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湖畔的人们 第7章　　陆文平借题发挥罗娟子伤心落泪

鲁丽萍在家中虽是独生女，但父母对她的管教却还是甚严，尤其是在读书方面。鲁丽萍在军训时出了事，这又让她父母明白了许多。他们想不能只顾女儿的念书，也应该顾及女儿的身体，因为生命这才是第一重要的。现在女儿在家里休养，他们也不急于催促女儿马上回学校去。而鲁丽萍呢，她觉得自己在同学们面前已经丢了丑，没有颜面回到学校去，在家里一天拖着一天。但学校长时间没有来过问鲁丽萍，这又让鲁丽萍的父母亲产生了另一种想法：学校是不是把自己的女儿搁在家中不管了？于是他就把电话打到了县教育局。张局长在接电话时明显听出了鲁丽萍父亲内心的不满，他就让龚校长赶紧把鲁丽萍找回学校来。 陆老师回到学校后，他就把鲁丽萍要回学校上课的事告诉娟子，让娟子到时候带几位同学去接一接鲁丽萍。 第二天，鲁丽萍和周小蕙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此时同学们已经课休，在操场上玩。娟子领着了几位女同学来到学校门边等候。见鲁丽萍和周小蕙下了车向学校走来，娟子领着大家连忙迎向前去。她拉着鲁丽萍水相逢的手，对鲁丽萍回校来学习表示欢迎。其他同学则忙着帮鲁丽萍提行李。 回到同学们中间，鲁丽萍感到有一种温暖，但她又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因为她毕竟有过那一段不光彩的经历。陆老师知道她的想法，便有意安排鲁丽萍和周小蕙坐在一桌，因为她俩是同村人，有话可以交流，其他同学自然也没有意见。 她的座位就在第三排，靠近窗台，这显然是陆老师的苦心安排。坐在这里的空气好，闲暇时也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但是她坐在这里，一看到窗外操场，就想起自己在那里发生过的事，感到周围有许多双眼睛在望着自己，犹如背刺锋芒。 这一天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上课的铃声一响，陆老师就捧着书本和备课本匆匆走进教室来。他把书本和备课本放在讲台上，拿眼睛扫视大家一眼，见有人小声说话，便咳嗽了一声。 “今天我们教室里又来了一位同学，就是鲁丽萍。关于她的过去，我也不想多说，只希望大家忘记那一段不愉快的过去，也希望鲁丽萍同学能够振作起精神，重新开始我们的高中生活。”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向窗台边望过去，只见鲁丽萍低头抚弄着自己的头发，神色有点自卑。 有人同情，也有人为她庆幸，能逃过这一劫，这真是不容易。但也有人显得无动于衷，他们觉得无所谓。现在鲁丽萍的出现，自觉或不自觉地把大家引回到过去，大家眼前又出现了以前的情景。 大家又开始小声地说话。 “她也真是命大，能活着回来，真是奇迹！” “就是嘛，当时她那样子，简直吓死人啦。” 也有同学讥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明皓爱说俏皮话，他说：“这世界也不见得有多好，不回来好，省得在这世上活受罪。” 娟子反唇相讥道：“那你去死一回试试看，活不过来你就后悔了，你父母亲会哭一个半死。” 对此大家议论纷纷，这让鲁丽萍的心里更加不好受。 陆老师没想自己的几句话竟引出许多的议论来，同学们如此地淡漠生命，这又让他内心感到吃惊。 他拿起一本书敲敲讲台，让同学们静下来。他说：“死是一个极严肃的话题，现在我不允许你们如此地淡漠生命。鲁丽萍现在回到我们中间，她是在与病魔的抗争中走回来的，仅仅这一点，我就觉得她不寻常，是一位了不起英雄，你们之间谁都不比她，值得我们大家为他庆贺，现在我提议，为鲁丽萍同学回到我们中间，鼓掌！” 于是，教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活跃了教室里的气氛，也让鲁丽萍埋在桌子上的脑袋渐渐地抬了起来。 陆老师说：“本来这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情，但我没想到从这件小事情上却反映出同学们对生命的无知，说严重些，你们这是对生命的亵渎，让我感到十分痛心！”说话时，陆老师的情绪有点激动。 “没这么严重吧？”唐雨生心里说。 “古时候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说法，把爱情看得比生命更宝贵，而用生命去殉情。那是对封建婚姻无畏的反抗，并不是淡漠自己的生命。” 有女同学在下面窃笑。 “现代也有‘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说法。革命者把自己的信仰看得比生命更为重要，为了自己的信念和理想，他们宁愿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这是革命者的大无畏精神。可你们现在是为了什么？为了生活中的一点点不如意，为了一点小小的挫折或失败，就轻言放弃生命，还说‘省得在这世上受罪’。难道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就这么让你讨厌？你们就没有一点值得留恋的地方？你的同学，你的朋友，还有生你养你的父母，这些难道都不值得你们回头一顾？想想看，你们现在说的这些是什么话！” 教室里一片寂静，程明皓知道老师是在批评自己，脑袋渐渐低了下去。 “我现在严肃地告诉你们，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宝贵也是最神圣的东西，这话你们也许早已听别人说过，但并不代表你们就完全理解。生命是上帝对你的恩赐，除了上帝，谁也没有权力亵渎生命，拿自己的生命去跟别人开玩笑。除非你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你认为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你拿自己的生命去交换。现在我要说，这世界上只有懦夫才会轻言放弃生命，凡是强者，他们都会选择勇敢坚强的地生活下去。在这方面，鲁丽萍就是我们今天的榜样。她与死神交量过，她赢了，现在她又回到了我们的中间。这一点我们在座的，包括我在内，谁也不及她。因此，现在我们再一次把掌声送给她——欢迎鲁丽萍回到我们的中间！” 教室里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鲁丽萍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她的眼眶里溢出感激的泪花，不断地向同学们致谢。 陆老师的一席话虽然是由程明皓而引发的，却把唐雨生心里也说得热乎乎。从小到现在，还没有谁这么认真谈过生命这个话题，即使有，也只是当作一种玩笑，认为世间万物皆有生命，生命也是一种极普通的东西。看到死去的人，有时虽然也有对死亡的恐惧，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生命也会有价值。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生命竟是如此的庄严和神圣，每个人非但不能亵渎生命，而应该让生命活得更有价值。 陆老师的一番话让鲁丽萍的心灵也受到触动。她虽然不能完全知道自己在训练场晕倒时以及在医院里的情景，但经过老师同学们的描述，她已经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狼狈。这给她心灵上留下了一道抹不掉的阴影，她感到自己以后在同学面前很难抬起头来。现在陆老师的这一番话，不但让她消除了心灵上的阴影，也让她找回了自己的自信。 此时，教室里还有一位同学对陆老师的话感触彼深，这就是陆老师的外甥女——罗娟子。可以说，她一位黛玉式的人物，体弱而且多愁善感。她的坐位在另一边的墙角，陆老师说话时没有注意到她。鲁丽萍晕倒训练场的那一天，她仍然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那天陆老师从食堂买饭回来，说自己班上有位女同学在军训时出了事情，她也就跟了去，结果让她意外看到了那令人揪心的一幕。在医院里，她和周小蕙陪在鲁丽萍的身边，期待着鲁丽萍能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因为她知道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虽然宝贵，却又十分脆弱。有时候，生命就脆弱得像一条细丝，只要稍用一点力，它就断了。有时候，生命就脆弱得像一枚鸡蛋，不小心掉在地上“啪”地一声，生命就没有了。她深感生命的重要和意义。她知道，生命对于每一个人只有一次，她父母的生命就永远地消失在过去，幸福远远地离开了自己。现在她寄居在陆老师家里，尽管陆老师对自己很好，但他家非我家，更何况陆老师孤身一人，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即使是夏天，失去父母的人心里总是感到凉嗖嗖的，感觉不出季节的变化。 陆老师的讲话什么时候结束，她不知道，一整堂课她都在想着自己的家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今后怎样去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