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爱 第15章　　

这一天一大早的，感觉那天才刚亮，我就被我妈从被窝里揣了起来。听着她叨叨念，我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的听着，迷迷糊糊中我又看见她在忙碌。 “小风，快点。”妈突然闯进我的房间，这时我还正在换衣服。 “妈，你先出去，我在换衣服呢。”我略有些不自在的说。 “哎，你全身上下哪我没有看过啊？”妈不满的嘟嚷，“快点啊，等会就没有新鲜的大骨了。” “知道啦！”我穿上裤子说。 在她无尽的叨念之中，我们走进了超市，她逛了多家小型的超市都没有看见自己的满意的大骨头，于是便去了农贸市场。那里的气息不是我特别喜欢的，杂乱、还有阵阵不好闻的味道。奇怪的是，我又不是什么富家子弟还这样挑三拣四，但我的心理还是极其的反感这样的地方，感觉它会把我所有的好情绪通通拿走。 “我在外面等你。”我附耳在我妈旁边说道，便举步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地方。 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发现没有打火机，只能叼着烟无所事事的站在农贸市场门口。看着许多大妈级人物在里面穿穿梭梭的，不由的开始寻找起我妈的身影，每天她是不是也在这里穿梭行走着，为了几毛钱和某个小贩在那里讨价还价？不由的，我又笑了笑，这样是不是又在说我的不争气，让我妈过上这样的日子。 “嘿，小风。”突然有一个好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 “肖潇，你也在这买菜？”我看着向我走来的身影。 “恩，听老人们说这里的菜式全镇里最便宜的了。”肖潇笑着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我妈在里面，我就在这里等她了。”我解释着说。 “哦，这样啊。”肖潇看了看手表，“我先去买菜了，不打扰你在这里等人了。” “好。”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当中，就算看上去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有为了人间烟火而奔波的时候。 我又开始无所事事的在门口等着我妈的出现。 肖潇在每个菜摊上都停留了很久，询问着一些价格，挑敛着一些菜，捡些看起来还算好的菜递给小贩，有时候也有小贩对她少斤缺两的，她都没有怎么过问。但这个菜摊里的小贩也太过分了，一缺就是六毛钱，之前那些就算再怎么耍滑也只是三毛钱之内，这次在这里遇见的小贩真是贪心不足。 “那我不要了。”肖潇平静的说。 “哎，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都称好了，难道你还要赖着不给钱啊。”菜贩无理取闹的说，“你手都碰过了，菜都上称了，你这个菜的斤两也只有你一个能要上，现在就在这摆着算怎么回事啊？” “你不觉得是你的不是吗？我说不要了，你还硬要我买不成。”肖潇冷冷的说着，她就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嘿，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菜贩说着便动起手来拉着正准备走的肖潇的胳膊。 “什么我怎么说话？明明是你耍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肖潇甩开那菜贩的手，然后说道，“要不我们俩都一个诚心买，一个诚心卖。否则你这个生意我就是不付了。” “好好，这次算你厉害。”菜贩说着将称上的菜拿给了肖潇，“卖了这点我也好回家了。” “喏，给你。”肖潇拿出了实际的价钱给了那个菜贩然后自己提着满满的菜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看见一大帮人围着一个菜摊，迟迟不散去。原本她的好奇心不重，但看到这个架势勾起了她那好奇心。 肖潇缓缓地靠了过去，拨开重重的人群，她看见一个昏倒在肮脏地板上的老妇人。肖潇放下自己的菜慢慢地摸索上前将她扶起，这世态真是够炎凉，很多人不愿惹麻烦只有这样干眼看着，不由的令人寒心。 肖潇勉强的将她扶起，弯身去拿地上的菜。略有些吃力的行走着，在此过程中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围着的行人也自觉的为她让出一条路。肖潇为此觉得嗤之以鼻，他们宁愿让路也不愿上前搭一把。肖潇走了几步又停了一下，重新将自己身上的老妇人往上挪了挪，怕她会突然掉下去，这不成了她间接的害了她？于是这个短短的路程耗了她将近半个小时。 我在农贸市场的门口等着格外的焦急，就算我妈再怎么挑三拣四也不会折腾了近一个多小时啊，正当我准备进去的时候恰巧看见了肖潇从里面出来，她的旁边还有个什么人。这个人的身影看上去怎么那么熟？我记的那件衣服！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从肖潇的肩上接过她。 “怎么回事？”我焦急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我靠近人群最里面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晕倒了，送去附近的诊所看看吧。”肖潇说着便帮我将她扶上我的背。 “快走。”我说着便疾步的跑了出去。 “好。”肖潇提着两篮子菜有些跟不上我的步伐。 这一路走过来，我觉得异常的不平静。我背上的老母亲，我不该将她一个人留在那人流混乱的市场当中，如果我跟她一起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带着深深自责将我妈放在诊所的床上，然后便与肖潇一起到外面的椅子上等待。在这期间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知道愣愣的等待着，感觉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严酷的审判。 “别这样，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肖潇安慰着我说。 “谢谢你。”我缓缓地将这两个字说出口，如果不是肖潇也许我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我妈会突然晕倒在路上，我还会傻傻的等着她什么时候出来。真想不到世上还有我这样做儿子的，把自己的母亲丢在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地方…… “没事，她是你妈妈吧？”肖潇小心翼翼的问。 “恩，早知道我就该跟她一起的。”我自责的说。 “现在没事不就好了，好啦，好啦。”肖潇放在两篮子菜，坐在我的身边，将她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一直安慰着我，我能闻到由她衣服上传来的阵阵洗衣粉的味道，不明的让我觉得异常的安心。 “现在少军出事，我妈也出事，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无比无奈的说。 “少军？你的那个朋友？”肖潇反问。 “对啊。”我看着肖潇说道。 “他出什么事了？”肖潇问。 “粉碎性骨折，我妈是为了给他炖汤补补身子，结果自己却晕倒了。”我略有些痛苦的说道，“如果现在我妈能醒过来，我一定不会再忤逆她的意思了，叫我结婚我就立刻结婚，想要个孙子我就立刻给她个孙子让她带着喜欢。” “呵呵，现在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你不是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吗？”肖潇笑着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到时候被你妈妈知道了你这样瞎许诺，那不就逼着你结婚生子了吗？老人其实也挺多灾多难的，我们这些做年轻人的人就应该好好陪陪他们，免得到时候失去了才觉得后悔，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那你怎么——”我的话还没有说话，肖潇立刻站了起来朝医生走去，急切的询问着里面人的情况。 “没事，只是休息不够才导致突然晕倒。”医生简略的说了一下这段期间应该注意些什么，我老早就有点等不及的想要看看我妈了，于是也没怎么仔细听急忙的跑到我妈睡的床的旁边站着。 看着她沉睡的脸，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有楞楞的看着。是不是多年前，她也是以我这样看着她的目光看着我睡觉的？我将被子替她盖好，轻抚着她许多皱纹的脸庞，那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些稚嫩和舒爽，多的是坑坑洼洼的皱痕，而且格外的粗糙。早年她就跟父亲离了婚，独自抚养我长大，为了不让我受委屈她一定总是委屈自己，为了供我读完大学，一定十分的辛苦在外面打工。而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让她这么操心，还没有让她过上舒心点的日子，这样——我还有什么用处？ 想着想着我便在她的旁边坐了下去，俯下身子，泪水由于重力滴在被子上，握着她的手，我感觉到她的苍老感。她的手没有了儿时的嫩白，多的是褶皱，这种触觉让我觉得异常的心疼。以前我总是喜欢拉着她的手，听她讲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夜晚睡不着也是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听她唱着一曲有一曲的儿歌哄我睡觉。做这些还无怨无悔，这就是母亲吗？我想应该是的，我也不能承受一个叫“母亲”的女人突然在我的眼前消失，没有人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以前的趣事，没有人再在我眼前看着我露出慈爱无比的目光，没有人再为我做的一件小事而担心满怀，如果这样一个女人真的消失了，那我该怎么办？其实我，并没有长大，我总是希望那个叫“母亲”的女人会一直在我身边。可渐渐地，我发现她老了，她不再年轻了，当我随着岁月开始疯长的时候，她已经被岁月割下了一道道伤口，那里堆满了心酸和褶皱，岁月不问她愿不愿意就这样无情地，接近摧残的将她从年轻一下拉入年迈的行列。 好像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的看着她了，以前总是忙啊忙，忙着挣钱，结果钱没有挣到还让她这样操心。她的两鬓早就有了白发，怎么我总是没有发觉到呢？ “医生都说没事了，别担心。”肖潇将一个菜篮子放在我的脚边，“这应该是你妈妈的。” “谢谢。”我说道。 “一天之内接到同一个人说那么多遍的谢谢，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肖潇笑着说，“既然你妈妈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恩，好。”我没有送她离开，而是依旧在母亲的床边看着她安心的睡觉。 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妈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的菜篮还在不在，看见在了就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妈，你可吓死我了！”我抱着苏醒过来的母亲，泪水从眼眶中不争气的滴了出来。 “哎呀，你这个样子可把我吓着了。”妈拍着我的背反倒安慰着说，“你这傻孩子，看见你妈醒了怎么还不高兴啊！” “我、我高兴、高兴啊！”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擦了擦眼泪，然后对着她说，“走，咱们回家。” “都几点了？”妈突然问道。 “十一点半。”我看了看手上的表说道。 “哎呀，坏了！”妈说的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快速的穿着鞋，“我得赶紧回去炖汤去。” “啊，阿姨您醒了啊。”穿着白褂的医生走了过来，将遮住人视线的白色布帘拉开，“之前那个女孩子您的儿媳妇吧？对你可关心了，一会问这一会问那的。” “儿媳妇？”妈反问道。 “对啊，长得还挺漂亮的。”医生说着转过头对我说，“小伙子你还真不错呢，追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小风啊，你回去可得给我好好交代。”妈揣着我的手，低声对我说道。 “谢谢医生啊，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妈说着就拉着我快速的离开了诊所。 一到了家之后，我才将菜篮子放下，我妈立刻义正言辞的对我开启了三堂会审的架势。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副不除汉奸不回头的气势，顿时我觉得自己是被逼为娼的无辜群众。 “妈，你也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去。”我支支吾吾的说着，正准备溜之大吉去厨房的时候。 “站住，你给我过来！”身后便阴阴的响起了我妈的声音，顿时我就止住了自己的步伐缓缓地移动了过去，“来坐到我旁边来。” “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支支吾吾的解释。 “我想成什么样了？你倒是说说啊。”妈义正言辞的说。 “啊，我、她、我、我们俩没什么！”我很确定的说着。 “那姑娘叫什么啊？哪天带回家看看啊，妈也能放一下心啊。”妈说着热情的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的。 “我跟她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想着怎么支支吾吾都没有任何作用了，索性就全都说实话吧。 “你的同事我都认熟了，基本上都是群小伙子，唯一一个姑娘都是跟了你老板的。”妈言辞凿凿的说，“快点老实交代。” “哎呀，我前几天就辞了工作，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工作，那姑娘真是我的同事。”我把失业和再就业都里里外外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这才使我妈松了手。 “有空还是让那姑娘来坐坐，怎么着也是救了我这个老太婆的命啊。”妈说着系上了围裙，“饿了吧，妈把饭做好，然后把汤炖好，到时候我们去医院看看少军。” “知道了。”我说着进房换了一件稍微舒服点的衣服，然后拿着房间里的蒲扇到了厨房。 “你这是干啥呢，别在厨房里碍手碍脚的。”妈说着欲要做出赶我出去的架势。 “我不是怕你热着了嘛，来我给你扇扇，凉快凉快。”我说着立马行动了起来，真害怕她真的会赶我出去。我做着她小时候热天对我做的同一件事，那时候家里穷，并没由任何过夏的电动工具，只能靠蒲扇的纯手动。每次夏天我都会半夜热醒，那时候母亲的睡眠也不是很好，因为我老是在夜晚不老实，每次党我醒过来的时候母亲的手就会为我扇动蒲扇，一丝丝的凉风吹来让我觉得很是舒心。夏天给我的记忆就是，母亲纯手动的蒲扇和每次她收废品回来的冰棍。 “你这孩子快点出去吧，这里头怪热的。”妈说着就推我出去。 “你在里面不是更热。”我反口问道。 “妈不热，真的不热。你快点去你那屋把空调开着吧，看你这满头是汗的，真的难看死了！”妈说着便关上了厨房的门，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的心也很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