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湖畔的人们 第23章　　周大伯上山救人周奶奶祈福消灾

送别了周小蕙以及她的同学，周大伯和周大妈回到家里，此时周奶奶正在家里做饭。周奶奶说：“你们早点回家，也好让小蕙和她的同学来我们家吃了饭再回去。”周大伯说：“我们也想到这事，可是那地里的活没有做完，省得再跑第二次。”周奶奶没现再说话，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家境没法与鲁丽萍的家里比。但她也不怪儿子没出息，当初有一位木匠来村里招收徒弟，看上了周大伯，周大爷也已同意，说好了第二天跟了师傅走。可是睡了一个晚上，周奶奶不同意了，她说木匠砍树造房子非常辛苦，再说这一去到过年才能回家，自己也放心不下，于是周大伯便没去成。那位木匠师傅感到很扫兴，就带走了鲁丽萍的父亲。几年后，鲁丽萍的父亲学成归来，凭着自己学来的手艺赚钱，而他却只能守着自己的土地，日子过得很紧凑。 吃过晚饭坐在屋里看电视，但周大伯心里却在盘算着地里的活。周大妈说：“就那么一点地，种什么庄稼也不赚钱。”周大伯说：“那就不种庄稼，种果树。”周大妈说：“种果树我们吃什么呀？”周大伯说：“水果卖掉以后可以用来买粮食。”周大妈说：“水果能卖掉倒是可以，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卖水果，自己村子里又卖不了多少。”周大伯说：“这倒也是问题。” 周奶奶看了一会电视就回房睡觉去了，事实上电视上也没有她喜爱看的内容，而对于儿子和儿媳妇的议论，现在她也是不插话，因为现在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不能左右他们的主张。周大伯和周大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作一番讨论，而讨论到最后也都是没在结果，也就是说，他们在力图摆脱目前的生活处境，却苦于没能到一种很好的办法。 两人正在说着话，冷嘲热讽不防领居周富贵的媳妇闯进来说：“小蕙她爹，快去看看我家的富贵，他去山上烧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哦，他去了哪里烧炭？”周大伯问。 “去了铜锣湾。” “好的，我这就去。” 周大伯换了鞋子，拿起矿灯就出发。 富贵媳妇不放心，说：“我跟你一起去。” “好吧。”周大伯说。 两人打着矿灯向山里出发。爬过一座山坡进入铜锣湾，他们看到山湾里有几处火焰，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周大伯的心上。“不好，已经出事了。”他说。 富贵媳妇望着远处山里的火焰说：“那里是不是烧山啦？” “是的。”周大伯毫不犹豫地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关键是要找到他的人，其余的再说。” 两人急匆匆地往铜锣湾里走，天黑，山路崎岖难走，而那山湾里的火焰却跳跃得更加明显。他俩边走边喊：“周富贵——你在哪里——”他们首先担心的是周富贵的人身安全。但此时他们只能听到远处山里传来回音。他们心里想，现在不管怎样也要找到周富贵的人要紧。 他们继续往前走，结果在山湾的路上看到一担木炭，这是周富贵的。很显然，周富贵已经挑着木炭往回走，走到这里，他发现山里着火，就转身返回山里去救火。于是他俩又合力喊几声周富贵的名字，结果是仍然没有回音。这里距离着火的地方并不远，此时他们喊不到周富贵的人，心里更加着急，生怕有什么三长二短。 两人来到着火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灰烬，借着灯光还能看到一缕缕的轻烟。然而火焰却在他们头顶的山上燃烧，一阵风吹来，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山上的树木烧得辟里拍拉响。两人一边呼喊周富贵的名字，一边在山上搜寻，结果在一个地势较低的地方找到了周富贵。此时周富贵已经烧得全身焦黑，躺在泥地上喘着粗气。 “周富贵，你怎么啦？”周大伯说。 周富贵哑着嗓子说：“水……水……我想喝水。” 可是在这半山腰，黑咕哝冬地到哪里才能找到水？周大伯对富贵媳妇说：“你先别慌，我们把他弄到山下去再说。”于是，周大伯让富贵媳妇打灯照路，自己背着周富贵下山。山高路陡，白天就已十分难走，何况这是夜晚背人下山，其中的艰难我们就不难想象。 两人一步一步地往山下面移动，遇到周大伯没处落脚的地方，富贵媳妇就用自己的脚去给周大伯垫脚。周大伯的脚踩在富贵媳妇的脚上，虽然很疼，但她还是忍了。 周富贵扒在周大伯的肩膀上低声说：“我已经十分尽力了，可还是挡不住它，火苗还是从我身边烧上去了。现在天黑，已经没有办法了。” 周大伯说：“现在你别管这些，回家去以后再。” 下到了山脚，周大伯也已累得筋疲力尽，坐到地上休息。富贵媳妇去找水源，周富贵喝了水，体力上略有恢复。山上的火焰仍在燃烧，但他们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些。周大伯知道回家的路还有很长，富贵媳妇背不了富贵，自己一个人背他回家，少说也要到半夜，就对周富贵说：“现在我扶你走，看看你能不能行？” 周富贵说：“试试看吧。” 周大伯扶着周富贵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勉强能行。于是，富贵媳妇在前面路上打灯，周大伯扶着周富贵一步一瘸走出铜锣湾。 自从周大伯走了以后，周大妈心里也在担心。虽然是常在山里走的人，但夜晚走山路毕竟是还有危险。农村的夫妻就是这么朴实，虽然有时他们也为柴米油盐争吵，但是他们的心里却时时装着对方。周大妈在家里等了一个时辰，见周大伯还没回来，自己放心不下，就也提了灯到路上去等。她看见周大伯扶着周富贵走来，知道事情并不是像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赶紧走上前去帮忙，三人一起把周富贵扶回家。周大伯说：“快去找位医生来看看。”于是，周大妈便走出门去找医生，富贵媳妇则在家里替富贵换衣清洗。不一会儿，医生来到，周富贵因火烧伤的事也由此传开。大家来到村口，看到那远处的山上有几条火龙在四处飞腾。周奶奶夹在大家中间，看到这火势，她嘴里不住地说：“一定是有人冲撞了火神，故降此灾害惩罚大家。”她赶紧回家，取出香纸蜡烛向神灵祈福消灾。 再说县林业资源局接到了火警报告，马上打电话给新源乡的王乡长和冯书记，要他们马上组织人力上山救火。此时，王乡长正在桌上搓麻将，接了电话很不情愿地站起来气愤地说：“这是哪一位王八蛋，这晚上也不能让人得好好休息。”他又对其他三位麻友说：“没有办法，现在只有麻烦大家随我到山上去走一趟。”麻友说：“上山去做什么？”王乡长说：“去救火！”三位麻友中有一位是计生员，她说：“我可不想去。”王乡长说：“不行，今晚大家都得去，否则就不能显示我们办事有力。”当即他又打电话给鲁家坳的村长和书记，让他们马上组织村里的人准备上山救火，并且告诉他们自己马上就到。随后，他和冯书记带领人马乘车赶往鲁家坳。 鲁家坳的村长和书记接到乡长的电话当然不敢怠慢，马上挨家挨户动员上山去的人马，鲁大伯和鲁大妈正当中年，当然也在被动员之列。周大伯刚从山上回来，他知道山上的情况，此时上山救火，无异于瞎子点灯白蜡，但他又不能泼冷水干涉大家行为，否则，不要说是王乡长和冯书记来了，就是村长和村书记给他一双小鞋穿，他也没有办法，所以，他还是同意再次上山。 王乡长和冯书记带领人马赶到鲁家坳，这里上山救火的人员已经整装待发，他们每人都拿着手电，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棍，就像临上战场的战士。王乡长和冯书记看了心里满意，一声“出发”令下，大家便鱼贯般地走进山里。村长和村书记在前面带路，王乡长和冯书记在后面殿尾。黑夜进山有多少危险，对他们来说现在都是未知数。队伍走到一个山岔口分成两队，村长和村书记各领一队人马进山。乡长和冯书记也随即进行分工，王乡长跟随村长这一队进入铜锣湾，而冯书记则跟随村书记一队绕过铜锣湾直奔山岗。 山里的树木枝繁叶茂，小手电在茂密的树林里忽隐忽现，就像小萤火虫儿在跟人捉迷藏。周大伯跟随村长走在队伍前面，虽然算不得是龙首，却也是蛇头。走到半山腰，却看不见队尾的人在哪里。王乡长和计生员走在队伍的后面，如果是白天，他们要爬这样的高山也十分困难，何况这是在夜晚，况且他们还是穿着皮鞋。渐渐地，他俩便跟不上队伍。而走在队伍前面的村长和周大伯此时也顾不得停下脚步等他们，于是他俩就距离队伍就越来越远。两人在山里摸黑爬滚，以致最后迷失了方向。在这山坳里，他们抬头只能看到天上的星星，远处黑色的山峰和近处黑色的树，却看不到光亮，即使山里那燃烧着的火焰，这里也看不到一丁点的。王乡长知道村长已经带领村民走远，自己已经追他们不上，两人便坐在路旁休息。此时计生员便开始埋怨起乡长来，她说：“我本不想来的，是你非要让我来，现在倒好，进退两难。” 王乡长说：“来一来也好，吃一点苦头有好处。” “我才不想吃这苦头，要吃就你自己多吃几回。”计生员说。 王乡长在黑暗中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来点燃。 计生员说：“你可要小心点，不要也失了火。” 王乡长说：“这我知道。” 在山里走夜路，最使不得坐着没动，何况这是在冬季。先前爬山时出了一身汗，现在内衣早已冰凉，寒风吹来冻得瑟瑟发抖。王乡长有香烟驱寒，但计生员就有些耐不住了，她说：“我冷。” 王乡长说：“冷有什么办法？要不，我抱一抱你。” 王乡长原来是说着玩的，但是计生员听了，却果真向他靠过去，结果两人偎依在一起，一直挨到天亮。 村长和周大伯领着大家到了着火的地方，大家便四处分散，开始扑打野火。可是在树林里扑打野火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可以用铁锹来打，用树枝来甩，事实上从电视中学来的方法根本不可用，因为火焰在树枝上燃烧，人站在地上根本够不着。在树林中灭火，唯一能有效控制火势的方法就是劈火道。可是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劈火道却难，一手提灯一手拿刀却做不了事。一人提灯照明，另一人劈火道，如果速度慢了不能及时打通火道，两人就会同时葬身火海，大家谁也不敢去冒这个险。所以，这夜晚在树林里灭火，本来就是瞎子摸象没有目标。大家像堂吉柯德大战风车似的，瞎忙乎一阵便累得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喘气。但此时谁也不想当逃兵，没有王乡长的命令，谁也不敢往后撤，却不知此时王乡长正和计生员抱在一起，互相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对方。直到东方已经发白，大家才从山上走下来。此时大家又累又饿，看看自己的周围，到处都是燃烧的灰烬，立着的都是树和灌木的尸体。然而，那山上烈火却仍在燃烧，并没有熄灭。 王乡长看见大家走下山来，赶紧与计生员分坐二处。村长和周大伯说：“我们在山上到处找不到你们，你们怎么是在这里？”王乡长说：“我们走到这里追不上大家，迷了路，只有在这里等天亮。” 于是，王乡长和计生员同大家一起走下山，他们虽然没有走到火场，他们的身上也没有燃烧的灰烬，但毕竟还是参加了这项有意义的工作，他们认为自己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自我的心理感觉良好。随后冯书记也带领人马下了山。 这天上午，周富贵在媳妇的陪同下去了县公安局，他说这山火是自己烧炭不小心引起的，他一人做事一人当，甘愿接受国家的法律制裁。公安局的人看他身上烧伤的样子，就对周富贵说：“你暂且先回去吧，待养好了伤再来接受处理。” 也不知是苍天有眼，还是周奶奶祈福显了灵，也许是能烧的都已烧尽，到了下午，这山上的野火便渐燃渐小，直至傍晚，山上的野火已经完全熄灭。于是，这天晚上的电视新闻里播出了一条消息：昨天晚上，我县新源乡鲁家坳铜锣湾发生了野火烧山，新源乡党委和乡政府得到消息后，立即组织人员上山扑救，火势马上得到控制。经过大家的奋力扑救，到今天傍晚，山上的野火已经完全扑灭，现无人员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