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清歌 第16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一）

“你们让我进去一下吧。”牢房外面，清歌拿着食物篮子，站在拦住她在牢房外边的两个衙役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里面的人是我的丈夫，我只是想要给他送一些吃的，我一介女流，又能够做出什么违反律法的事情，你们就不能够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稍稍通融一下吗？” “不行不行，我们已经给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个张达是一个重犯，大人自己都说了，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任何的人能够进去见他，你这个人怎么就这样倔呢？”负责看守的人不耐烦道。 “你……” “怎么了这是？”清歌还要再辩解，忽然就有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的地方传来，清歌回头一看，正是白天的时候在大堂上看到的林少爷。此时，他正站在她的身后，向着对面的两个衙役问道。 “回林少爷，这个女人是张达的老婆，现在张达被关在了监牢里面，等着被审理，老爷已经说了不能够让任何人进来探望这样的重犯，但是这个女人却不听劝告，执意要进去，这不是还在这里纠缠呢吗？”其中的一个衙役回答道。 “那就让她进去见一下吧，反正就是拿着吃食去探望一下，也不会出什么样的事情，两位说是不是？”林慕说着，伸手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婝银子，递到了两个衙役的手中。 “林大少爷您何必这样跟我们客气？”那之中一个衙役假意推拒了两下子，收下了林慕递过来的银子，说道“您跟我们的老爷的关系这么好，您要是和我们说一声的话，谁敢不让她进去啊？” “是啊，是啊。”另外的一个人也附和道，“那你就更我们进去探望你的丈夫吧，只不过时间不能够长，说几句话就进来，听到了吗？” 清歌点点头，对林慕说道：“谢谢公子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你。” “这位夫人不必与我客气。”听到清歌这样说，林慕连忙摇头道，又凑近了一些，小声道：“夫人你大可以现在就进去，小生在外边候着你，以防这些个势利的衙役在我走之后又对夫人你不客气。” “这怎么好？原就是我承了公子您的请才能够进去看望我的丈夫，现在我进去了，还要让您等在外边，这样的话，奴家怎么会过意的去？”清歌连连拒绝道。 “娘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在公堂上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县太爷审案的过程，我也像你一样，觉得这件事情上张达实在是冤枉，也同样不觉得人是被他杀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要是不让我做点什么，我的心理面也过意不去，所以，就算是你成全了我的心意吧。”林慕用看着和十分真诚的笑容说道。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公子您的美意，奴家和张达以后一定会报答您今日的好意。”清歌听见他的话，感动地说道。 “什么报答不报答，娘子你不必与我说这些的，我又没有做什么实际上的事情。还有，娘子你不必叫我公子，叫我林慕就好。”林慕笑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在外边等你出来，你赶紧进去，你的丈夫现在一定很想要见你的。” “多谢。”清歌说道，接着转身朝牢门里面走去。 这监牢里面湿气很重，越是往里边走，清歌就越是能够感觉到里面深深的怨气。一向不信任神佛鬼怪的存在的她。到了这里面，听着里面各种被关押着的犯人的嚎叫的声音，竟然会觉得脊背一阵又一阵的发冷，心理面也有一种不祥的，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的预感，这样的感觉，让一向是外表柔弱，内心强大的她也感觉到一种难以抑制的不寒而栗的感觉。 终于走到了牢房的尽头，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之下，她来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在这间房子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这样冷的天气里面，即便是别的房间里面的犯人都给配备了被褥，只是他这里的被褥却薄寒得很，那个人，就只好蜷缩在角落里面，才能够抵挡一点点的寒气。 那个人，正在背对着他们，但是，不用看，不用走进，仅仅凭着这半年以来的相处，清歌就只需要看一眼他的背影，就能够确定，现在在角落里面蜷缩着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胖子张。 她原本想要质问这些人的，究竟是和他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没有开始审理他的案情就私自动刑不说，现在还连一床像样的御寒的棉被都不肯给他，究竟是为什么。 可是他终究也还是没有说出口，一是知道他们既然是要这样对待他，她说了，也是没有丝毫的用处的，说不定还会来上一句，已经是杀了人犯了法，再活不了的人了，现在御寒又有什么用处，还不是早晚都要死。现在的她，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是十分脆弱了，也听不得这样的话了，他们既然不肯，她只管带进来一床被褥给他就是了，反正看刚才他们和林慕说话的态度，只要他肯帮忙，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现在，还是见到他的人，问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比较重要。 “张达，张达，醒醒，转过来，你的老婆来看你来了！”领着清歌进来的衙役开口冲着张达喊道，又在走之前对清歌说道：“你最好是快一点，这里的人犯关押的都是重犯，少不得时时会有上边的官员随时会过来视察，到时候看见你，连累了我们可就是不好了。” 张达原本只是蜷缩在角落里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现在听到了那个压抑的话，忽然就转过头来，看见清歌站在自己的面前，面上先是涌现出一丝丝的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才被一种难以掩藏的喜悦的神情所取代：“清歌，真的是你，你来看我了？” 等到那个衙役已经是出去了，清歌才几步快走到张达的身前，看着他现在苍白的，憔悴而狼狈的样子，原本还要像是往常说话的时候一样，先是冷嘲热讽上几句的，但是此刻却说什么也开不了口，眼睛里，鼻子里也是一阵又一阵的泛酸，好不容易才压制着自己的感情，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情，竟然会这样对你，当真是没有王法在了吗？你怎么样？现在这些伤口还疼不疼？我给你拿了创伤药，你先抹一些，不然这些伤口……” 清歌说着说着，忽然就被眼前的人紧紧握住了正在拿着创伤药的右手，她有些错愕地抬头，看见张达正在深情地看着她：“你在担心我？” “我……是又怎么样？你看你现在都是这幅样子了，怎么该关心的重点都还是没有抓住？”虽然是名义上已经和张达成为夫妻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只是，因为清歌的坚持和排斥被张达所感觉到，从成亲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下子也没有碰过清歌，即使是像现在这样的牵手的时候也是没有，所以，张达忽然将手伸过来，清歌觉得事出突然，竟然还是有一时的错愕，心跳也骤然有些加紧。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不会来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现在，就是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了。”张达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想要惹我生气就直说！”清歌听到他说死字，心中十分慌乱，原本打定主意进来之后和他好好说话的想法也就被他这么一气给忘了个干干净净，说话的语气又重新凶悍起来，“而且，在你的色i型那里面，我清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你现在有难，我就会躲起来，一直都不出现，那样的我，才是你心里面的我应该有的样子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到清歌又有些生气，张达连忙辩解道，“不是，我是说，我很高兴，知道你能够在这种时候来看我，知道你不是像是我心里头原来想的那样讨厌我，我就开心了，我是高兴，是真的高兴！” 看到他这样傻里傻气，急急辩解的样子，清歌原本的脾气，也被一种莫明的酸楚和心痛所取代，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又说：“我知道。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我进来是想要问你，昨天傍晚的时候，究竟是发上了怎么一回事？你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听到清歌提起这件事情，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清歌，我没有杀人，你想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