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商人 第5章　胜负

黄昏的臭水沟犹如一汪潭水，静默而幽然，夕阳之下，轻风拂过，撩起婆娑的树影，水面碧波微荡。 蚩尤和小无偿躲在大石头后面，探着脑袋观望着，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你这招到底行不行啊？”蚩尤小声嘟囔。 “放心，是个男的看见公孙就想揍他，更何况这只暴躁的公麒麟！”小无偿说道。“嘘……看他去了。” 公孙生性胆小如鼠，但是刚才被嫘祖那么一吓，震撼的够呛，脑筋有点转不过来，此时他觉得就算是水狗也没那么可怕了，在精心准备了大半天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臭水沟。他往臭水沟边上一站，一摇扇子一摆造型，用颇有磁性的声音叫道：水狗！我来跟你打声招呼！ 呼啦一声，臭水狗立刻窜起了十多米高的水柱，映得天空亮如白昼，公孙被溅了一身污水，成落汤鸡状，他呆呆的看着眼前水柱退去，一只像鹿像鱼又像狗的大东西钻了出来，四只爪子愤怒地刨着水面。 “啊……”公孙把扇子呱唧一扔，转身想跑，双脚却不听使唤。 此时，那只水狗却意外地没有发狂，它定定地看了公孙两眼，突然脸一红，露出十分害羞的表情，左前爪轻轻地着右前爪，用比蚊子还细的嗓音说道：“公子，找水麒麟有什么事嘛？” 小无偿咣当一声坐到了地上，蚩尤更是骇得八股鱿鱼头都竖了起来：“你不是说水狗是公的吗？” “是公的啊！绝对是公的！”小无偿惊魂未定的说道。 水麒麟看公孙呆在那没什么反应，脸更红了，它扭起比大象还粗的腰，往公孙那挪了几步：“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那……那什么……”公孙使劲按了按胃部，说道：“触须……不不当我没说……不打扰您休息……我这就走……” 嘎吱！水麒麟抬起爪子，一把把脸上的触须全扯了下来，又轻轻地放到公孙手里，顺便“不小心”摸了一下他的手：“公子，明年人家还会长出来，再要的话知声就行……”水麒麟羞得整个脑袋就像让人给煮似的，恋恋不舍的看了公孙一眼，扭头钻进了臭水沟里，水面掀起一片涟漪。 这一场由公孙胜出。 众人回到了赌城等待着第一场赛跑的结果，都悄悄议论着，怎么这俩人跑得这么慢啊，马拉松都没这么墨迹啊！公孙得意的把一撮须子往地上一扔，然后哇的一声吐了。蚩尤两手抓着自己的鱿鱼头扯了两个多时辰，都快扯秃了。小无偿头朝下不停的转着圈飞，连脑袋撞了好几次柱子都没反应，看来这一幕，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远方一个人影以蜗牛速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这不是蚩尤的乌腾军师嘛，公孙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双手抓着乌腾的肩膀大声吼道：“夸父可是华夏跑的最快的人，你怎么可能跑的过他？” “嘿嘿，那傻小子拐弯时被石头绊倒了，我就骗他，世界是圆的，只要一直追着太阳跑，不用拐弯也能回赌城！”乌腾一拍胸脯激动地说道：我是世界第一！我是世界第一！ 噗通！公孙仰面倒在了地上，愤怒的粉丝们疯狂地打起了群架…… 一个月后，山崖边上，目光呆滞的公孙独自吹着冷风。公孙家族联合愤怒的粉丝，大大消弱了姜姓家族的势力，由于打击黑势力有功以及被圣兽麒麟选中，公孙轩辕被推举为新的帝王……但是，一切都已来不及，嫘祖的花轿已经到了他家门口！而那个一见钟情的美女炎娣，死活不同意做妾，只好委屈她女扮男装做一名臣子，才能留在身边看那么两眼……每天他都在崖边徘徊着，疯疯癫癫念叨着：跳还是不跳，这是个问题！ 小无偿没有去要金山和良田，也没有收下老蚕头的全部家当，他坐在山坡上，静静地听身穿大红嫁衣的嫘祖唱了一支歌，他终于相信，造物是公平的，他也许是唯一听过这歌声的人，唯一明白她笑容里那份期待与快乐的人，因此，他感受到了幸福。他感受到了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力量。 一把种子抛到空中，被风吹散，战争停息了，等自己再回来，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绿茵吧！ 在天堂与地狱的交汇处，有一间小小的酒吧。这家酒吧隐秘程度相当高，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都看不见他。只有这家酒吧的投资合伙人上帝与魔王才知道进入的方法。 一位风度翩翩的人类模样的男子，此刻正负手站在一朵白云之上，幽蓝的双眸流露出深邃的目光，质感的嘴唇抿起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疏松的卷发泛着淡淡的咖啡金，宛如黄昏之下的涌动的海浪，大方得体的棕色西装显得沉稳而极富修养。他一条腿优雅地点着舞步，一条腿却略显笨拙，跳过整支古怪的舞，面前的蓝天白云瞬间融化开去，露出高两米宽一米的门型水雾空间。他轻轻踏了进去，水雾空间又凝聚成了原来的样子，没留下丝毫空隙。 “彼岸之夜”酒吧是神与魔的融合，两种截然不同的灵息相互衬托又相互掩盖，到处是纷繁错乱的气流，正因为如此，酒吧才不会轻易暴露给纯粹的神或魔血统的族类。青蓝色的灯光闪烁个不停，酒吧里完全是沉醉而诡异的气氛，酒保是一位拥有一半神族与一半魔族混血的强大巫师——雷克斯，曾任神族的外交部长，也任是魔族的外交大使，但都是因为性格太过忧郁，不善言谈而被撤职。上帝和魔王挑选酒保的时候一致选中了他，因为这里属于私人领地，找个越少话的人管理越好，免得不少隐私外泄。 上帝进来的时候，雷克斯正在调酒。深蓝的灯光闪烁着，雷克斯面容青白的样子有些恐怖，他抓起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就往面前一排高脚杯里倒，那些杯子里顿时呼啦呼啦地冒着气泡，杯里各色烟雾腾空而起，雷克斯张开血红的嘴唇疯狂地投入着。吧台前的转椅上坐着一个人，银发披肩，一袭紫色紧身衣衬托出挺拔修长的身材，却紧闭着双眼，抓起雷克斯尚未调好的酒，一杯接一杯地灌。此人正是人类模样的魔王，路西法撒旦。 雷克斯气得一拍桌子，“成本！很贵！” 魔王不理他，把手伸向那些成瓶的高级酒，指尖一弹，盖子飞了起来凌空划了一道不怎么优美的弧线，掉到了地毯上。魔王抓起酒瓶肚，仰起脖子就是一阵猛灌，当即引起剧烈的咳嗽，一直咳得脖子通红都舍不得把酒瓶放下。 雷克斯狠狠地瞪着他：“想死！知声！” 上帝一见此情景，心中也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能让不可一世的魔王痛苦成这副德行的，恐怕只有一个原因了。他度着步子一瘸一拐走到魔王旁边的转椅坐下，长叹一声，用“我都明白”的口吻说道：“贤弟啊，是不是弟妹又欺负你了？” 魔王不答话，被说中心事一样眼睛闭得更紧，似乎陷入了极为痛苦的回忆里。上帝笑笑，心想，果然如此。 “有什么事说出来痛快些，憋在心里更郁闷。”上帝好奇心被勾起来，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 “唉！”魔王长叹一声，“最近夫人不知道怎么了，脾气特别的暴躁……”然后不自觉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她把家里的佣人园丁都辞退了，所有的家务就都由我负责……” “这个……弟妹也是为了省钱过日子嘛！”上帝颇有经验的一笑，当初玛利亚让他做饭，但是他凭借自己顽强的毅力，坚持做到了做饭饭糊，炒菜菜糊，煲汤汤泻肚……玛利亚无论是温柔地撒娇还是严厉的打骂，在长期试验了各种办法之后，上帝依旧的厨艺没有半点长进，无奈地玛利亚只好自己下厨了。现在想想上帝都为自己骄傲不已，那是多么黑暗的一段时光啊，但是他挺过来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本事！ “我已经努力的做的很好了！我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猪差！可她还是不满意！动不动就是……呜呜”魔王捂着脸哭了起来“如今还把我赶了出来，连花园都不让我睡……呜呜……” “弟妹还真有个性啊！”上帝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雷克斯死死的盯着他俩，今天免费的酒已经拿的够多了，如果这俩人还想打他那些珍藏的主意，他可要不客气了！ “彼得兄，神圣十字架给找我一个！”魔王揉揉眼睛说道。 “你要它干什么？” “最近特别衰，我戴着它去去邪气！” “……” “……” “你想死直说，去买份巨额保险再写上我名字好了！”神圣十字架是天地间至圣至洁的东西，遇上魔王这样最纯粹的魔性体质，不产生原子弹爆炸的威力才怪。平时他俩见面也都是经过一番周旋的，才没有出事的！上帝话是这么说，但他可不希望魔王就这么挂了，像他俩基本属于互利共生的关系，如果魔王挂了，他也就下岗了，要知道现在这世道找个工作多难找啊！ “被它煞死算了！反正我早就受够了！” 上帝拍拍魔王肩膀，“不如委屈贤弟先到为兄家里小住几日，待弟妹气消了再回去可好？寒舍的气息温和一些，也能除除晦气。”因为玛利亚曾是个人类，对神界的气息很敏感，上帝就在离人间较近，神界气息相对弱些的地方挑选了一处住所安了家。 “彼得兄，这恐怕不太方便吧！”魔王说道。 “贤弟放心，玛利亚到人间游玩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可以探讨一下民生大计”上帝一本正经地说，新版游戏机里的“征服世界”还有几关死活也过不去，要是去烦玛利亚的话，容易连人带机子让她一块扔出去。对外该怎么说呢？恩，就说成是召开两界首脑就边境问题交流研讨大会好了！ “那真是劳烦彼得兄了！小弟感激不尽啊！”魔王激动的抓起另一瓶酒就要开盖，被雷克斯一把抢了过去，锁到了柜子里。雷克斯心疼地看着一堆空瓶子，脸色更加青了，平时上帝和魔王不来的时候，雷克斯就喜欢到世界各地收集名酒，而且都是自己掏腰包，这俩老板除了开店，就没再投资过一丁点钱，但是常常来蹭酒喝，雷克斯自恃法力高强，对他俩就从未客气过，反正要是把自己开除了，管保他俩以后连酒味都闻不着！就这样，雷克斯还是觉得自己太仁慈了，下回可是必须得收费了！ “雷克斯！你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教训你！乖乖把酒给我！嗷呜！嗷呜！”魔王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刚想摆出个威武的架势，却牵动了腰部的伤口，惹得他一阵怪叫。雷克斯斜着眼看他，见怪不怪地冷哼一声。 “贤弟啊，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呀？” “哼！还不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魔王攥了攥拳头，极为不满的嚷嚷，“她要是再敢对本王不敬，看本王不好好管教她！”不就是地板没擦干净，置于把自己按地上踹半个小时么？这都多长时间了，腰还没好利索呢！ “算啦算啦！到寒舍喝杯菊花茶去去火气好啦！” 两人搭着肩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魔王忽然问道：“彼得兄，你这腿是怎么了？” “咳，没什么，刚巧我上次传教的地方遭遇火山喷发！”上帝微笑着打哈哈。 “啊，这样啊！”魔王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