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 第8章　杀人夜

“就这样，在夕阳之下，紫霞和至尊宝相拥在城楼上，看着孙悟空与唐三藏等人离去。”朱柄轻轻拥着绣娘，将大话西游的结局讲完。 大话西游里那些发人深省的冷幽默在大话西游刚出来的时候都很少有人能够理解，直到几年后才被人发现，更别说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五岁小女孩了。 绣娘只是觉得朱柄讲的故事很好听，很神奇，特别是那个能够穿梭来穿梭去的月光宝盒，她也特别想要一个，但是她又觉得孙悟空不能跟紫霞在一起很可惜，两个喜欢的人，就是应该要在一起的。 “如来佛是坏人，观音是坏人，那个唐三藏，也是个坏人。”绣娘有些孩子气地说道：“明明取经这种事情，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拆散孙悟空和紫霞仙子呢？而且还要给他戴个金箍，孙悟空多可怜呀。” “绣娘还小，这个世界上，要成就一些事情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事情，也许有人会觉得唐三藏是个坏人，但更多的人却认为他是个好人，因为他做了对的，而别人又不敢做的事。”朱柄笑着摸了摸绣娘的头，“外头冷，绣娘进车里去。” 绣娘听得似懂非懂，乖巧地点了点头，钻进了马车。 宫九无声地笑着，这一个月来算是接受了多了一个小丫头的事实，而因为多了这个小丫头，朱柄的话也比平时明显的多了起来，他不知道朱柄从哪里听来那么多的故事，有些有趣幼稚，有些却的确是发人深省，但却又和这个时代不符，宫九有时候也不免对这个朝夕相伴，却从来都没有看透的少爷好奇起来。 山路不是很好，所以车子赶得很慢，却很稳，朱柄坐在车辕上也不觉得颠，抄起了宫九放在一边的酒葫芦，喝了口酒暖暖身子，说道：“孙悟空，大逆不道吧。” “大逆不道，没什么不好的。”宫九撇了撇嘴，他这辈子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又何尝少了，要是不大逆不道，这朱玉璋又如何坐上的这天下：“就像少爷你说的，在这个世界，你要成就一些事情，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事情，上天其实是公平的，紫霞离开孙悟空未必可惜，孙悟空戴上金箍也未必可怜。” “得，师父，我就讲一个故事打发时间，可没那么多大道理，我不是那个孙悟空，你更不是那个唐三藏，你要真的跟唐三藏一样啰嗦，我可受不了。”朱柄晃了晃脑袋，便不再说这个话题，指着前方说不出名字的山，说道：“师父，咱们这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多月了，就算是元人的地盘也该到了，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猛虎寨，就在那座山上的一个谷地里，顶多再一天的行程，再走一段，马车就用不了了，你准备准备。”宫九轻轻抽了一下马鞭子，提了提车速：“当年与那寨主还算有些交情，去借宿几年，奔波了这些年，走遍了大半个大锦，也该停一停了。” 猛虎寨，又是在这种穷山恶水，易守难攻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个土匪窝子，想起来朱柄不免就有些兴奋，只是奇怪宫九看着应该是与官家有关系，又怎么会与山野土匪有勾搭。 马车驶过，一只黑色的鹞鹰扑腾了几下翅膀，从树枝上起飞，掠向了远处。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半蹲在一棵树的粗枝上，伸手让鹞鹰停在了自己的手臂，然后跳下树，走到了躺在树下的一个巨汉身边。 那巨汉身高在两米左右，打着赤膊，身边放着一根海碗粗的大铁棍，浑身的肌肉贲张，正张着大嘴生啃着一条狼腿，整张脸血肉淋漓的，周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咋样？鹞子，人在前面？”巨汉丢下狼腿，张口便喷出了一股臭味。 叫鹞子的中年人皱着眉头避开了那股恶臭，说道：“在前方一里，屠子，别吃了，小心着点，我们天黑就行动，那个老头可是曾经的皇宫总管，大内第一高手宫九，小心栽了跟头害了我们。” “鹞子，你就是胆子小，怕什么？”屠子站起来，砰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大内第一高手，还不就是一个没卵蛋的老太监，什么宫九宫十的，屠子我等一下就打得他变狗屎，拿他肚肠做腰带，心肝来下酒，等宰了那娃娃，然后去找王爷领赏。” “收声！”鹞子一把捂住了屠子的嘴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说道：“什么王爷，什么领赏？你不要命了？”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怕什么。”屠子不以为然地推开鹞子，反身要捡自己的铁棍。 突然，他动作一顿，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然后有什么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嘴巴，只是觉得嘴巴里面一凉，一小截肉便掉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掉在地上的，赫然是一截红色的舌头，屠子顿时捂着自己的嘴巴惨嚎起来。 鹞子心头一惊，望向了四周，只见一个浑身包裹着只露出了眼睛的黑衣人站在自己的后面，手里还握着一柄滴着血的长刀。 “左护法。”鹞子望见那人，连忙跪在了地上不敢再动弹。 “天下盟的人，嘴巴一向只用来吃饭和咬人，既然管不住嘴巴，那还要嘴巴干什么。”黑衣人的声音说不出的难听，就好像是金属摩擦，沙哑而又诡异。 屠子捡起自己的舌头，不管嘴巴里流血不止，也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这天下盟说是个武林门派，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邪教组织，教规森严，高手如云，但没一个是正经人物，哪个人在江湖上不是臭名远扬的，整个天下盟也专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暗杀，抢劫，只要是能赚到银子的，就连私盐这一块也有插手，就连朝廷也拿他们无法。 而天下盟的教主一向神出鬼没，谁也没见过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这教主的武功有多高，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去做这个试探，因为座下左右护法黑白无常忠心耿耿，白无常为右护法，管理天下盟日常事务，是天下盟的大管家，天级高手，而左护法黑无常，一向行踪诡秘，专司天下盟刑私，武功没有右护法高，但其凶残却更让天下盟里的人恐惧。 “宫九十年前便已是天级高手，你们两个不过玄级巅峰便妄想将宫九杀了，真的是好大的口气，要不是此次教主怕你们失败，又正好本座出关，恐怕还不晓得这天下盟的手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鹞子闻言大喜，说道：“恭喜左护法突破桎梏，成为天级高手。” 屠子没了舌头，说不出话，但也赶紧扣头不已，心中又是后怕无比。 天级高手，整个大锦朝也没几个，见过天级高手出手的人自然也少，所以屠子才不知道天高地厚，又哪里想到，一个刚刚步入天级的左护法就如此恐怖，他甚至不知道左护法是如何出手的，那十年之前就步入天级的宫九，又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记住，我们只是为了那孩子的人头，不是为了和宫九拼命，宫九我来引开，你们杀了孩子，明白了吗？” “是！” 天色暗时，也终于没有给马车走的路了，朱柄他们也不急着赶路，便就近找了块空地将马车给安顿好，生了堆火准备过一晚再走。 等将绣娘哄睡着，朱柄便坐在篝火边打坐练功，不一会，一道道深黄色又暗暗透红的气劲在朱柄身上通体流走起来。 宫九看着朱柄练功，笑了起来，坐到一边闭目养神，护卫朱柄。 武功境界分天地玄黄四层，每层又分作九品，黄为黄色，玄为红色，地为紫色，而天又为蓝色，品相越高则颜色越深，而朱柄的气劲已经黄中带着点红色，显然是达到了黄级最巅峰，已经隐隐有突破黄级成为玄级的迹象。 十岁玄级，绝对足以担当天赋异禀，武学天才的名号，这也归功于朱柄有一个成人的灵魂，对武功比普通孩子理解得更为透彻的缘故。 说起来宫九只是个太监，但因为少了那玩意儿，所以也只会天罡童子功和五毒蚀骨爪这两门功夫，五毒蚀骨爪太过阴毒，并不适合朱柄，而天罡童子功朱柄练得挺好，也挺乐意练，跟金钟罩差不多，但说白了却是一门挨打的功夫，让朱柄主练什么武功，却是让宫九一直很犯难。 突然，宫九猛地睁开眼伸手一抓，将一支小小的吹箭抓在了手里：“什么人？” “久闻九总管大内第一高手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我黑无常有幸踏进了天级的门槛，斗胆特来向九总管讨教一二。”黑无常抽出长刀，遥指着宫九：“还望九总管赐教。” “师父。”朱柄也早已经被惊动，看着宫九。 宫九深深地看了朱柄一眼，说道：“少爷，一直以来都是老奴在一旁保全少爷，有些东西，少爷还没有见识过，今日一战凶险，到如今却也是没有办法，这周围还有两个玄级高手正在赶来，待老奴去与这黑无常周旋一二，还请少爷等老奴回来。” “得，终于要自己动手了。”朱柄应了一声，便跑向了马车，知道以宫九的性格，总有一天都要让自己来面对这些东西，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可能，要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