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41章　

连日来的天气都是阴阴雨雨的，就是晴不起来，小雨像是下不完一般，淅淅沥沥的，缠绵不绝。莫颜的病也似这天气一般，时好时坏，一直都好不清爽，所以她一直都卧在床上。 这一日，天气意外的放晴了，雪玉一大早端着药到莫颜的房间里，笑道：“小姐，外面的天气不错，我扶你到外面晒晒太阳吧！这些日子都躺在床上人也就好的慢了，晒晒太阳人也就精神了，这病就好了。” 莫颜微微一笑，道：“也好，那你就扶我出去吧！” 雪玉笑道：“好，我先将椅子搬出去，你把药喝了，待会儿我就过来扶你出去。” 此时莫颜也已经慢慢地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不再像刚知道时那般难以接受了。心里只暗暗想如何出去，如何去找莫非，只是心中又总是担心莫非真的有所不测，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雪玉走进来，接过莫颜喝完药的空碗，笑道：“小姐来，我扶你出去。” 外面的太阳果然不错，在连日的小雨之后更加的灿烂，干净的不惨一丝的杂质一般。走出来的时候，曲路也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面前依旧摆着一架琴，见莫颜出来便笑道：“今日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出来晒晒太阳也好，不如我就弹奏一曲给莫姑娘你听听？也好让你开怀一下。” 莫颜微笑着点了点头，便静静的坐在旁边听曲路弹琴，曲路的琴艺却是高强，一声一声像是钻到人心里一般，只觉得一阵快活，再有不开心的事情在这琴声中也都会抛得干干净净不可。 莫颜听着他的琴声连日来的压抑也在不知不觉中放开了，一曲听罢，忍不住喝彩，道：“真好听，只可惜我不会弹琴，不然我一定要向你要这首曲子的琴谱，好好地学上一学。” 曲路道：“弹琴有何难，若是有兴致我倒是愿意教姑娘，只是还怕莫姑娘嫌弃我技微术浅呢！” 莫颜见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起来，便笑道：“我若是敢嫌弃曲大哥你，那天下的琴师只怕还不敢在我面前弹琴了呢！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倒是真心喜欢。” 曲路笑道：“这首曲子叫做‘隔花望影’，是我有一次走到一处山花甚是烂漫的地方突发兴趣做的，当时弹的时候，在花影后面远远地还有一座瀑布，实际上远远的配着这首曲子会更好听些。” 莫颜笑道：“果然是首好曲子，也是个好名字，我却是更加想在烂漫的花丛中，配着远远地瀑布声听上一听了。” 雪玉见莫颜笑出来了，心下也不由感到高兴，便道：“这样甚好，我们在这里，公子他们尚还有些时日方能回来，反正日日闲着也是无聊，倒不如小姐你就跟着曲公子学琴好了，我看对你的身体也是大有益处的。” 雪玉自一个人说得高兴，却不见身旁的莫颜脸上却变了颜色，本来被曲路的一曲琴声迷住忘了的事情，又给雪玉一瞬间勾起来了，便又想起莫非此刻的安危，想着便又想到那日晚上的事情来，心中便向是压了一块大石般，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雪玉犹自不觉，依旧滔滔不绝的讲着等莫颜好了跟曲路学艺的事情。 坐在院子中间的曲路发现莫颜的脸色似乎不对，开口问道：“莫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雪玉经曲路一说，方才注意到，便也关切的看着莫颜。 莫颜回过神，微微笑道：“没有，只是想起了些事情。”突然转过头看着雪玉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哥哥他们去了有几天了？” 雪玉想了想道：“如今算来，也快二十天了。怎么小姐，你又想公子了？你不用太担心了，公子武功那么高，而且他们有四个人，就算是阎罗殿怕是也可以闯得了。” 莫颜一听，更觉不吉利，张嘴想要告诉雪玉莫非现在只怕很危险，但是又转念一想，告诉雪玉也是无用，不过是让他也跟着担心罢了。倒不如不说。心下转了几个念头，方道：“雪玉，你看这几日桃婆在干什么？” 雪玉不知莫颜的意思，心中疑惑，却依旧老实道：“她，我也不知道，终日里不见个人影，不过倒是经常采药回来，放在厨房里，这些日子你喝的药都是她采来的，当初我还以为她使坏，后来发现试过才知道确实没有什么不对，方煎给你喝了。倒是不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是怎么回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莫言自然知道这其中原因，心下便更加不快起来，随口问道：“她是出去了还是在房里不出来？” 雪玉道：“这几日尽管下着雨她倒是真的出去了，到快吃饭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把饭做好了又不见个人了。倒是奇怪得很，我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阴谋呢！结果过了这么几日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莫颜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由有些累了，便道：“雪玉，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会儿，你扶我进去吧！” 雪玉一听，笑道：“小姐你现在简直跟个小孩子一般。” 莫颜也不由笑了笑，又对曲路道：“曲大哥，我就先进去了。” 曲路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先好好休息好了。” 看着莫颜进去的身影，曲路却不由皱紧了眉头，心中若有所思。雪玉一出来便见曲路坐在琴的前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便道：“曲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好像一副老僧入定的感觉。” 曲路回过神笑了笑，突然道：“雪玉，我看你还是留神一下莫姑娘，我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雪玉皱了皱眉，朝莫颜的房间望了两眼，道：“是么？我倒是没有发觉呢！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这几日小姐的病反反复复，有些话，我也不好问，但是看她今日的样子，似乎是好了不少，我看没两日就可以大好了。” 曲路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连桃婆都像你所说的不太对劲，而且她们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寻常的事情。” 雪玉摇了摇头，走到莫颜刚刚坐的椅子前坐下，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你们都怪怪的。” 曲路笑了笑道：“希望是我多想了。”随即又笑道：“不管怎样，莫姑娘的病是快好了，过不了两日我们又可以一起下棋了。” 雪玉道：“那倒是，我也可以跟公子交代了，不然公子回来看小姐病怏怏的样子，只怕是要扒了我的皮了。” 曲路笑笑不说话，随手弹起琴来。 里头莫颜却是从枕头底下抽出桃婆那日给的书来，仔仔细细的钻研起来，暗暗地拿那日在林中所见的情景跟书中所描述的阵法比较，慢慢的揣摩着每种阵法的关键，这几日却也颇有些成就。 这一日吃过晚饭，雪玉笑道：“小姐，你看你的样子，真是好多了，你只要好好地吃饭，将这些日子以来掉的肉补回来，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公子就责怪不了我了。” 莫颜笑了笑道：“这些日子都是我，平白的生这么一场病，倒让你为我操不少心，真是过意不去。” 雪玉一听，忙笑道：“这有什么，照顾你是我的本分嘛！你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做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当初跟公子在昆仑山上的时候，那才是真的难过呢！公子每日练功却都要叫上我，我本就不喜练功，他却说什么就算不为防身也该强身健体，大冬天的坐在雪地里打坐，他是没什么，我的屁股却都快被冻穿了，夏天的时候平白无故的又叫我和他一起坐在大石头上打坐，脸上的汗跟水一样的的淌下来，打完坐之后，石头上就一个屁股印，都是汗湿的。” 莫颜一听，忍不住笑出声，道：“哥哥也是为你好，他练功自然也想你跟他一样咯！” 雪玉道：“早知道小姐你这样好伺候，我是万万不跟这公子的，跟着小姐你在府里该多好。” 莫颜笑道：“若是跟着我在府里，你又该觉得无聊了，你看墨玉的性格，保不准就是在府里闷出来的。不过墨玉虽然木讷了些，对我却是真好，也不知他如今在府里怎么样了，听哥哥说那次他回去，爹爹差点出手打他，如今想来定然是寂寞的紧。原本就没有什么人跟他说话，如今你我都走了更是没个人跟他说话了。” 雪玉耸了耸肩，忙笑着打断话题道：“他本就是个木头人，你别为他想那样多了，你那日说好了之后想向曲公子学琴，我看小姐你明日就可以开始了呢！” 曲路一听，也笑道：“是啊！莫姑娘若是有兴趣，我们明日便开始吧！” 莫颜一滞，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啊！那明日上午你便开始教我吧！只是我笨得很，你莫要嫌弃才是。” 曲路道：“向莫姑娘这般聪明伶俐的姑娘跟我学琴，我真是三生有幸呢！如何敢谈嫌弃二字，就是想也不敢想的。” 莫颜刚要开口，雪玉打断道：“我看你们两个人也不觉得烦，两个人都同意便好了嘛！这样你来我往的谦虚有什么意思，快些回去睡上一觉，明日起来一个好好学，一个好好教不就是了么！” 曲路一听笑道：“还是雪玉兄弟你说话爽快，那如此我就先回房了。”说着偏偏而去，莫颜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发痴，暗暗的叹了口气，道：“真是不好意思，曲大哥，我怕是要失约了。” 回到房内，莫颜又将那本书翻出来好好的翻了翻，只是桃婆对这方面的修为却是高，虽然莫颜这些日子以来天天专研，依旧只略略知道些皮毛，对于其中的一些数理却是依旧不通。但是她却也不理，只认真的记住各种阵法的特征，及关键所在，连日来，各种阵法却也记得差不多。 又看了好一会儿，莫颜才将书收起来，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纸笔来，给曲路和雪玉留了一封信，信中只是说自己对莫非担心的紧，迫不及待的要去找他，关于这片迷魂林她自己会想办法走出去，让两个人呢不要为她担心，另外对曲路说了声抱歉，不能跟他学琴，只希望下次再遇到时他还愿意教她弹琴，弹那首叫做“隔花望影”的曲子了。 将信写完，已经快三更，莫颜随手打包几件衣裳，并一些银票，拿过长剑便打开门往外走去，走到林子边，又想起那日来找桃婆的事情来，心道：“不知今日，是否可以走得出去，如今也顾不上这许多了，我却是一定要走出去的。”又从怀里掏出那本书，翻了两番，才想起这样的黑暗处根本就看不清，便又用油纸包了起来仍旧收到怀里，终于抬脚往林子里走去。 刚走进林子，便觉里面漆黑一片，莫颜从包袱里拿出一盏马灯，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灯点着了，方一步一步小心的往深处迈进。虽然是黑夜，但是莫颜还是小心翼翼的走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自己可以看得见的东西。 突然一棵大松树下长着得一颗小小的蘑菇让莫颜一喜，蹲下身，用手碰了碰，果然是用石头伪装的，莫颜将那石头往右移了五寸，果然，原本挡在眼前的几棵大树往一边滑去，露出一条干净的路来，见到这条路，莫颜的脸上忍不住绽放出笑容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莫颜继续往深处走去，却走进了一片杉木林，刚刚的松树已经完全没有了踪影，莫颜一愣，暗道：“这是什么阵法？为何书中没有记载？”这样想，脚下却一直往前走着，入眼满片满片的都是杉树，就连地上的小灌木都是小小的杉树苗，好像整个一大片林子里除了这种树便在没有其他的植物。 莫言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憷起来，这样的阵法她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它的关键所在，只好一步步的走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走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有什么该注意的地方，莫颜不由有些气馁，额头上的汗也一滴滴落下来，叹了口气，莫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道：“我倒不如在这里睡上一觉，待明日天亮了，再寻出去的路。” 刚要闭上眼，眼前什么光一闪，莫颜吓了一跳，转眼看过去，却看到一颗杉树的树干贴着地的地方似乎发着幽幽的荧光，认真看了看，却并不是一棵大树，树地也不过像是人手臂粗。轻轻地走过去，莫颜刚要伸手，却突然发现旁边的另外一颗树同样的地方却也发着光，却是红色的。再找了一圈，才注意到这里足足有七棵树地下都发着光，却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起身认真的看了看，莫颜不由有些傻眼，只见这七棵树竟然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考虑了良久，莫颜闭上眼睛，暗道：“今天就当是必死好了，我就随便选上一棵，推倒了再说。”如此一想，从腰间拔出长剑，运功于手上，唰地一声，便将一棵地下泛着紫色光的树给砍断了。 莫颜仍旧闭着眼睛，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却并没有什么响动，刚要睁开眼睛，突然远远地听到“哗哗的声音”，不久这声音便越来越近，直至快到这里时，莫颜才反应过来是水流的声音，还未及做出反应，莫颜脚下便进了水，刚要跳开，谁就像是突然爆发的山洪一般朝她的头上打了下来，莫颜一个没站稳，便被水击倒了，此时莫颜只觉到处都是水，脚都已经及不到底了，而且这水又打着漩涡，莫颜就随着这水一路旋转不停沉浮，原本就不是很识水性，如今被水一卷，更是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几口水道肚子里了。 莫颜只觉昏昏沉沉，在水中飘来荡去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就快要虚脱了，心里道：“算了，反正我也是尽力了，逃不出去也是不能怪我的，我这样死了也就罢了。”正这样想着，突然水像是撞到一个什么东西，激起一个水浪，直接往莫颜的头上打来，莫颜本来已经是浑浑噩噩的了，突然被水一击，反而清醒了些，突然又想起莫非来，想起他对自己的叮嘱，又想起桃婆的脸，说是对楚于飞不抱希望了，心头顿时一阵，清明了许多，挣扎着寻找可以借力的地方，但是却已经是力不从心了，这里就像是在海里一般，刚刚所有的树木都像是消失了，就只剩下水，天地之间就只剩下水。 挣扎了好久之后，莫颜再也动弹不得了，就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了，浑身的力气都被用光了，终于只有随着水漂流，任由那些水往自己的身体里灌，却是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了。 就在莫颜的意识慢慢模糊的时候，突然间脚却触到了一块实地，心里一动，但是却没有力气站定，一瞬间便又被冲开了。莫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脚底下却又被一磕，竟然又是实地，不一会儿，莫颜便感觉到脚不住的擦过土地，也不知道擦了多久，才发现水竟然渐渐地浅了，后来便越来越浅，终于竟然可以双脚着地了，水慢慢的褪去，终于到了腰，莫颜却没了力气，一下子便坐到了水里，也不知坐了多久，身边的水竟然给退了个干净，莫颜却是支撑不住，就倚在那里睡着了。 一阵风吹来，莫颜打了个寒战，缓缓地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揉了揉酸痛的四肢，莫颜扶着地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咱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大坑，昨天晚上一直随水漂流竟然是一直在这坑里面转着，只是天太黑，水又似乎是一直在往前流，才造成一直被水冲走的错觉。想清楚了，莫颜才知道自己昨晚是不小心走错了门。 站了一会儿，莫颜抬头看了看这个坑，却是颇有些高度，此时莫颜全身湿哒哒的，而且经过昨夜一夜的折腾早就没有了力气，想要上去却是有些难，突然想起背后的包里尚有些干粮，忙取下包袱，才发觉包袱早湿透了，包里的白面馒头也变得又黄又湿，正是昨晚被那黄黄的泥水泡过了，此刻莫颜也顾不得许多了，将那馒头放进嘴里便咬，直吃了两三个方觉得有些力气。 莫颜吃完，又将剩下的仍旧包好放到包袱里，背在背上，走到看上去比较低的地方，暗暗提一口气，便往上跃去，却是轻轻松松就上来了，上来之后，莫颜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都在那杉树林中，就连那昨夜被她砍到的那一棵杉树也还依旧倒在那里，莫颜走上前，蹲下身看了半天，方发现原来，这树底下发光的其实都是荧光，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树下包了不同颜色的油纸，又涂上了一层东西，摸上去便像是树皮一般。这样看来不免有些好笑。 莫颜看过也不多做逗留，经过昨天晚上的那一阵大水，这杉树林竟然露出了一条路，随着这条路走出去，身后的杉树又纷纷的合上，将这条路隐匿起来，走到杉树林的尽头，又是一片枫树林，却还是有条路在这期间，莫颜走过，身后的树木便又自动的合上，像是从来没有那条路一般。走在这路上，莫颜心中不由奇怪，但是一路上却并没有其他任何怪异的事情发生。 走过枫树林之后，还有一些其他的林子，混合着不同的树木，但是却像是没有布过任何阵法一般，根本毫无怪异之处，莫颜径自从那条小路走过，一直走到了树林的出处，看到了最先进来时的那条小河，然而，却有一匹马往莫颜的方向跑来，马背上还驮着一大包的干粮和银票。莫颜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会从死门里逃出来的原因了，也终于知道为何后面的林子都没有了阵法，只因为是桃婆有意放她出来而已。 想到此，莫颜也不再理会，直接跨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