着糟糠，死后连个军功章模范小旗都捞不着！ 小骡子曾经乐观的以为，这些马儿成天担忧的危机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但是他低估了草原之广，江湖之大，想溜你的人管你是骡子是马！小骡子爬在草丛里，长长的脸贴着地面，伸着舌头舔着前面草丛里长出的几棵新鲜的大麻，脑海里不断想象着各种油汪汪香喷喷的美食，慢慢的亢奋起来，产生了幻觉…… “我招，我全招！”无偿大义凛然的说道。 整个地下室鸦雀无声，连呼出的空气都不流动了，死堵在众人鼻子嘴巴周围，令他们呼吸极度困难。那些个做足了准备摆好了架势半支箭都搭在了弦上的刑具们，听到了这句无论是平日里还是工作中最忌讳最憎恨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顿时，满腔的热血像是被一桶冷水浇灭，还是被一桶刚从寒冰地狱冷冻库冰镇了好几万年的冷水浇灭的，梦想的源泉被瞬间抽干了希望，就只剩下一潭绝望的死水，慢慢发臭发芽。 噼噼啪啪的，年老体衰久久未活动筋骨的鞭子开始挨个散了架，纷纷碎成干裂的牛皮屑落在地上，一世威严交予尘土；双截棍细瘦的腰肢再也禁不起两颗死气沉沉，绝望坠落的头颅，嘎吱一声从中间夭折，斑斑锈迹和荣耀辉煌一道泯灭；烙铁终于体验到了至冷和至热交替在一起是什么感觉，瞬间冷却的心和热气腾腾的脑袋同时思考，剧烈碰撞，产生了一声刺耳的爆炸声，以及一根连废铁都称不上的残破身躯；夹棍着了魔一般，所有竹片像四面八方挣脱着撕裂着身体，与平时的挤压截然相反，俨然是双重人格爆发，终于撑破了极限，偿还了犯下的债；桶里的水从炽热的心开始愤怒和沸腾，慢慢蒸干了绝望，灵魂化作了一颗颗泪珠散落在空中，寻求解脱；桶底被排斥淘汰出来的盐末，失去了自己存活的价值，再无颜面嚣张跋扈，变得比地上的沙粒更加淡然；辣椒们脸上再无血色，骄傲和尊严被无情的剥夺，只留下一个个苍白如纸的面孔，任人涂抹；狼牙棒悲痛欲绝，把再也不能伤害别人的尖刺纷纷刺进自己的心里，让流淌出的血去中和，去洗刷，去救赎曾经的罪孽…… 夺命盅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感觉着自己从头到脚都麻木了，不再有欢喜悲伤，期待和失落了，它只是想做一个称职的刑具，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然而，终究连一次像样的业务都没有完成，一辈子就这样匆匆而过，平庸而过了。它有的，只是连一个梦想都没实现过的生命，如此的不堪一击，热泪夺眶而出，融化了藏在心中的毒，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技术水平，证明自己没有白白投胎成夺命盅，哪怕只有一次，哪怕这个对象是自己，也没有遗憾了。夺命盅在痛苦之中含笑而亡。 小骡子忘却了寒冷，忘却了伤感，电闪雷鸣，已经变成了鲜花和掌声，大地充满着温暖和笑意，眼前迎接着自己的赫然是一座城堡，里面有一匹毛色雪白，性情温驯的公主马在等着自己，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山珍海味。这诱人的城堡仿佛在向着自己招手，只等自己冲过去，享有里面美好的一切。 咔嚓一道闪电劈下，小骡子双目迸射出火一样的光芒，像中了邪一样窜得老高，然后仰天长啸一声，继而抬起四只蹄子甩起一条尾巴，朝前方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马蹄起，尘飞扬，哪怕天高路远风雨狂。虽然久居草原，但小骡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抛开懦弱，不畏生死，为了梦想而顽强奔跑的快意！有梦想，就执着去拼，生命才会发光发热，用汗水，去燃烧沸腾的青春！ 雷电失色，暴雨无声，天地间只剩下小骡子奔跑再奔跑的身影，漫山遍野回荡着他陶醉的呼喊和亢奋的踩踏声，他，在用实际行动向这个世界抗争，在用生命的力量诉说着梦想的真谛！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骡子了，而是一只嗑了药的小骡子！ 咣当！小骡子一头朝驿站撞去，也许是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那驿站经历了风吹雨打都依旧顽强挺立的破墙终于被撞穿了两个“骡”字型的洞，残垣破瓦来不及坠落，小骡子满头是包满头是血的却并没有倒下，只见他冲出了残破的屋宇，像是头戴着胜利的红花，绷紧着身躯向着天涯的尽头狂奔而去…… 隆隆，随着最后一只刑具，无偿身子底下的老虎凳的碎裂，整间地下室算是结束了传奇的一生。无偿刚刚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现在已经开始在精神病与非精神病之间揣度，什么是梦幻，这就是梦幻！无偿完全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丝毫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和神经由于过度惊吓而产生的紊乱，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啊哈…… 啪嚓！被小骡子横穿过去的驿站终于反应了过来，及时的伴随着笑声开始崩塌，所有的砖瓦都毫不迟疑的砸下来，整个驿站瞬间变成平地，整间地下室瞬间被瓦砾尘土填满，来不及反应的人们就这样被埋在了土里，连同实现了没实现的梦想一起毁尸灭迹。 无偿从土里爬出来，像是庆祝自己又一次大难不死似的时而哭时而笑的一路跌跌撞撞向前奔去，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背上轻盈了许多。 一双沾着血珠的黑色翅膀静静躺在废墟里，蒙上了灰尘的羽毛不再拥有光泽，负重和希望一起失落，生命的旅途中的难以忘怀的珍宝，和路边的踏脚石一样，执着的等待着被人追寻，仰或被人遗忘。 零点整，真真货国际拍卖行在一片无暇的漆黑笼罩之下，各类高中低档灯光的辉映之下，显得五彩斑斓，七荤八素，金碧辉煌。 真真拍卖行是现如今国内黑市公认规模最大，品种最全，人脉最广，号召力最强，下手最黑的大型拍卖行，最重要的一点是，从这里拍出去的货的质量和保真度你可以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欺骗消费者！经常是第一天夜里刚刚拍出去的货，第二天该货物就绝对会上各界新闻，报刊的头条，如果这样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拿到警察局去鉴定真伪，所以这里的宗旨是假一赔百，新鲜到货，欲购从速！ 真真拍卖行和全球各大黑势力有着密切的联系，正因为如此，真真拍卖行从来不需要担心没有拍卖的东西，想拍什么就有什么，甚至还提供货品预定服务，保证每一个客户都能拍到自己想拍的东西，实乃拍卖行之典范！而这里的VIP客户大多是上流社会的名人，所以真真拍卖行又是连接各大势力的桥梁，为沟通各界关系，世界和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天空导亦是这家拍卖行的常客，不同的是，他从来没办过贵宾卡，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以最便宜的价格把东西拍到手，这要从不久之前说起。 那次，天空导刚刚参加完一次死亡之旅，通过了重重考验之后活着归来，赢得了一大笔奖金不说，接待员只见了天空导一面，就如灵魂附体般哆哆嗦嗦的把保险柜里所有的现金都双手奉上，还主动告诉了天空导自己公司的账户和密码……小发了一笔财之后，天空导那是心血来潮，也想过过上流社会挥金如土的瘾，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了这家拍卖行，不想发现了该拍卖行的玄机所在，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拍卖会尚未开始，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天空导为了今日的盛会可是下了不少本钱和功夫，从他的形象上就能看得出来。首先是一双充满土著风味的草鞋，单是看鞋尖点缀的几根显然是刚拔下来的带着血珠的雪白的鸡毛，就知道其做工之精细心思之巧妙已经称得上是草鞋中的极品；再往上看，是一条款式极为独特的短裤，分明是用上等的苏格兰大抹布裁成的，那裁剪处沸沸扬扬的飘起了线头，离远了看很有不拘小节的喻意，而同时zhan有短裤四分之三面积的漏洞，更是恰到好处的衬托了天空导颇有骨感的两根大腿；身上，则裹着一条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像麻袋的衣服，此腰带采用了天然麻布纤维制成，做工简洁逼真，面料便宜结实，立志贴近底层消费者，又可以令那些穿惯了绫罗绸缎的人们换换新口味，实乃不可多得的好衣服！最后，是天空导的百变惊艳造型，今日的他显得非常超前，光是他的发型，就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另类！后脑剔了个板寸，看那参差不齐的头发碴子和几处尚在冒血的伤痕，就知道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没少花心思剃头！再看额前，长发及腰，完全遮住了脸，众人仅能从他飘飘悠悠走路的时候发丝的缝隙，看到他的一丁点尊容，但就是这一丁点，也足够见过他的人惊叹不已！没见过他的人五体投地！ 虽然如此打扮没人注意他的表情，但天空导还是习惯性的保持着微笑，装作不经意的走到展台前在众多今日将要拍卖的货品前参观着。 保安室，监控室，经理室，急救室，各大部门顿时警铃大作，众人手忙脚乱的想对策出主意抽死亡签，显然，天空导的到来让众位平时吃饭睡觉洗黑钱的同志们措手不及！还是真真拍卖行的经理有经验，够镇定！只见他从左面西服兜里掏出一瓶超值版速效救心丸，不慌不忙的整瓶吞了下去，然后用不怎么颤抖的手拿出足以遮挡天空导锐利目光的盲人墨镜，往眼睛上戴了两副，这才镇定自若的对手下们说道：“小的们，都给我听着！今儿个你们要是再让这姓天空的得逞，就都别想在老子这里干了！都回家种地念书去！” 话刚落音，众小弟顿时跪地扑地，哭成一团。经理见到这阵势，一拍桌子大怒：“都慌什么，一群饭桶！又不是让你们去招呼那姓天空的！你们只要去通知最近市面上最火的小报杂志就行了！还不快去！” 众小弟千恩万谢的离去，经理凝神叹息，窗玻璃上的他眉头拧成一团。 天空导正在端详着一串名为“成长”的项链，这串项链一共由七颗珍珠构成，罕见的是，这七颗珍珠都是近乎完美，无论形状，大小色泽，过渡得很均匀，就连重量也呈标准的等差数列，在视觉上给人以均匀自然的渐变美感，与其名字很贴切，正因为如此，这串珍珠的价格也就超过了本身的价值，相信完全一样的项链很难找到第二串，所以，自从两天前这串珍珠项链从某国公主的脖子上不翼而飞，又奇迹般的出现在今天的拍卖会的名单上，顿时吸引了不少有钱没地儿花的人。 要想在拍卖会上用最少的钱拍到想要的东西，就要首先保证竞争对手们出价最低甚至放弃拍卖，别人都出九毛而你出一块，你就赢了！或者别人都放弃拍卖了，只有你买，价格当然由你定。这个道理说起来简单，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天空导眯起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对手，嘴角弯起一抹很标准的但是很不自然的笑容，对天空导来说，笑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鼓励自己的，做作到了极致的笑容就是自信的笑容！ 不过，天空导才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与这些对手们争的过程之中，对于那些个娇生惯养的贵族们，或者连死人都不怕却怕鬼的强人们，天空导一般都采取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只见他把前面垂下的头发轻轻一撩，然后向周围展示了一个非常优雅的笑容，刹那，竞争对手们后退的后退，倒地的倒地，抽风的抽风，甚至连一丝尖叫都没有发出来就神经错乱了，半分钟之后，感觉以自己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已经不再有活物了，天空导满意的放下头发，继续欣赏那串项链。 拍卖会开始，各大狗仔队收到消息一拥而进，非常小心的占据在天空导五米开外的圆形阵地上，把天空导围了个水泄不通，灯光摄影录音笔一齐开工。 有了这么多狗仔队做后盾，经理的心中踏实了不少，也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天空导面前亲切的说道：“天空导，好久不见了！”同时迅速将那串珍珠按住，暗示着今天他是稳操胜券。天空导不慌不忙的同他握手，在手掌松开的同时天空导迅速摘下经理的两幅墨镜，然后抓着他的头直接送到了自己前额的长发里面，与自己来个四目相对坦诚相待，同时以假到骨子里的亲切声音说道：“兄台莫着急，这不就见了嘛！” 经理大脑一片眩晕，强撑着把脑袋收了回来，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皮笑肉不笑的压低嗓音说道：“呵……呵呵……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到马达加斯加岛走私茶叶蛋的事！事实证明你那只鸡是从丐帮总堂强抢的！构成抢劫罪！你那茶叶是在当地小岛上没给钱偷着摘的！构成偷窃罪和非法移民罪！还有，你被海盗绑架最后那只鸡爆发鸡瘟把海盗全瘟死了而你却活着回来，这构成故意伤害罪！证据可都在我手里呢！你今天要是再敢压低价格，我就把那些证据交到旁边这群狗仔队手里！” 天空导微微一笑，说道：“要说兄台也就做做小偷小摸的生意，这思想就是跟不上时代啊！实不相瞒，你手里的那些照片，小弟自己也拍了不少，包括大头贴和写真，而且论角度和清晰度都绝对比你偷拍的强，小弟已经写了一篇标题为：‘善良导演陪伴宠物孤岛养病，遇海盗感恩小鸡舍身救主！’而且已经抢先匿名卖给各大报纸新闻狗仔周刊，并且赚了不小的一笔！”眼看着经理的脸色越来越青，天空导话头一转，微笑着对众狗仔说道：“不过，既然众位狗仔兄们来都来了，不爆一些料实在是不够仗义，这样吧，这些资料各位先看着……” 天空导不知从哪拿出一叠经理喝醉酒或者嗑过药时候半昏迷状态下亲吻非礼一头母猪的照片，往空中一抛，众狗仔相互望了一眼，接着疯抢起来……可怜的经理手忙脚乱嗷嗷直叫的抢夺照片，众小弟也赶紧过去帮忙，一时间，两伙人打的好不热闹！ 天空导不疾不徐的从展台拿起那串珍珠，又顺手拣了几件好东西，心想这回拍戏道具够了！别说在场那么多有身份有地位有背景有势力的人物，就连天空导光明正大的戴着赃物走出拍卖行的时候，都没人敢拦着，门口的保安在经历N次夜遇天空导的恐怖事件之后，终于胆子变大了，人也学尖了，这次还亲自把天空导来时停在门外那台生锈的三轮车推了出来，满脸赔笑的请天空导上座…… 夜色苍茫，零丁的星星显得分外明亮，天空导踏着三轮车一路远去，留下一串串车轮印和一声声破旧轮轴产生的吱啦吱啦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