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爱 第38章　　

她们俩姐妹回来的时候是在天快黑的时候，肖潇牵着小南走进屋，亦如没有分开那么多年的姐妹一样，关系好的像一直在一起的样子。男人将东西收拾好，把自己新编的还未完成的竹篓放好，走进厨房里忙着今天的晚饭。 他的动作异常的熟稔，从她们回来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小南回来的那时候开始，他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感觉做了好多年一样。他跟她们之前似乎也缺少着很多沟通，但男人总是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感觉根本不需要跟她们沟通一样。 就如同这一个下午我都陪着他，坐在他的旁边，听他说起关于肖潇和小南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他们家的一些特殊情况，他也向我询问着肖潇在城里的一些情况，做的是什么工作之类的。 一个下午我和他就像是在交换双方情况一样，他也偶尔问了问我家里的情况，我只是简单的和他说了几句，有时候索性不回答他，他也觉得无味便没有再说什么。我和他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是在沉默着，他默默地编着他的竹篓，我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湛蓝的天空，看着天空由湛蓝变成淡蓝，再慢慢地变得蓝得发黑，一直到她们回来才打破我和他的沉默。 反正我也没有准备再这里多呆的意思，最多就是后天离开这里。已经和肖潇说好了，她也没有任何反对的迹象，事实上她压根就没有什么资格反对我所做的决定，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或者说是一个同事，除此之外什么的不是。 吃饭的时候也是异常的沉默，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所有都埋着头自己吃自己的。小南放下碗之后，缓缓地开口道：“阿爸，我一会去回丁生叔那里去了，阿姐会在这里照顾你的。” “这么快就要回去？”男人的声音中透着些不解。 “恩，现在你的病也好了，我也不能多呆了。地我已经弄好了，过几天我会再来弄几道，你只要施肥就好了。”小南开口说着，然后突然转着眼看向我，我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突然朝我笑了笑，开口道，“能和你聊聊天吗？” “哦、哦。”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肖潇，她并没有任何要抬头看我的意思，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妹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样，但还是老实的跟在她的后面走到了院子里。她终究背对着我站着，她的个子不是很高，却显得跟同龄人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觉——沧桑？ “你原来不喜欢阿姐啊？”小南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漫漫地黑夜开口道，似乎不是在对我说，但我知道这是很肯定的在对我说。 “我跟你姐姐只是朋友。”我觉得至始至终我和肖潇只是朋友的关系，就算再怎么进展也还是朋友的关系，不会有任何他们所想的那些突破。 “原来只是朋友啊？”小南重复了一遍，顿了顿说，“阿姐也说，你们是朋友，然后就抱着我哭了。” “哦。”我平静的回答。 “那没什么事了。”小南说着自己走进了屋，同在屋里的肖潇和那男人说了一些话，然后又走了出来，她很深的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也说不清她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不解、是埋怨？总觉得很是复杂，我就站在院里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被黑夜所吞噬，直至她那白色的影子完全消失我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等我转身发现肖潇竟然站在我的身后，我还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肖潇愣愣的看着我，也不怎么说话，我也没有理她，径直的从她身边走过，肖潇突然开口道，那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不准备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帮我辞职吧。” “这，按正规常理说，应该你本人亲自跟领班说吧？”我转过身看着肖潇的背影，她就立在黑暗之中，对什么都毫不畏惧，像极了一个勇士，勇敢与黑暗斗争的勇士。 “我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她也同意了。”肖潇的声音透着些劳累，“后天你走的时候我会去送送你的，我准备一直留在阿爹的身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好好尽到做一份女儿的孝心。” “你真的这样决定了？”我反问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肖潇突然间转变了自己的想法。起初她来的时候只是想来看看自己年迈的父亲和还未成年的妹妹，而现在由最初的单纯的来看一看，变成了现在的要长久的留在这里，留在自己的亲人身边。那之前她对我所说的关于她的梦想，她的抱负呢？统统都消失不见了吗？我更加不解和迷惑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肖潇，我发现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从一开始就是，我一点都不熟悉她，就像她的决定，让我觉得她格外的陌生。 “恩，我不可能丢下他们离开这里。”肖潇异常平静的回答，似乎是想了千遍万遍做出的一个很慎重的决定，“我总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毕竟我们两同事了挺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你还陪我回了一趟老家，我很感谢你。” “如果你决定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拦着你的。”我平稳的回答，“毕竟你的家是在这里。而且你父亲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每个父母都是爱自己子女的，你也别把他想的那么不堪。” “你只是和他相处了几个小时而已，就改变了那么多想法？”肖潇笑着问。 “你也是，和你的妹妹相处了几个小时就决定留了下来。我们俩不是算扯平了吗？”我看着肖潇至始至终没有转过来的脸，她一直背对着我说着这一番话。我站在门槛的前一步，她站在院子处，我们就隔着距离，说着不紧不慢的话。 到我走的那天，小南没有来送我，也许她是觉得她跟我也没什么交情，只有肖潇一个人来送我。她站在我的面前，没有说任何的话，我们俩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等着送我回去的唯一的一辆汽车。这长长的旅程，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是一个人，这难免有点让人觉得感伤。 “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看了看肖潇，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天空，晴朗万里。 “恩，我知道，你也是啊。”肖潇声音轻轻地回答，没有再说过多的话。 我突然也找不到任何的话头挑起我和她之间的对话，我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一会看了看我站着的狭窄的只是单行道的汽车道。我和肖潇就算在上车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她站在车门外，看着我上车，依旧没有任何的言语。我朝她挥了挥手，以表示我即将要离去，让她也赶紧回去。她朝我无声的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车子慢慢的开远，肖潇一直站在那个同我一起等车的地方，直至到达了一定的路程，我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依旧是一样的天空、一样的大地。它们仿佛永远不会为了一些东西而改变什么，更多的时候它们是无情的。 “喂，妈。”我将充好电的手机打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就要回去的消息。 “你怎么想的今天回来？”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反问道。 “昨天肖潇跟我说的。”妈很平静的回答，但这个回答在我的心里却显得格外的不平静，就犹如一块大石头，“咚——”的一声掉进我原本很是平静的内心，绽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什么时候你们就私底下交好了？”我不解，甚至有些生气。我都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和肖潇统一战线的。一个是做足了架势要我娶肖潇的人，一个是肖潇。她们两个都是一个战线了，那说明肖潇是对我有意思的？ “这是还需要什么私底下吗？”妈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明知道肖潇没有那层意思，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把我和她凑一块啊。”我有些气愤的回答着，按照他们这样一整，原本就肖潇有点的小心思都被他们这样计算着计算着就没有了。 “儿子，我可是你妈，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妈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觉得你就是霸权，现在法西斯都被灭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在您老的身上体现呢。我跟肖潇、肖潇跟我，我们俩压根就是同事，顶多了就是个朋友。就算你再怎么增加添加剂，我和她压根就不可能发展到你想的那一块去。”我拿着手机义正言辞的说道，心里随着这一番话的说出，也很是捍卫自己的想法，“而且这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都主张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了，怎么还有您那老一套的，如果您看的那么准，那些算命骗子早就成了半仙了。您老就先歇歇吧，别整天没事找事乱点鸳鸯谱。您实在是闲不住，就给少军哥先介绍一个。” “你从哪学的这么一套一套贫的？”妈好像压根就不关心我说的什么，蛮横的自顾自的说着，“我瞧着肖潇那姑娘也挺好的，别人也是真心的对你有意思，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老不开窍呢？” “妈，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都是妈妈级人物了就别老参合了。”我急忙想到了少军哥，也就顺其自然的问道，“少军哥最近怎么样了？” “怎么一打电话过来不关心关心你老妈，一来就问你哥哥好不好？”妈的语气里充满了吃醋的劲。 “我这不是在跟你说话嘛，听你那么生龙活虎的语调，说话都不怎么停顿，我就知道您老身体一天比一天结实了。”我打着马虎眼问道。 我关心少军哥是从在喜宴上见过王丽之后，每次跟家里打电话都像列行公事一样的询问着少军哥的情况。以之前少军哥对王丽的那一片真心，一往情深，我就不能告诉她王丽离开了那个小镇，他以后也许连见王丽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我就怕少军哥会想不开，这是社会上的这样的例子还算挺多，我就怕少军哥是属于其中的一个。 “得了得了，你少贫啊！”妈笑着说道，“少军今天还算不错，吃了两大碗饭，而且还主动想要出去看看。” “是啊是啊，吃完饭之后就得出去好好散散，这样有利于身心健康。”我忙点了点头，后来发现就算我再怎么点头，我妈在那面也是看不见的，于是我连忙说道，“带少军哥出去走走吧，散心散心。” “哎，也是，那天王丽来也不知道跟少军说了些什么。”妈有些担忧的说，“自从那次之后，少军就变得有点反常，饭也吃的比平时多了。” “这是好的表现啊！”我连忙打断我妈忘坏处想的能力。这妈妈级人物的想象力如果被充分的开发，恐怕就连盘古开天时的盘古都会为此畏惧三分。 “你是多久才能到啊？”妈突然问起了我的路程。 “后天下午或者晚上吧。”我回答道，“反正您老安心的在家里准备好饭菜就行了。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礼物啊？” “得了得了，别费那钱，你人回来就行了。哎，我也不怎么催你了，其实肖潇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娶不到也是你没有福气。好啦好啦，挂了啊。”妈说着也不容我再说几句便自行的把电话挂了，这种行为充分证明了我对自家母亲的评价是正确的。 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车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司机压根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木讷的开着车。车内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一幅很淡然的表情，有些已经歪歪扭扭的睡倒在木椅上，横占了两个木椅，有些僵硬的进入了梦乡。被这样的一个环境包围着，渐渐地我也进入了自己的梦乡。 等坎坷的车程过去之后，又开始了新的奔波。在我再次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接二连三的振动将我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我揉了揉眼看见那急火火的电话竟然是我妈打的，我正准备接发现对方挂了。正当我准备打过去的时候，我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连忙的接了起来。 “怎么了？妈——”我隐约的听见我妈的哭声，幽幽的似乎就在我的身后一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啊！” “少军、少军、少军他——”妈的声音很是哽咽，而且还一直说不出下面的话，但我的感觉是肯定少军哥出了什么事情使我妈变成这个样子。随着她的声音，我也开始觉得有些害怕，难道我一直想的坏事情真的发生了吗？ “是不是少军出了什么事？难道是他想开——”我的话音还未落，我就听见手机砸在地上的声音，还听见周围七七八八人的声音。 “喂？你快点过来吧，她晕倒了，而且还有一个人出了车祸，你们应该是认识的人。”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在哪家医院？”我急切的问道，虽然到家的路程还有大概两个多小时。 “还能有哪家医院！当然是镇医院了！”对方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我听着绵长的“嘟——嘟——嘟——”的声音，我的心也开始慢慢地漏拍了起来，还有些疼痛。少军哥真的就如此想不开？以我对少军哥的了解，他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更不希望的是他真的如我所料。这对任何人来说对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他竟然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去做了。我现在只是希望，医院能够抢救及时，还有我妈妈，都那么快迈入老年的行列了还要看见这些不该看的东西。 我就指望着老天爷，我就祈祷着，我并不是一个信奉这些的人，可真遇见什么急事，遇见让自己措手不及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希望得到所谓上天，所谓佛祖的保佑。而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我只能祈祷上天啊、佛祖啊，保佑他们的平安，就算减我的寿命也无所谓。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情祈求着，如果真有，希望在天上的众神能够应了我的要求。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心情总是很少得到灵验，但我还是乐不思疲的再次去做，只为了求一阵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