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53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刚好洒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在这样的深秋，阳光总会让人感觉愉快，但是却并未包括章语默。在这里住的这几天，章语默每天清晨醒来都会有人送上药来，然后又默默地退下去，如今她才知道原来偌大的方圆庄中竟然只有方不圆父女可以说话，底下的其他人都是既聋且哑。章语默不知道这方不圆是从哪里找来这许多的又聋又哑的人，抑或他们本来是好好的正常人。只不过此刻的她去并不想追究。 经过方不圆找来的人治疗过之后，章语默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微微的已经结痂了。来到这方圆庄已经五日，只不过她却还未能完全接受方不圆跟她说的话，偶尔想起却是浑身的寒意。 这一日眼看着身上的伤好了许多，章语默便想下床走走，方不圆立即吩咐人送来衣服，却是一套女装，她也不想计较那许多，由着那些人给她穿衣整理。 走出门外，新鲜的空气让章语默浑身感到舒心，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便一个人走在这林中，这里的晨风不知为什么似乎有点儿大，但是对于章语默来说却是刚刚好。可以让她好好地将所有事情先放下来，安静的过一个早上。 走着走着不由走到了路的尽头，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悬崖边上，怪不得这样大的风，站在这里可以听到风从这个悬崖下呼啸而过的声音，却是有些骇人。听着这呼啸的风声，章语默似乎突然醒过来一般，这些日子心中的块垒似乎一下子被这山风给带走了，既然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为什么她不能好好地接受呢！现在看来这也不是太坏，相对于前些被追杀的日子，现在至少自己也弄明白了自己被追杀的原因，至少不是糊里糊涂的生活着，而且至少知道了过去的一切并不是别人欠了自己，那些心中深深埋藏的委屈也就不复存在了，想到方不圆说的，章语默突然想起那个人来，他真的还活着么？他在哪里？我还能见到他么？想着想着心中似乎又有了目标。 如此一想，像是从一场梦中醒来，一切又都变得真实，变得清晰。眼前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这样想着章语默突然间好奇起这个方圆庄的所在了，那日和莫非一同上来时也是走到一个悬崖，但是却是一条死路，醒来后，竟然又是在悬崖上。章语默走到悬崖边上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抬头往上看去。想看看清楚这个方圆庄究竟建在何地。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章语默人直接从悬崖边带到了一丈开外，甚至还来不及出手，心中一惊，那人却已放开，才发现竟然是莫非。心中了然，不由好笑，他定然是以为自己要做傻事，便笑了笑道：“莫大哥，我。” 莫非皱着眉头看着她，打断道：“你不是说过，都到了这里了，怎么还能退后，如今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怎么还能退缩？”说着将手上一件披风披到章语默身上，又道：“这里风大得很，你的伤尚未好，如何能够出来乱跑？” 章语默看着他，半晌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非不知其意，只觉莫名其妙，章语默停下笑，问道：“莫大哥，你说这里离崖顶有多远？离那个棋盘又有多远？” 莫非一听，方才明白她刚刚不过是想要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而已，惊觉不过是自己想太多了，心中也不由好些好笑，看着章语默带着笑容的脸，心中却突然觉得欢喜起来了。这是第一次看章语默穿着女装的样子，跟平时完全是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的关系还是什么原因，这样的章语默身上少去了许多的冷淡和孤傲，脸上的笑容第一次看上去不像是浮在脸上的，平时虽然看上去过于俊秀本就不像是男子，但是却由于她通身的气质却使人不得不相信，但是现在一身鹅黄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整个人似乎都像活过来了一般。莫非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声：“你真美！” 章语默一时没听清，偏过头疑惑道：“你说什么？” 莫非一惊，忙摇了摇头，道：“没说什么，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章语默道：“他的药真是不错，只怕在这方面快及得上江大哥了，如今只要不碰到，让它好好复合的话，半个月估计就没问题了。” 莫非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就好，不然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可就麻烦了。” 两人一时竟无话说，章语默考虑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道：“莫大哥，你还是快些走吧！和纤儿江大哥快些去救颜儿。” 莫非看着章语默的眼睛，此时她的脸上已经不似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的不知所措，相反她很平静，也很清醒。说的话完全是出自内心的，看得出来她是考虑过的。莫非心中不由一阵感动，道：“那你呢？” 章语默想了想道：“从他告诉我真件事情的时候，我和你们就不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了，注定了我不能继续和你们一起浪迹天涯。” 莫非想了想道：“语默，你还记得不死带我们上来的时候，我们在那九棵树下面说的话么？” 章语默心中一动，抬起眼认真地看着莫非的眼睛。莫非继续道：“你说颜儿是你的朋友，你愿意不顾生死救她，但是你为什么不替我们想想呢？我们也是你的朋友。” 章语默看着他，半晌，眼光泛起微微的水光，开口道：“可是，太危险了。这不是小事情，不是与谁作对，也不是与那个帮派作对，而是与这个国家的主宰作对。” 莫非看着他，心中惊诧异常，道：“你的。你的决定是什么？” 章语默坚定地看着他，道：“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见他。” 莫非盯着她，道：“那你找到他之后呢？” 章语默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找到他之后该如何，但是这是一件我必须做的事情，我需要见他一面，我就是先看看他到底长得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像他，他是不是也有想过我。”章语默说着说着声音就底下去了，最后像是在喃喃自语。 莫非听着松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道：“语默，你听我说，你没有与任何人作对，因为你是要去见你的父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任何人也没有理由可以阻止你，但是语默，你却不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章语默闻言顿了顿，一会儿方明白莫非的话，不由好笑，道：“莫大哥，我如何有那能耐？当初皇上可以做的事情我如何能够成功？当年他是个什么人，而我章语默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未免将我想的太厉害了些，也将我想的太有野心了些。” 莫非摇了摇头，道：“我并未曾怀疑你，但是我却是不放心他，说着用手指了指这座悬崖。” 章语默微微垂了眼，只看着地下的泥土，方道：“你放心吧！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也没甚兴趣，我只有那一个愿望。” 莫非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们定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章语默迟疑地看着他，道：“可是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天下这样大，我该去何处？” 莫非道：“以前你既然可以大江南北的去寻你师傅，如今怎地反而没有了信心去寻你父亲呢？” 章语默点了点头，笑道：“倒是莫大哥有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喜气，抬眼望了望四周，道：“莫大哥，劳烦你去取纸笔过来。” 莫非见她神色，便知她意思，道：“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往回走去。 章语默笑看着他的身影，突然开口唤道：“莫大哥。” 莫非不知道她还有何事，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章语默站在远处，半晌方道：“你真的愿意陪着我么？” 莫非突然就开口笑了，大声道：“是！你放心吧！” 章语默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心中似乎有一阵暖流经过。 两人一起你拼我凑将这方圆庄的格局大概拼了出来，但是就是弄不清楚那日两人走到的那个死崖和这方圆庄究竟是什么关系，两人都不由皱紧了眉头。 “你们在干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把章语默和莫非都吓了一跳。转过身子，便见方不死嬉笑地看着他们画的图。 章语默和莫非都不由奇怪，为什么这个方不死来到他们身边他们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章语默笑了笑，问道：“不死，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怎么都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方不死疑惑道：“我怎么跟你们打招呼，我自己就这样过来了啊！” 莫非道：“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方不死指了指那两人旁边的墙壁，道：“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么！干什么？两个人都是怪怪的表情，不喜欢我过来？”说着脸上一副不开心的神色。 莫非笑道：“那里会，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有些惊讶你突然就过来了。” 方不死立刻有开心地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陪我下棋吧！真是没有想到爹爹竟然没有杀掉你们，看起来爹爹似乎还很喜欢你们呢！今后可算是有人陪我下棋啦！” 章语默忙笑道：“好好，我陪你下棋，我就陪你下棋，现在就去如何？” 方不死一听高兴地跳起来，道：“好啊好啊！”说着拉起章语墨的右手就跑。 章语默一时没反应，只觉肩头上撕裂般的痛起来，忙道：“不死。不死。” 方不死哪里察觉到这许多，依旧拉着章语默往前跑，章语默此时已经是痛的说不出话来了。莫非本在看方不死进来的那扇墙壁，突然听到章语默的叫声，转过头一看，只见章语默刚有些血色的脸已经是苍白一片，额头上的汗水潺潺而落。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上前，一把推开方不死，方不死哪里经得起他这用力的一推，立刻便摔出老远，心中尚且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莫非将自己推开的，心中有，忙从头上拔下长藤，向莫非打去，刚走过去，就看到莫非蹲在章语默，章语默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气。忙走过去，便见章语默鹅黄色的衣服上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不由心惊，慌道：“你。你。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莫非刚要发作，章语默却颤声道：“没事。不怪你，不怪你。” 方不死还带要说什么，莫非一把抱起章语默运起轻功往回奔。 方不圆刚听下人告诉说章语默出去了尚未回来，有些担心，正想去找她，却见莫非风风火火地抱着她回来了，心下不由一惊，走近一看便知是伤口裂开了，忙道：“莫少侠，快送到床上。”说着又打手语告诉那些下人去找那两个帮章语默医治的人过来。 方不圆一边帮莫非将章语默安顿好，一边问道：“莫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刚想说，突然想到章语默刚刚对方不死说的，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道：“不小心碰到的，你快些找人过来。”正说着那两个原先帮章语默治伤的女子走了进来。方不圆和莫非知有不便，忙退了下去。 站在厅上，莫非和方不圆不由都有些着急，不知道章语默这样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后果。两个人都正在惶惶不安着，突然一个绿色的身影跑了进来。 莫非一见方不死的神色，不由奇怪，只因她的脸上却并没有一丝的愧疚也没有一丝的惧怕，而满满的都是惊慌。方不圆一见，沉声道：“这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做什么？” 方不死深深吸了两口气方道：“爹爹，不好了，天桥对岸来了许多人，许多许多。” 方不圆一听也不由一惊，急道：“什么人？” 方不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刚刚上去玩，突然便看到那边有几个人出现，我还以为是像以前一样的找到这里来的，可是不一会儿他们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也并不过来，似乎在等什么。” 方不圆想了想道：“走，我跟你去看看。”跟着方不死方走了两步，又转过脸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莫非放缓声音道：“你在这里看着公主，千万莫叫她出什么危险。” 莫非本来正在考虑要不要跟出去看看，但是听他这样一说便点了点头，况且听方不死的意思应该还不急于一时半会儿。如今章语默却是不知道怎么样了。 等了没一会儿，那两个人便走了出来，莫非忙奔进去，只见章语默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脸上却是血色褪尽，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莫非不由皱紧了眉头，道：“怎么样？” 章语默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如今我可是看到了她们是怎么给我治的伤了，竟然像缝衣服一般给我将伤口缝上了，好在也不甚痛。” 莫非一听眉头都皱做一团，心中自然知道那痛楚，便放缓声音道：“你且歇一歇，好好睡上一觉便不痛了。” 章语默道：“刚刚不死在外头说的我都听到了，是怎么回事？有人闯进来了。” 莫非摇了摇头，笑道：“你先好好休息是正理，这种事情方不圆定然是见过许多的，他自有道理，你且不要多做理会。” 章语默道：“只怕是寻上来了，那样多的人，也不知是从哪里调过来的，这里再怎样机关重重也终究敌不过人家那样多的人的。” 莫非想了想道：“好了，你先好好睡上一觉，我去看看，回头再告诉你，你看可好？如今你这样子怕是半步路也走不了。” 章语默只好点了点头，自觉闭上了眼，莫非叹了一口气，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外，方发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出去，他与章语默画的那张图也并没有将这两个地方联系到一起。 想了半晌，莫非还是来到那方不死出现的墙壁前，仔细的看了一遍，依旧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暗道：“难道方不死是哄骗我们的？如何一点异样也没有？”想了想还是不解这其中的关键。 突然手扶着的墙壁微微晃了晃，莫非一惊，跃开两丈，只见那看上去坚硬无比的墙壁突然间以一条非常不可思议的角度裂开了，往旁边滑去，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 方不圆跟方不死一出来便见莫非定定的看着他们，便笑道：“莫少侠在这里啊！真是巧遇，如何，公主的伤势可有大碍？”一边说着一边从那石门走出。 莫非走上前看了看那扇门，原来那扇门的细缝都被隐藏在毫无规则的碎块下面，门合上之后，便跟普通的墙壁没什么区别，上面凹凸不平的小石块在别的岩石上也是时有见到，是以非但不显眼，反而让人更难捉摸。 方不圆见莫非一直在看那墙壁，便道：“这些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哄人耳目的。” 莫非转过身，看着方不圆笑道：“这些都是你造的？” 方不圆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些微末伎俩让莫少侠见笑了。” 莫非看着他的脸色，也不露出声色，便道：“这如何算的是微末伎俩，这根本就是鬼斧神工之作啊！我莫非实在是佩服，佩服了。” 方不圆听着莫非的称赞也跟着笑笑，忽然转过话题，道：“公主的伤势怎样了？有没有好一些？”实际上见到莫非的神色便知章语默定然是没有大碍了。 莫非点了点头，道：“你这里的大夫很是厉害，如今语默已经睡了。不过她睡之前问我你们这里来了很多人，都是些什么人，可要紧不要？” 方不圆一听，忙摆了摆手，道：“没事，我这方圆庄也不知如何竟成了武林中人人都想来创上一创的地方了，今日也不过是和往日一般罢了。没什么要紧，这些个人也还是能够对付的。” 莫非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实不相瞒，我和语默这次来是受人要挟的，她要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这里的独门解药，似乎是有人中了你的毒了，我很好奇的是，我和语默一路过来虽然诸多凶险，却并未见到有毒之物，不知别人在你这里中的毒是怎么回事。” 方不圆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其实你们不是没有碰到，而是你们中毒了却并不知道，后来你们来到了这里我又帮你们解了你们如何知道呢？” 莫非想了想，突然想起件事情来，道：“难道你们上面的那棋盘后面有什么古怪不成？” 方不圆看着莫非道：“莫少侠果然聪明，那棋盘后面的花园都是假的，实际上那都是剧毒，你们没有过去并未吸到多少那些毒气，是以才可以一直走到我这里。” 莫非顿时领悟，道：“原来这附近都没有鸟兽，只因这毒？” 方不圆笑道：“这是自然，鸟兽的感知能力本就比人要强些，它们老远便可嗅到这里的不寻常，又如何会到这里来。更何况，若是那些鸟兽都来了，我这方圆庄还能够这样牢固？单是那百灵宫上下便可进出若无”人之境了。” 莫非道：“这样说来就连那百灵宫也不知道这方圆庄的点滴了？” 方不圆突然笑道：“老朽不才，也只知道这些个事情而已，见笑了。” 莫非笑了笑道：“实在是佩服您这周全的思虑啊！” 虽然是在说笑，但是莫非却没有放过方不圆偶尔露出的不寻常的表情，更没有放过方不死脸上的担忧，一向叽叽喳喳的方不死这个时候这样安静已是不寻常，更何况她还时不时的看着那外面。莫非暗道：“看来所料没错，方圆庄这次是真的来了强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