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游 第10章　　火琉神牛

青羽正在山洞中前行，忽然一股飓风吹来，身体就如秋天里随风飘舞的木叶向外飞去，伸手想要抓着什么，可是触手可及的只有空气，软绵绵毫无着力之处。 这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纵然宝剑在手，他也不知道该挥向何处，哪里能够终结突如其来的大风，哪里又是风的起源。 青羽如汪洋大海中的一片落叶，随波逐流，虽然在风浪中沉浮，但是他明白最终会被海浪撕碎，只不是早点到来和晚点到来的事。 他张开了双手，任风把它吹向未知的远方，任孱弱的身体在风中漂泊。青羽仿佛看见了父亲，看见了父亲在向乡亲们为他说情，看见了父亲雪天里为他抓鱼，看见了父亲被藤蔓缠绕的身体，看见了父亲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一股难言的痛袭上心头，他明白了这么多年自己最不能割舍的便是父亲，可是此刻他却无能为力，因为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可是他不想死，他还要解救自己的父亲，他还要带着自己的兄弟—铁牛回到寒烟村，他仍要给叔父和婶娘一个交待，这是青羽的承诺。 想到铁牛，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张和自己一样稚嫩却又憨厚的脸庞，那一个誓要保护自己周全的少年，那个少年也只有十五岁，如花儿般的年龄，本应在寒烟村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却因自己多年前的救命之恩，过早的背上了沉重的使命。 青羽仿佛看到了那个总是唠叨个不停却又满腹经纶的族长，总是在讲述着年轻时的辉煌，却无人知道他曾经的种种；他仿佛看到了寒烟村中被他偷过东西的村民，气急败坏的脸，可是每当他们父子有事，这些村民总是奋不顾身的帮忙，他们是如此可爱。 这就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远处的无常山，清澈的清水河，可爱的村民，至爱的亲人… 所有的一切只能封存在记忆里，他看见从未谋面的母亲在向他招手，他看见花儿在向他微笑，那醉人的力量如此的迷人。 青羽闭上了眼睛，静等着死亡的来临，不悲不喜。 然而风并没有把他吹向大海，也没有把他摔落山崖。他像一片羽毛，轻轻的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似母亲的温暖，像父亲的关怀。 似乎过了很久，也许又一世沧海，或许只是一瞬，可是青羽的心却等了很久，令他恐惧而无法抗拒的死亡并没有来临。他仍然能够呼吸，仍然能够感知，心脏仍然能够跳动。 青羽睁开双眼，缓缓站了起来，放眼望去，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平原，一眼看不到边际，旁边却没有铁牛的身影，他焦急的大喊，可是嘶哑了嗓音，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是谁扰我好梦？你们？还是你们？“雄浑的声音如闷雷般响在耳中，震的耳朵隐隐发疼。 青羽不知这声音来自何处，抬头一望，却看见一个巨大的牛头挂在天上，遮天蔽日，一时，天也失去了颜色。那只牛头，每一次呼吸，都会卷起层层飓风，天上的云彩如春雪般消融退却。 “何方怪物在此扰乱世间清明？“青羽对着那牛头高声道。 “我扰乱世间清明？是你们扰乱老牛我的好梦才对的吧，老牛我做了几千年的梦好不容易梦到自己的双亲，却被你们打扰，反而说老牛的不是，难道这世间没有公理了吗？“牛头怪物不满的道。 “我们何曾打扰你的好梦了，先前也未曾见过你，怎么可能打扰你的好梦，何况你弄这么大一颗头颅挂在天上，还说没有扰乱世间？“青羽质疑道。 “这倒也是啊，这般形象确实有点惊世骇俗了，是老牛欠考虑了。“说罢，牛头怪物的身体竟开始缓缓的缩小，到最后变成了一个高约三丈的巨人，只是上面的牛头依然醒目。 怪物的手脚也随之变成正常大小，只是此刻青羽才发现，他竟然待在那怪物的手掌中，自己竟如一只蚂蚁般渺小。 “你把我怎么了，我怎么变的这么小？“青羽摸摸自己的手脚，摸摸自己的脸道。 “啊，老牛一时疏忽把你们和我一块缩小了。“那只怪物竟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掌吹了一口气，青羽便重新回到了地面。 青羽双脚踏地，心里十分踏实，环眼四顾，铁牛正在自己的右边不远处，一脸的迷茫，而自己的左边则是惊慌恐惧的妖物。 “铁牛，你也被他收到手掌中了？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你？“青羽见铁牛出现，急忙奔到他的手边，抓着他的手臂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先前待在一个宽阔无比的平原，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个巨大的头，再出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铁牛显然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辈可是火琉神牛？”众妖中一只小妖战战兢兢，双手打颤，不敢正眼看上那只怪物一眼。 “没错，正是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妖族能识得我。”火琉神牛淡然回道。 “前辈不是多年前就已经在世间消失了吗？怎么还留在世间？”其中一妖疑问道。 “老牛若真的离去了，这么多年何来金牯岭，你们又如何能盘踞在此，吸取人类精气？你们真的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妖，世人就拿你们没办法了？你们真的以为那个传说中的大妖不存在？火琉神牛面对这群无知的妖物，步步紧逼，声声质疑。 “金牯岭众妖拜见前辈，我等皆以前辈马首是瞻，以前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海涵不与我等小辈计较。”金牯岭好像找到了靠山似的，齐齐跪拜在地，好像在说，这就是金牯岭的王。 “起来吧，若是有心怪罪你们，你们还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老牛的面前？还有，老牛自由惯了，不愿你们跟着，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只是一点，你们却要谨记，你我虽然轮回为妖，但也是夺天地造化之物，否则怎能成妖，转为人形，因此以后不能再造杀蘖。”火琉神牛低沉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众妖闻听，垂背低头，不敢开口。 “一波未平，一波未起，现在我们却要怎么办。”铁牛低声道。 “既来之，则安之，哪管了那么多，那神牛既然将你我救下，就不是什么嗜杀的妖物，只要我们小心应对，当不成问题。”青羽神色淡然的看着金牯岭众妖与火琉神牛之间种种。 “对了，还有一事，不知刚才是谁挠了老牛的鼻子，扰了老牛的好梦。”火琉神牛语气沉重，扫视着面前的人和妖。 “是这两个人类，只有他们闯进了山洞，我等一直在外候着，未曾进洞。“众妖齐齐指着青羽、铁牛二人。 “我们不过是进入了一个奇特的山洞，何时挠过你的鼻子了，连你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挠？就算见过也不敢挠啊，您威风凛凛，仙气缭绕，我们哪能寻你的开心。”铁牛低声下气近乎谄媚。 “如此说来，当是你们二人了？毕竟只有你们二人进过山洞，刚才你们也供认不讳。”火琉神牛语气阴沉，双目喷火似的盯着他们二人。 “我们二人先前的确曾经进过一个山洞，却不知何时得罪了大神，还请指点？”青羽抱拳恭谨道。 “还要老牛如何指点，那山洞就是老牛的鼻子，你们在老牛鼻子中恣意胡为，因此才惊醒了我，原本老牛在这洞中已沉睡了千年，今日好不容易才梦见双亲，却被你们破坏美梦，你们说当要如何处置。”火琉神牛气呼呼的瞪着二人，几欲喷出火来，心头怒火快要控制不住。 “山洞既是你的鼻子，如此说来，整个金牯岭就是你的身体？”铁牛张口结舌的上下打量着火琉神牛，仿佛盯着一件稀世珍宝，全然没有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险。 “禀前辈，他们拥有一件先天宝物，或许可以用它弥补前辈的损失。”众妖齐齐建议，显然仍没有放弃对宝物的渴求。 “他们连一丝法力也没有，你们随便一个就能把它们灭了，怎可能拥有先天宝物？”火琉神牛并不相信他们二人会有宝物在身。 “此事千真万确，如果不是他们在宝物傍身，我们早已把他们拿下，也不会惊扰前辈好梦了。”众妖肯定道。 “如此说来，倒有意思。将你手中宝物借老牛一观。”火琉神牛也不待他们同意，大手一招，宝剑自动飞入他的手中。 青羽见手中宝剑飞向火琉神牛，心知无法阻拦，也只得听之任之，毕竟他们间的实力差距太过鸿大，单凭一把宝剑，万万不能解决问题。 火琉神牛单手握剑，仔细观看着剑柄、剑鞘，轻轻的摩挲着每一处，然后轻轻拔出手中的剑，可是诡异的是，此剑没有一丝光华散出，只宝剑本身散发着清冷的光。 火琉神牛举剑劈向一块山石，山石如豆腐般被一剖而开，端的是锋利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