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钢三人走到一个电子表挡前,一个女孩很热情地招呼着。听到熟悉的北方口音,于钢停住步,拿起一块黄铜壳的表看着。黄亮的铜壳上有两只触角,两手轻轻一按,两扇翅张开,露出里边的石英表来。虫口是一铜环,穿一黄铜链,金光闪闪。既能当装饰,又很实用,就有点爱不释手地问:“多少钱?” 女孩很老练地说:“别人都是五十,听口音咱们是老乡,按最低价四十元一块。” 于钢看看吉蓉,吉蓉拿过表看看说:“倒是挺好看的!” 郎立欣见于钢不会砍价,就帮着说:“二十元一块吧。” 女孩很客气地说:“我说的已是最低价,再降价老板不答应的。不行你再看看别的表吧。”郎立欣轻声对于钢说:“有你这样买东西的吗,拿到手里像得到稀世珍宝似的,该降价的都不会降价了。你最好调整一下情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于钢又拿起一块石英表问:“这块多少钱?” “一百四,你看英文字母,真正的进口货!” 于钢学着郎立欣的口气说:“七十元!” 女孩笑笑说:“我说的都是最低价,不还价的。” 于钢楞了一下,看了眼朗立欣。郎立欣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两人转身刚要走,老板从屋内走出来说:“两位要买表吗?别的挡一定也问过了,我这的价的确是最低的。” 于钢讲价不成,正觉得憋气,不过人家挺热情的招呼了,就不好再走。又回到挡前,拿起那块石英表说:“这块我不讲价了!” 老板两眼立即眯成一条缝。 于钢看了眼朗立欣,挤挤眼说;“不过得搭一块甲壳虫表。” 老板倒也干脆,把两块表包好,递到于钢手中。 于钢捅捅郎立欣说:“看看牌子,别又是冒牌货!” 郎立欣说:“我没玩过表,辨别不清。” 吉蓉说:“看你开心的,别以为占了便宜,我还没听说有谁在这里占过便宜呢!” 于钢反倒大笑起来。 吉蓉奇怪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于钢止住笑说:“在内地时曾流传过这么一个笑话,说的是六七十年代的一位农民进城卖钟表,几元钱买了只马蹄表尤感不足,竟指着手表说,要搭一块小的。其依据是,乡下人进城卖核桃瓜果,末了买主总要求搭个小的,买大表搭个小表当然也属正当要求。如今却在这里变成了现实,你说可笑不可笑?“三人正说得开心,卓华两人也走了过来,几个人想出去找个饭馆吃饭,那个推销电动剃须刀的小伙又过来兜售。小伙大概只记钱不认人,竟没认出几个人来。于钢高兴之余,想再寻件开心事,就边走边说:“刚才搞价搞到二十四元我都没买,要是你肯卖,就这价我买一把怎么样?”看着小伙子变幻莫测的脸,于钢开心地笑了。 小伙看了几人一眼,可能认出来了,就很痛快地拿出一把剃须,刀递到于钢手中说:“既然是老主顾,我就再做一次赔本生意!”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像被打楞的鸡似的立在那里。 写字楼底层的大厅内,电工忙碌着接线,年轻人连喊带闹,高兴得像过年。姑娘们在屋内涂脂抹粉试衣裙,会唱的练嗓子,会跳的练舞步。 于钢看了眼吉蓉说:“来了这么久,还是头回看到这些打工仔这么高兴!你看,不用动员,全部义务劳动!” 吉蓉苦笑笑说:“多花了几千元钱,可怎么向廖董事长交代?” 于钢大包大揽地说:“这事由我负责,你就开心的玩吧!” “还有我爸和何村长他们一旦问起来怎么解释?” 于钢挠挠头说:“这可没想到。好,后顾之忧全部解决,我先向你发出邀请了。” 吉蓉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陪你跳一场。” 杨秋枫躲在蚊帐里,脱下一身衣服,又换上一身衣裙,跳下地转了一圈,不满意,又钻进蚊帐脱下来换了件筒裙,下地走了几圈,仍不满意,又钻进蚊帐脱下来。换来换去,几件压箱底的衣裙全换了一遍。眼见别的姑娘都欢天喜地的往外走去,只好穿条长裙,西装衬衫,再穿上那双棕色高跟鞋,一摇三摆地走出门。 线全接好后,电工刚要送电,肥仔和几个年轻人急急忙忙跑到跟前,扯起一条红绸,挑起一挂鞭炮说:“这是有讲究的,得放鞭炮、敬神、剪彩、图吉利!”说着向几个伙伴一摆手,一人一个的把于钢和吉蓉拥到前面。 杨秋枫不服气地说:“这都是我提的建议,于总经理才去买的,剪彩为什么就没我的份?” 肥仔愣了一下,为难地说:“可只准备了两把剪刀!” 卓华拉了一下杨秋枫轻声说:“剪彩可都是大官的事,那有打工仔去剪彩的?” 杨秋枫一甩手走到一边,坐到椅子上生闷气。 肥仔向卓华咧嘴笑笑,高声喊道:“剪彩开始,放炮!” 一挂鞭炮响了足有五分钟,大厅内立时烟雾缭绕,红绿纸屑满地。 “领导剪彩!” 于钢对吉蓉说:“这个肥仔还真是个人物!” “开机!”随着肥仔一声令下,大厅顶灯全灭,宇宙灯旋转着发出五颜六色的光,金碟舞曲发出一阵催人的响声,会跳舞的年轻人早已耐不住,成双成对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于钢在吉蓉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吉蓉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人旋进人流,跳了几曲后,放出探戈舞曲会跳的人就少了。最后只剩他们两人,人们都屏声静气地看着。两人虽然是头次结伴,配合的却很好,舞曲终了,吉蓉擦擦汗说:“天黑了,我得回去还车,你多玩会吧。” 于钢说:“我送你回去吧。” “算了,晚上没巴士,我还得再送你回来。” 送走吉蓉,于钢走进大厅刚坐下,卓华过来说:“你看阿枫妒忌得眼都红了,你为什么不请她跳舞呢?她可是跟着你辛苦了一整天。” 于钢一想也是,忙走过去热情地邀请。 杨秋枫先是脸儿通红,但很快又变得苍白,她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说:“我不会!” 跟在后边的卓华想不到杨秋枫会这样对待于钢,为了使于钢不至于难堪,就说:“于总是诚心邀请你的!” “那他为什么不先邀请我?” “咳,我的傻大姐,连这都不明白,那叫先公后私!” 杨秋枫这才露出笑容说:“就你会说话!” 见两人步入舞场,卓华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突然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阿仙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不会跳舞,教教我把!” 卓华本想约吉蓉跳的,想不到她竟提前走了,如今也只有陪阿仙了。阿仙是怎么想的,卓华从没考虑过。他只想有一个异性伙伴,能常来陪伴自已,那难耐的寂寞时光。两人平时虽然在河边隐蔽的树丛内,也有些亲密接触,但那环境激不起太大的冲动。像今天这种舞会,音乐悠扬,轻歌曼舞,环境使人着迷。跳了一会舞,两人就开始往边角灯暗的地方转。卓华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搂紧阿仙,没一会,阿仙就感到腿有点发软,浑身有点麻酥酥的感觉。卓华轻声说:“现在我的房内没人,到我房里去。”两人悄悄地退出舞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