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缘 第1章　　回忆

“贝壳，送你。”小女孩甜甜地笑着，白嫩的脸庞漾起一朵笑花，“很漂亮的喔。” 男孩张着眼睛看她，蹲坐在海水汹涌的沙地上，小手没有接受的意思。 面对那淡然的眼神，小女孩不受挫地依旧睁着无邪的大眼，灵澈地望进有些孤寂的眼眸，亲昵地一如自己的朋友握住了隐匿在后的双手。 “给你的，“无惧冷漠地笑笑，女孩似地撒娇，“收下嘛。好不好？” 被动地任贝壳卧在自己的掌上，一向独自个儿玩耍的小男生，看向贝壳的双眼有了些泪雾弥漫；嘴角浅浅地弧起，极淡极淡的微笑。 看见原本漠然的朋友终于有了些些笑意，小女孩心情很好地持续着扬起的弧度，在小男生旁边坐下。面前是无垠的水蓝海面，潮水不住地后退前进，激起一朵一朵白而优雅的浪花；冬天的阳光轻轻洒落在象牙色的海滩上，亮出一种刺眼的幸福光芒。 “冷吗？”过了很久，一段能让妈妈从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说到白马王子出现的时间过后，小男生沉沉地向仅着几件小衫的女孩问了这么一句。 这么一句简短但温暖的话语。闻言转首看向身旁的她摇摇头，一对酒窝深深地陷进粉红如甜桃的小脸，眼睛一如海水地在阳光下闪烁澄澈。 小男生拿下披挂着的深蓝围巾，如河流蜿蜒在小女孩的颈上。不多话的他，之后慢慢地走回原本蹲坐着的地方。面容看不出羞涩，或是别扭。 小女孩将小小脸蛋埋在丝丝柔柔的毛线里感受温暖，抬首微笑中，她看到了一小块浅蓝色的皮肤，覆在他近耳处的颈上。如妈妈跟她说过的胎记，是上帝身边的小天使诞生前写下的祝福。 在午后许久了的寂静海地上，一起任地平线在视线的远方微微摇晃。小男生躺在不平的沙滩上，和近处俯在膝盖上微笑着的可爱女生，无言地构出了一幅恬静而温馨的美丽图画。 如果缘分是那一刹那间的故事， 那么我便相信自己，会是个细心的读者。 晓霜的故事 开始对ｓｅａ这个ＩＤ有印象，是在初升国三那年秋末时候。不多使用者的高中ＢＢＳ里，许多版面寂寥地等待偶尔路过便出走的人们何时心血来潮的灌溉；总予人文艺气质浓厚的诗版，也一如平凡校园生活的，缺少那一点儿诗意弥漫。冷清得彷如渐渐入冬的天空那样地，阴郁。 那是小菫第一次进入诗版。一闪一灭如星子明暗的横线指示停在最后一篇发表作品前；自然如常地按下ｅｎｔｅｒ键，开启了此篇，和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文章。 发信人：ｓｅａ（ｓｅａ），广告牌 标题：天空 发信站：木棉小筑 我是远方温暖的阳， 你是此处灵巧的云── 我是隐隐七彩的虹， 你是雨滴，悄然落蚀。 我是过去的一线风筝， 你是吹送的微风── 你是自在的云，自由的雨露， 如轻风无束 则我以蓝天，赋予你 完全的广阔。 低语数次；这是一首很安静的诗。一种很淡很淡的心情。 之后再往前浏览了几首诗句，不久，便走出了诗版；停停看看。 先是文学版，古典音乐、歌词天地，然后是心情版，女人话题、男人话题，最后小菫在主选单上停住了脚；靠窗的她很容易便可看到外面的世界。他说的，有阳有云，有彩虹有雨滴，有微风吹送一线筝翼的天空；在秋收已久的日子里，蓝得彷佛透明似的，云丝如水漾散。 想起什么似地，小菫再度进入诗版，在２４３篇文章前，按下＾Ｐ；抒发心情似地，连同不久前仍在身旁陪着的前男友对自己说过的话，写下了于此居所了一个多月后的第一篇ＢＢＳ文章。 发信人：Ｓｋｙ（天空），广告牌 标题：大海 发信站：木棉小筑 你是远处航去的帆， 我是无声的岸岩守候── 你是朝朝暮暮冲刷的浪潮， 我是贝壳，深埋咸水汹涌。 你是海哩外潜泳的鱼， 我是此处珊瑚礁群── 你是渐隐的船身，过往的潮汐， 你是灰黯的深海的鱼，自在悠游 我是大海，允你以 流浪如水草逐流。 大海在天空下，如回忆在阳光下缓缓灌注及膝；水蓝色的浩瀚里，几朵云雾飘飘。 这秋雨的私语，三秋的情思情事， 情诗情节，也掉落在秋水秋波的秋晕里， 一涡半转，跟着秋流去。 徐志摩。私语 初秋的天气总令人摸不着脾气。早晨出门时朝阳仍温柔地洒落金光闪闪，不算凉的空气缓缓散着秋天叶落的气味，下午放学的此刻，却无预示地下起倾盆而出的大雨。钟敲后，人群纷纷涌向校门口；有雨的今日，似乎显得更为拥挤烦闷。 小菫也慢慢地走向校园前方的小圆环，大颗大颗的雨滴落在发上颊上，很快地书包外衣便润湿了一片；不巧的是，往常应该早早便已停放在圆环旁的专车此时却不见踪影，徒留稀稀疏疏站着的学生在树下撑伞引颈等待。 湿透的小菫狼狈地站在树下，拿起面纸擦擦脸上的雨珠，忽尔深切地感受到了秋天的凉意；正胡乱想着时却有个人影站在身边，手中的伞遮了欲落未落的雨滴，小菫抬头看见了微笑拿着帕子的他，霎时红通了双颊地垂下头，将凝在发上眉上的水珠拭去。 “谢谢。”第一次有想找个地洞钻的冲动，小菫忽然对自己悔不当初地生气着。 还算是陌生人的他忽然将制服外套脱下，披在小菫身上；惊讶极的小菫愕然地看着和自己有着同样校徽的男生，不知所措地让它在肩头滑落。递还。 他看她依旧微笑，笑容温暖地如阳光照耀。 “你不冷吗？”笑，却不似轻蔑。 “我们还不认识吧。”感受到关怀，小菫也回覆以浅浅的微笑。 迟了的专车此时滑过了低地的水痕在近处停下，他看着小菫，撑着伞守护着随后入车，站在小菫旁边。 窗外的雨滴急急缓缓地拍打玻璃，车内的小菫默然无语地听着不可预测的自然节奏，显得慌张的心情让她不断安慰自己：第一站就下车了 下班时刻交通的拥塞小菫此时感受无疑，好不容易盼到的十字路口却在亮起红灯时变得咫尺天涯；身旁不晓得该称呼为同学亦或学长的他，更不凑巧地在此时开口对小菫说了话。 “我的伞借你，“看着面容失措的她，说着：“现在雨大，别推辞了。”然后，微笑。 小菫看他，睁大了眼，有点想哭地好笑着。 “不用了，谢谢你的“一顿间，绿灯亮起；“你的好意；谢谢！” 车门开后，小菫显得慌张地匆忙走去，在临下车门前却被人一手拉住。 原来女生的力气还是显得柔弱。 “伞，忘了拿。” 好聪明的人。进退两难的小菫，只好用几秒的光阴决定接受，逃离似地下车，只有自己知道失去规律的心跳，让两颊顿时红热一片。在初秋该死突来的暴雨里。 撑起伞小菫忽然在雨中闷闷地笑着 多像现代童话故事啊。可是粗心的自己，怎么这会儿对邂逅中的白马王子一点点的印象也没有？ 同稚年少女性子似的秋雨此时已然渐渐停歇，彷如气势万钧的交响乐曲过后，也该奏起温柔的小调 除了对你的思念 亲爱的朋友我一无长物 然而如果你愿意 我将立刻使思念枯萎断落 席慕蓉。如果 等了他近一周的日子，他彷佛消失了的没在学生专车里出现过；也许她们曾在小小的校园里偶然遇首，而小菫却不曾发现；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也只有那暖暖温温的笑容。在那之前，小菫不曾想过，在大男孩的脸庞上，会有同小婴孩般的可爱笑容，耀出娇阳和煦。 即使不抱有任何希望，小菫还是将浅灰色的手帕和黑色的三节伞放进绿色书包里。周六的今天，早上由八点才须进公司的爸爸载往上学，中午放学任学生专车不来接送，闲闲的老爸也能得空载小菫回家；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机会遇到那个好心的大男生。 然而，好巧不巧的，自昨日便眉头深锁的老爸却在小菫下车前对她说： “爸今天公司可能有很多事情要忙，中午放学坐公交车回家好吗？” 小菫体贴地点点头，亲了爸爸的脸颊一下，鼓励地说： “爸，祝你工作顺利！” 缓缓步进校门，礼貌地向教官说了声早，视力１．０的她在身旁骑着单车、一飞即过的同学脸上印下一瞥。很熟悉亲切的眉目；虽然没有笑容。 慢慢走着也慢慢回想着，她在育菁楼前方停住，等待。 “严同学──“当他在眼瞳中出现，小菫微微大声地念着在手帕上看到的名字，“严松瑜同学“ 松了口气。真有缘便该如此。幸好他没经由大楼后方走进教室 他看着小菫，沉默的气质用眼神向她丢了个问号。 小菫拿着折叠整齐的手帕和干干爽爽的雨伞，放在他的眼前，说了声： “谢谢，“强调一下语气，“谢谢你；很真挚的。”然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