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清歌 第12章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知

“胖子张，你这脸上是怎么了？”看着张达脸上的一块儿淤青，清歌忍不住问道。真是的，原本不是想着不要问的吗？他出什么事情，是不是身体健康，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心理面不踏实，特别是这个胖子张，好像是身体不太好一样，每天回来的时候精神状况都不太好，还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问他呢，他就说是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跌了跟头，可是哪里会有这样笨的人，有的人出去是会跌跟头，可是跌一次说得通，跌两次说得通，每天出去都是这样，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清歌也明白，胖子张这个人虽然是对自己没有话说，要多好有多好，但是骨子里面也是一个很倔的人，要是什么事情不想说，你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说，也是一点点用处都没有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不争气，每次都问不出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看着他身上的伤，心里头就止不住有些担心，现在，见他又是这样一副样子从外边回来，几乎是有些生气了：“不许再和我说是跌的，你又不是一个傻子，怎么会每天出门都跌倒，新伤旧伤的，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胖子张原本实在放下担子，听到清歌这样问他，语气之中的焦急之情没有像往常一样，全部都被冷傲和轻蔑所掩饰，居然被他察觉到了一些，就是这样第一次被察觉到的一丝焦急和担忧，却使得这个话不多，遇到事情也很镇定的汉子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目光，也带着一丝不确定地看向站在他的旁边的清歌。 原本，清歌在质问他，责备他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只是，当张达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竟然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原本上教训人的气势也灭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还保持着刚才的余势，瞪着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不肯移开自己的目光。 张达却也没有回避，只是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又显现出了看起来十分憨厚，甚至是有些好笑的笑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一句安慰的话，倒是说的清歌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哼道：“放什么心，谁担心你了，你一个杀猪卖猪肉的，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就算是有事，我也不会担心你，你是好是坏，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好好，你说什么呢，就是什么。”张达也不和她理论或者是生气，只是用看着自家小孩子的目光近乎宠溺似的看着她，说道，“今天中午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做。” “谁要再吃你做的东西？就会杀猪，做的菜也像是猪食一样，再吃下去，我是真的一天都受不了了……”清歌不屑道，满意地看到张达的脸耷拉了下来，好玩的紧，她故意顿了一刻才又开口道：“不过呢，今天我心情好，就是你的运气好，我要亲自下厨，让你这个什么也都没有见过的乡巴佬也见识见识我的厨艺！” 别看张达家里面简陋，但是毕竟他自己也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该有的东西，制备了个七七八八不说，特别是清歌来到这里以后，胖子张生怕她在这里过得不习惯，时不时缺什么，短什么，每天从外面卖肉回来的时候，进门手里面总是会拎着一些东西，有的时候是大大小小的家具，有的时候是制式别致的碗筷，有的时候是精美好看的首饰，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他能够想得到，只要是清歌有可能会喜欢，他花起钱来，就一点也不会吝啬，不会手软，即使是自己急需要的东西，若是买了就没有钱给清歌买礼物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虽然面对着他买回来的礼物，清歌多半会连仔细看一眼都不肯，或者是说样式老旧，或者是说东西太便宜，没有办法拿得出手，即便是收下了，也不会显得有多么的高兴，但是胖子张缺不在乎，至少是不会生气，只是一件又一件地给她买了又买，真是很不得自己没有办法将天上星，水中月摘来给她才好。 所以，到了半年以后的现在的这个时候，他的家里面，几乎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清歌想要煮饭，就像是之前呆在赵府里面一样，能够找到所有的她需要的食材，锅具，一点点都没有因为材料不全而为难到。 “有这样好的东西，你做出来的反却还是那么难吃，指的是笨死了。”清歌一边切菜，一边斜他道，“喏，把放在那里的青椒给洗了。” “好嘞！”得了清歌的命令，张达一刻也不敢偷懒，赶忙拿了盆子走到一边，舀水洗气菜来。 清歌心灵，就连做菜都很有天赋。才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一碟碟喷香的小菜就已经出了锅，那味道，直惹得张达不住地称赞。 “想不到你有这样好的手艺，之前我天天做饭，想来那时候还真是在行家的面前露了怯，你的心里一定没少笑话我。赶明儿啊，教教我怎么才能做出来这么香的菜，我好天天做给你吃！” “你说你这人想法就是怪，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让自己的老婆学怎么做菜，做好了自己好吃，你倒好，和老婆学……”说到这儿，清歌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是有些不对，只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办法在收回了，所以，原本还有些高兴和融洽的气氛就因为她这样的一句话，而忽然就有些冷了下来。 张达也是，听到她这样说，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面的筷子也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清歌想着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新的话题，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愤的时候，张达却是出其不意地，突然开了口。 “要不，今天晚上，我住到你的房间里面去吧。”这样的一句话，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一声惊雷，忽然就在两个人之间炸开了。 清歌因为这句话，陡然抬起了头，看向张达的脸。 遗憾的是，张达此刻却没有在看她，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自己碗里面的米饭，仿佛刚才将这句话说出口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但是，清歌完完全全可以确定，方才说出这句话的，就是眼前这个人，而他所说的，是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个意思呢？ 清歌心中忽然因为这个猜测而紧张得很，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我是说，最近外边有点乱，你一直都呆在家里面，不太清楚，这几天，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就和你睡在一个房间里面，不过你放心，咱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睡在床上，我就睡在地上就行，在门口的地方，绝对晚上不会乱动，也不会打扰到你。”说这个话的时候，张达已经抬起了头，看着清歌，不知道为什么，清歌在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丝乞求的感情。 想来，张达还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这个房子真正的拥有者，可是自从她清歌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占着这个唯一能够住人的房间，一占就是半年，张达是一丝一毫的怨言也没有。可是，虽然他嘴上不抱怨，但是清歌也不是不清楚，他睡的那个柴房，夏天的时候白天苍蝇，晚上蚊子，时时又都有老鼠，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呆上一会儿的，更别说是睡觉了。他不说，自己这样鸠占鹊巢，原本就有些过意不去。开始的时候还好些，不知道他的为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若是换成别的男人，她是一万个不放心的，所以，这样子住着，倒也不是十分的不安心。可是越是到了后来，就越是渐渐了解到了张达这个人的为人的磊落，知道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不能够相处的人，也就因此想过要他一起住到屋子里面，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年轻的女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先开口，若是开口了，也许还会被他误会，解释都解释不清楚——虽然现在自己是对他有好感，但是是不是就这样接受他，有的事情，就是他自己，也还是没有完全想清楚。 也就因为是这样，现在，张达自己提出来这个要求，还把事情说的这样清楚，其实是很合她的心意的，因此，她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就点了点头。 这样的信任，显然是让张达感到很高兴，看到她点头，他高兴地脸上都有一些红晕了，只不过，到底是一个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人，只是扒烦的时候，因为愉快，动作也有一些快了起来，那样一副憨傻的样子，引得清歌不由得心情也跟着愉快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前途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是，现在跟这个胖子张一起生活的日子，至少还没有那么糟糕。清歌这样想着，嘴角也不知不觉的扬起了一丝愉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