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清歌 第13章　 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也许，人之外的世界里面，当真是有天意存在的。如果真的是有，那么漫天神佛，对待天下众生，又何曾有过公平呢？ 距离清歌和张达住在一个房间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六天。开始的时候，因为担心自己的呼噜声会吵醒清歌，打扰到她睡觉，每天都是在清歌已经睡着以后，张达才会躺到自己铺在地上的被褥上，轻声低，动作微小的入睡。 第一天的时候，清歌还以为是偶然，毕竟从来没有在一个房间里面呆着过，也不知道彼此的生活习惯，只当是他还不想睡，或者是向来睡得比较晚，也就没有在意过。但是，第三日下雨天，因为张达一直都没有今进屋，清歌怕他又在收拾一些卖猪肉用的东西，这个人，从来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即使是淋雨，也像是个守财奴一样，除了她，就每天把钱财看得很重要，甚至是重要过自己的身体，所以，不论怎么说，她还是有一些担心他的。 没有想到，才一走到院子里面，就透过了不小的夜雨，隐隐看见了坐在草棚里面的那个胖胖的身影，正是张达。 “胖子张，大半夜的，你还不进来休息，却要呆在那里做什么。还要学文人吟诗作副不成吗？赶紧进来，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来卖猪肉呢。”清歌朝他喊道，但是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清歌撑着伞走进，才发现他竟是已经靠在柱子上面睡着了。 轻轻的鼾声，在骤雨之中几乎是没有办法被听到，但是清歌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没有进到屋子里面去睡觉的原因——他是担心自己的呼声会吵得她睡不着觉，所以要等到她睡着了以后才进去的。 想到了这一点，再看着胖子张不算文雅的睡颜，清歌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变得无比的复杂。 轻轻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看到他的眼睛睁开，知道他醒了，才用淡淡的，几乎是没有感情在里面的语调开口道：“怎么就在这里睡起来了？回去吧，风大雨大的，也不怕着凉。” “不用，我再过……”张达却还要说些什么。 “我说让你进去你就进去好了，你不要把我看做是府里面出来的小姐一样对待着好不好？我之前也是下人，就算是你的呼噜声再大，也还是不会打扰到我睡觉的，你又何必在这里吹冷风？”清歌道。 一直以来，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因为清歌心中有气，而且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笑的，随和的那种女孩子，所以对待张达的时候，从来也都没有细声细语地说过话，对于这一点，张达却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但是现在，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神情，冷冷淡淡的语气，他却在她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丝丝关心和挂念的意味，这样的感知，立即就让他的心情雀跃起来，再加上因为自己的不听话，清歌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哪里还敢忤逆她的意思，赶紧笑着答应了一声，跟在清歌的后面走进了屋子里。 进到屋子里面以后，清歌睡在床上，而张达，就睡在门口里面的地面上，被褥铺的并不厚，看起来应该是不太保暖，但是当对上清歌问询的目光的时候，却仍旧只是一脸理所应当，一向如此的样子，直看得清歌心理面五味杂陈，好几次想要说让他一起到床上来睡，只是到最终也是没有说出口。 原本想着，什么都还有时间，在现在还没有作出决定的时候，一切的事情，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考虑，去犹豫，改变，也不会到来的这样突然，但是世间事，往往难料。 这天，张达像是往常一样天没有亮就扛着杀猪剁肉的刀出门做生意，只是，到傍晚的时候，人依旧是没有回来，早就已经超过了平日里的时候回家的时间。 清歌原本还是没有在意的，只当是这一天的生意不太好做，所以多在外边卖了一会儿的时间，虽然在以往的时候，没有回来的这样晚的经历，但是回来的相对迟一些，也是常有的事情，何况张达是一个粗壮的汉子，一个人在外边，即使是晚上，也不会有什么样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把这次看似偶然的晚归放在心上，只不过迟迟等不到他的人，心里面有一点纳闷倒是真的。 谁知道，到了天色已经暗下来的时候，张达还是没有回到家里面来，她等来的，却是另外的人，不速之客。 那是两个在镇上边府衙里面当差的衙役，每个人都穿着官服，面色严肃，敲开门以后，站在门口的第一句话就几乎是要清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张达傍晚的时候杀了人，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已经被官府扣押起来了，明日开堂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