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唐伯虎 第25章　 神之右手

有一种气势叫摧枯拉朽，不仅仅让人觉得强悍，更给人一种不可抵御的错觉，就像山洪暴发，就像雪崩，就像泥石流…… 当一群狼围攻一只羊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强悍；而当一只狼对上一群羊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不仅仅是强悍了，那是一种能令人倒抽一口凉气的震撼！ 错腿拧步，闪转腾挪，拳出如闪电，破敌似砍瓜，这不是传统武侠小说中的动作描写，但用在此时此刻却异常贴切。唐胤没有用脚，甚至没有双手齐出，单单用了一只右手，而且手上还夹着一支只烧了三分之一的烟，造成的效果确是二十来个流氓打手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哭爹喊娘，钢管西瓜刀散落一地，却没有见到一滴血花。 这样的打斗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试问当十几二十个人围着一个人打最终却被打得完败会给人怎样的感觉？ 之前的承诺没有食言，躺在地上哀嚎低吟的绿毛流氓一言成谶，果然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只不过这个承诺的主语和宾语倒换了一下位置。 手上的香烟还没有过半，嘴角的微笑还是那么欠扁，只是加上满目的惨状，此时此刻的唐胤在言若曦看来就只跟一个词语扯得上关系——魔鬼！ “你……”言若曦刚想针对此事向老神在在的施暴者唐胤发表自己的抗议和不满，却不想后者已经未卜先知似地伸出食中二指轻轻地按在她粉嘟嘟的樱桃小嘴上，把她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看着他凝望着自己的温柔的眼神，言若曦竟然抵挡不住唐胤只是摇了摇头的攻势，本来义正词严的一番说辞却被自己不争气地咽了回去，化作无数只可恶的蚂蚁，在心儿上爬过来，爬过去…… 摆了摆手，依旧把言若曦护在自己的身后，唐胤仰头望向路灯的顶端，眼神中十分恶趣味地流露出一丝赞赏的意味，吸了口烟，弹掉烟灰，笑道：“蜻蜓点水，踏雪无痕，阁下的轻身功夫倒是有几分火候。” “我看不出你武功路子，不过刚才那人说的话依然有效。”路灯顶端十分突兀地现出一个人来，准确地说，应该是人影，隐在黑暗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咬人一口。 “一只手，一只脚？”唐胤弹掉手里的烟蒂，神色带上了一丝庄重。 烟蒂在地上燃烧，唐胤没有将之踩灭，而是任其自生自灭。 “是。”没有过多的废话，人影一字既落，拳即递来。身形如苍鹰搏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唐胤扑来，在昏黄灯光下渐渐放大的手掌上，隐隐流落出金属的光泽——鹰爪功！ 屈指如钩，开碑裂石。这是形容鹰爪功的词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与铁砂掌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后者沉稳老辣，力如山岳；前者灵动圆滑，避无可避。 从来人动作和气势上所表现出来的锐利，唐胤不难判断出，这人练鹰爪功至少有二十年。 腰身一扭，脚步如钉子般钉在地上，唐胤上半身却如同没有筋骨般向后仰去——铁板桥。 紧接着双脚在地上重重一踏，身体违反物理常识般向上弹起两米来高，而后在空中一个猛力蹬腿，正和那人右手鹰爪撞在一起。这些动作说起来繁琐，其实打个比方就在简单不过：老鹰从高空俯冲兔子，兔子凌空翻转身体将推猛力上蹬…… 巨大的臂力再加上高空俯冲的冲力，以及自身重力，唐胤被对方轰得几乎贴到地面，幸好右手及时地垫在身下，借冲力顺势一个后仰，卸去对方劲力的同时也潇洒地站了起来。 那人在空中被唐胤一脚踢中，伴随着一声咔嚓的声音，瞬间如炮弹般反向飞了回去。 来时以高凌低，退回去却还要克服自身的重量，本来原则上飞不了多高的人影却令人瞠目结舌地堪堪越过了路灯顶端，由此可见，唐胤的那一脚发出了多大的力道。 那人虽然被打得狼狈，却也不失高手风范，在将将越过路灯顶端的一刹那，左手闪电般伸出，险险扣住路灯杆，并在卸掉劲力的同时顺着杆身滑了下来。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练鹰爪功的人自然要呆在空中才能取得更多的优势，但有手指骨传来的堪比锥心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降落凡尘”。 唐胤没有顺势强攻，此刻的他正似有心若无意地犯着一个错误——在实战中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左手插进裤兜，右手前伸，摆出一个请先的骚包姿势，唐胤却还在微微地抖动着自己的右腿，剧痛并不是鹰爪功一个人的。 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狠绝，右脚使劲一蹬路灯杆，身形如箭般向唐胤急冲而去。唐胤脚步一晃闪开，却不想对方根本就不收势，而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朝言若曦扎去。 好一个声东击西，唐胤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伸出右手，一把扣住对方的左腿，在后者爪尖堪堪离言若曦鼻头两公分的瞬间将之狠狠地扯了回来。对方好歹也是个高手，没有束手待毙，在唐胤扣住他左脚往回扯的同时，左爪闪电般翻转回来，直朝唐胤面门插去。 唐胤料到对方有此一招，当然不会慌乱，右手扯会的同时，朝对方左手出爪的方向横切过去，并且奇迹般地后发先至，直直楔进对方的爪沟，只这一下便能摧枯拉朽地废掉他这只左手。 谁知对方也不收爪，拼着毁掉一只手的代价，右手从左手下方快速地冲出，直朝唐胤心脏而去，昏黄的灯光下一道泛着幽冷色泽的寒光一闪即逝，唐胤看得真切，那是一把三棱军刺，线条幽美的放血槽似乎都还洋溢着血腥的味道。 唐胤眉头一拧，原本仅有的一点点慈悲心肠也暂时抛到脑后。还是右手，于千钧一发之际，再次后发先至地扣住对方的手腕，幸亏先前的那一脚踢断了他的右手指骨，令其力量受制，这才险之又险地逃过一劫。 想不到对方会放下高手的身份，卑鄙地使武器暗算，唐胤被彻底激怒了，握住对方手腕的右手灵活地一圈一绞，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下了对方的军刺，错过身带着无边的怒气由下往上一个反撩，紧接着再由上往下一个斜劈，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对方右手齐肩而断，左脚齐膝而折。 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作呕的血雾，先前那些被唐胤打折手脚的地痞流氓此刻也停止了哭号，一个个都用看鬼神的眼神魔怔般地望着唐胤，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莫名其妙的声音，被震得甚至连求饶都忘了。 他们此时此刻心里的感觉恐怕不是悲戚，而是庆幸，庆幸自己的所谓“一只手，一只脚”比起被真正砍断了一手一脚的那个躺在地上痛晕过去的高手简直便宜太多。 言若曦怔怔地望着场中犹如魔神般令人敬畏到害怕的唐胤，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想起那离自己鼻尖仅仅两公分的坚硬爪尖，恐惧而害怕的感觉这才姗姗来迟，心头一紧，思维一松，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如同修罗魔音又似仙音梵唱般的哭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随之而来的自然是那些地痞流氓的仓皇鼠窜，昏黄灯光下的他们，才真正演绎了什么叫做团结就是力量。 唐胤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很久没有动过武了，没想到生疏了不少，刚才的一时大意倒险些要了自己的小命。他此刻心里的感受大概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双手又染血腥的戚戚然。 “吓着你了？”唐胤走到言若曦的身旁坐下，右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怀着十二分的歉意，劝道，“对不起呵，没想到一不小心下手就重了。你是警察唉，怎么能这样就哭呢？那多没出息啊。” 言若曦顺势靠在唐胤怀里，仍旧喑喑地哭泣。 恍惚中看到唐胤的左手似乎有些颤抖，心思并不细腻的言若曦破天荒地一把抓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手心里一条寸许长的伤口，鲜血犹自汩汩地往外冒，小小的心灵竟然有种撕裂的感觉，止住哭声却让泪水更加肆虐的隐泣无不昭示着她内心的疼痛丝毫不亚于唐胤这个伤者自身的感觉。 “痛吗？！”言若曦小心地用纸巾裹住唐胤的伤口，有些内疚地问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啊。 唐胤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道：“走吧，这个人自有雇他的人来处理。” 言若曦听话地点了点头，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所有人都怜惜不甚，唐胤悲哀地想，就算是唐三藏见了此刻的她，也只能选择还俗吧！ 受伤的左手一直让言若曦握着，唐胤脚步镇定地和陪着他的言若曦一起走过这条小巷，前者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苦笑着摇了摇头；后者默默地回想着一开始唐胤问的那个问题，心里狠狠地想：“小白，是你做的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