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73章　

漆黑的树林里，外面的点点星光一点儿也透不进来，夜风从树叶中穿过，只听的一片沙沙的响声，这样的声音更让人觉得寒冷。像是有一丝丝的寒意透过皮肤渗到人的骨头里。 “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了。”一个冰冷的女声在这片树林里想起，她的脸上也是犹如覆盖了一层寒霜一般，冷冷的表情对着与她面向而立的中年男子，“你是想要坏了大事么？这几个人不是像你想的那般好对付，若是他们真的动手查起来你只怕就要后悔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那男子道，刚要再开口又被那女子打断。 “你应该知道平阳府的事情了吧！我们在平阳府最大的联络点前天晚上被烧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他们做的，因为他们察觉到了那里不是一家寻常的客栈，你是想让他们把我们一个个建立起来的基地都给摸出来，然后焼个干净么？”不待男子回答，那女子又道：“你不要忘了你的宝贝儿子也在他们当中，若是给你儿子发现你有这样一个好父亲，只怕他会是很失望吧？莫忘忠！” 莫忘忠浑身一震，半晌方轻声道：“好像颜儿也从桃婆那里知道了些事情。” 那女子轻启薄唇，浅浅笑道：“是么？这可就真是精彩，你就这么两个孩子，如今他们倒都是与你的对头在一起，若是真给他们发觉了你是背后的人，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你说他们是帮你呢？还是帮章语默？” 莫忘忠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也不免忧虑，如今这两个孩子都在外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可是若是真的给他们知道了，该如何看待自己，尤其是莫颜，自小便是让自己养大的，她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莫忘忠思前想后，终于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那女子秀眉一皱，道：“你怎地这样糊涂？你原先杀了章语默或许还有些功劳，但是如今我们知道她背后有一条更大的鱼，我们却还死盯着她做什么？只要将那后头之人给找出来，还怕没有功劳？到那时还不是要什么便有什么，更何况这样对你也好不是么？你若是一直守着章语默，你倒是可以看看有什么结果，哼！若不是我一个人做不成此事，我又叫你做什么？何必要将这功劳分给你？” 莫忘忠一听，立刻明白过来，心中顿时又似茅塞顿开一般，暗道：“若是我去找那人，这边就不用跟非儿和颜儿碰到，自然也就没有那样多的事情了。”这样一想，忙笑道：“那。莫某在此先谢过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胡大人如今已经到了江浙这一带，好像是有些线索了，你先跟他联系上，如此一来便方便多了。就算是他查到了，好歹我们也可以分上一杯羹。” 莫忘忠忙道：“是是是，我这就前往江浙。”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那余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讲了吧？” 莫忘忠道：“是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一闪身往外走了，那女子也不逗留，直接往树林深处走去。只留下一地的落叶，和沙沙的树叶声。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一大早，方不死就爬了起来，大声敲着章语默的门，却没有人应声，有跑到莫非的门前也没有人，不由有些奇怪，正要往李纤儿和江枫的房间走去，却见他们两个人都走了出来。 李纤儿和江枫在隔壁早被她这惊天动地的敲门声给震醒了，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来，同时道：“不用敲了，他们两个每天都起来很早的。就你这个时候只怕他们都快回来了。” 方不死一见他们，开心笑道：“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敲了，不过也好，也把你们两个人给叫了起来。对了你们怎么不那样早起来。” 江枫白了她一眼，道：“我又没病，好端端的起那样早做什么？有时间不睡觉，那是你姐姐跟莫非两个怪人才做的事情！”说着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李纤儿跟江枫昨晚在后山上打了一场很晚回来，还没睡一会儿便被方不死吵醒了，心中老大不快，道：“你这样早叫我们起来做什么？” 方不死嘻嘻一笑道：“听说前面有个大的市集，我们快些起床赶路的话，还可以在那里玩儿一会呢！我好想吃冰糖葫芦啊！在那里一定可以买得到。呵呵，你们快一点去洗漱啦！” 江枫哀叹道：“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是很喜欢玩很喜欢吃的人了，现在看到你才知道我其实正经的很呢！怎么就带上了你呢？真是折磨人呐！” 方不死道：“我不管啦！你们快一点，快一点。我是小孩子，你们要听我的。”说着自己下楼来，向小二要吃的。小二答应一声，忙到厨房去端吃的。 刚将东西端上来，章语默和莫非便从外面走进来，李纤儿和江枫也老大不情愿的从楼上走下来。 章语默看了看莫非，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觉得奇怪，莫非笑道：“怎么今天你们起的这样早？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江枫看着方不死没好气的指着方不死道：“还不是这个人精，一大早就将我们吵醒了，说是要去前面的市集上玩，得快些赶路，真是不知道谁跟她说的前面有市集的。” 章语默摇了摇头，笑着在桌边坐下，道：“这原是我说的，我看她闷得慌，便跟她说前面有个市集，我们赶路快一些的话，就可以在那里歇脚了。你们倒是学得她来吵你们，平时任我们两个如何如何，你们还是照样睡觉，真是不知道这一身的功夫是如何学成的。” 江枫道：“你到了给她个惊喜不是更好，我可是还没睡够呢！这赶路得多辛苦啊！” 莫非看着江枫跟李纤儿一脸的疲惫，不由好笑道：“你们昨天晚上做贼去了？怎么这样的没精神？” 章语默用手碰了碰莫非，示意他不要说话，莫非一脸不解，李纤儿眼尖，看着章语默道：“喻墨，你在做什么，干什么叫莫大哥不要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章语默一愣，然后微微一笑道：“倒还真不是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倒是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罢！明明就是你们两个人怪怪的，这样的犯困。”说着那眼睛看着两人。莫非也觉得奇怪，看着章语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李纤儿想起昨天晚上跟江枫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由有些脸红。江枫却害怕章语默说出什么事情，把李纤儿的身世牵出来，忙摆手道：“哪里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是明明白白的很。我昨天晚上不过是在屋顶上赏赏星光而已，不小心晚了，现在难免有些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章语默看他的神色，不由好笑，道：“当真是明明白白的很么？江大哥你是真的只是赏赏星星而已么？怎地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你们两个人一起回来的声音，嗯。不对，应该是今天早上才对。” 李纤儿一听脸上更红了，江枫却是呼了一口气，莫非则认真地看着章语默，道：“喻墨，这样的事情不要乱讲了，他们。” 章语默转过脸看着莫非，笑道：“莫大哥，你说纤儿是不是昨晚着凉啦？” 莫非一愣，不解道：“着凉？”江枫也是一愣，不解的看着章语默。 章语默微微皱眉看着李纤儿道：“若是没有着凉，怎地脸烧得那样红呢？”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纤儿一听，嗔道：“喻墨，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我不跟你说了，我吃饱了。”说着便跑了出去。 莫非和江枫都是一愣，江枫道：“喻墨，你什么意思啊？” 章语默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道：“江大哥，本来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也这样的糊涂。” 江枫不明所以，看着章语默，道：“什么意思啊？” 章语默却再不看他一眼，自己低头吃东西，方不死却抬头看着这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半晌方道：“你们都好奇怪哦！说的我都听不懂。吃饭就快一些吃啊！我们还要赶路呢！像你们这样我们吃到什么时候？我都吃饱了。” 江枫道：“你姐姐今天疯了别理她，我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也吃饱了，我们先出去好了。” 章语默也放下碗筷，笑了笑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下衣服。” 方不死道：“可是姐姐你不是已经穿好衣服了么？” 章语默笑而不答，自己回房去了。莫非笑道：“好了，不死，我们先去牵马吧！等你姐姐出来。”说着便拉着方不死往外头走去。 众人都准备好了，章语默才走了出来，却穿着一身男装。方不死一见，忙道：“咦？姐姐你穿着莫大哥他们一样的衣服，好好看哦！我也要穿，太好玩了。” 章语默咳了两声，粗着嗓子道：“以后要叫我哥哥，不要叫姐姐了知道么？” 方不死不明白，眨着眼睛看着章语默道：“为什么？叫姐姐不好么？难道你穿着男子的衣服我便要叫你哥哥？那若是莫大哥穿着女子的衣服，我岂不是要叫他姐姐？” 众人一听，都不由笑起来，莫非也笑道：“因为这样会比较好玩啊！” 方不死果然不再追问，笑道：“好啊！那下次我也要穿。”说着便爬到马上，此时她骑马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慢一些还是可以的。 几个人便一起出发往彰德府去。路上走得有些累了，几个人便放慢了脚步，独留章语默和莫非在后面。莫非终于有了机会，问道：“语默，你今天早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章语默忍不住笑了笑，又有些哭笑不得，道：“莫大哥，难道你也看不出来纤儿喜欢江大哥么？” 莫非一愣，惊道：“啊？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平日里是最合不来的了。” 章语默不由好笑，道：“你忘记那日你自己说的话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其实我觉得，江大哥应该也是喜欢纤儿的，不过，这我倒是不怎么肯定。” 莫非忍不住道：“你莫要弄错了才好，若是真给弄错了，到时候他们两个人怎么好相处啊？” 章语默摇了摇头，道：“江大哥我虽然不甚清楚，但是纤儿我却是知道的，我敢肯定，她肯定是喜欢江大哥的，你就放心吧！这一路来我还不知道纤儿的心思？” 莫非忍不住笑道：“那，我们如何就不吵架？” 章语默回过头，认真的看着他道：“难道，莫大哥也是希望吵吵闹闹的么？” 莫非忙笑道：“不是不是，你别多心，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我们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章语默不由一笑，正要再说话，前头方不死已经在叫唤了：“喂！你们两个快一些，我们要走啦！”声音越说到后面便越小，可见是打马而去了。便和莫非道：“好了，我们也快些走吧！一直落在他们后头。” 莫非点了点头，一同往前去。 果然未及黄昏便到了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因为来的时候也经过了，所以章语默记得，便跟方不死提到，方不死一来果然高兴，拉着江枫去逛市集，也不管是不是快黄昏了。 莫非便往后面去了，准备明日的粮食。章语默和李纤儿便一起往楼上走来。李纤儿由于早上章语默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跟章语默开口。 章语默笑道：“纤儿，你是不是还为着早上的事情不高兴，恼着我啊？” 李纤儿转过身，看着章语默，脸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了笑，道：“没有啦！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就是。” 章语默笑道：“就是有些害羞！”说着将李纤儿拉进房间，将门掩上，道：“我们在一起也这样久了，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是那样多话的人，今天早上的话，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江大哥，对不对？”说着认真地看着李纤儿。 李纤儿脸上一红，忙低下头道：“我。我哪有，喻墨你不要。”说着一急抬头便看到章语默认真的眼神，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章语默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这样的事情，我们相处久了了解你了，你心里是怎样想的也就看得出来了。” 李纤儿一惊，忙道：“那他们。” 章语默一看她的表情，不由笑道：“还敢说不是？” 李纤儿脸上红的更甚，低下头喃喃道：“可是，他。” 章语默叹了口气，将李纤儿扶到床边，道：“感情的事情呢！讲究两情相悦，以前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什么是两情相悦，只是在书里面看到那些美丽的诗句，直到我遇到莫大哥，才知道原来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江大哥是怎样想的，但是你至少也要明白你自己的心啊！如今我们一起去桃婆那里，不过就是一二十日的路程，若是到了桃婆那里，将颜儿他们都换了出来，到时候，你跟他说不定就要大江南北天各一方了，到时候若是真想知道他的想法，怕也是不行了。” 李纤儿也皱紧了眉，道：“可是，如今我总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跑过去问吧？” 章语默也摇了摇头，道：“实际上这些我也不懂，我只是想让你正经的面对自己，至于究竟该怎样做，我也是不甚清楚。” 李纤儿半晌不言语，章语默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叹了口气，还是道：“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去弄明白的。我想说的呢！也就只有这些了，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从李纤儿的房间走出来便见到莫非正往这边来，看到章语默便笑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原来果真在纤儿房间里。” 章语默好奇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莫非摇了摇头，道：“就是没有事情才找你的啊！你看不死和江兄都出去了，我们也出去走走怎么样？这秋日这样美，在河边赏起来一定美极了。” 章语默一听，立即便来了兴致，道：“果然有趣，只是这河边。” 莫非不待她说完，便携了她的手道：“我带你去。”从楼头一跃而下，往南行去。 果然不一会儿便到了一条河边，河不甚大，但是两岸却是一大片宽阔的土地。夕阳照下来，甚是美丽。章语默和莫非一起走在这河边。章语默道：“真真美极了，倒是我们这一群人每日里赶来赶去辜负了这大自然赋予的美景了。” 莫非道：“日后我们将这一切都完全的解决了，再好好的每日观日出赏日落你看可好？”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好自是好的，可就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莫非道：“不管到何年何月终会有那一天的，我们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还怕没有机会么？” 章语默笑道：“人人尽说男儿志在四方，怎地你就这般没志气？” 莫非不由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打个天下来给你不成？” 章语默一看四周，忙掩了他的嘴，道：“你也真是，这话如何说得，若是给有心人听去了，还不是得惹出一番是非，我要你打天下做什么？这天下就是天下人的，好好地又干我们个人什么事？又不是什么天下兴亡的乱世之前，我们且做我们的小老百姓就好了。” 这时一个渔翁走过来，没有下雨却带着斗笠，看不太清样貌，也不知道是何年纪，笑道：“二位可是专程来赏这落日的？”声音一出却像是个老人。 莫非笑道：“路过贵地，闲来无事步行至此，倒不想巧遇这等美景。” 那渔翁道：“想要赏这美景有何难，都是人心作怪，这夕阳到哪看不是看？人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好看的，心情不好就是逛皇帝老子的御花园也觉着不美。” 章语默这时方看清他的样貌，确实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便道：“还是丈人说的在理，只是如今这世间又有几个人尚能够平平静静的停下脚步看一看这平凡落日里的好景呢？” 那渔翁笑道：“姑娘既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想来也是活得潇洒之人，如何这眉宇间还有这等忙碌不安之象？” 章语默和莫非都是一惊，知道是遇上高人了，章语默忙笑道：“晚辈不才得很，虽是知道如此说，终究还是有些事情放不下，倒是没了那份自在了。” 渔翁笑道：“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不能得便放手，人生难免有得有失，得到必定失去，有一得便也有一失，倒不如自在地接受上天安排得好。” 章语默听着不由皱眉，道：“老丈这话，晚辈不知其意，晚辈似乎。” 章语默尚未说完，那渔翁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姑娘不必介怀，天色也晚了，我老汉也该回家了，不留二位了，先行一步了。”说着便一边哼着山歌，一边往不远的村庄走去。 章语默还待问些什么，莫非道：“算了，我看他有可能就是这样一说，你不必想太多了，这样的人大概是些隐居的高人，既然他不愿意，我们也别勉强。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莫让他们着急了。” 章语默点了点头，便和莫非一同往客栈走来，章语默道：“这渔翁怎么好想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为的什么。” 莫非道：“这人一看便知不是一般的渔翁，他不过看你一眼，便知道你不是男子，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些留意于你，你也不要想那样多，天下间奇奇怪怪的能人甚多。”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却是为他那两句话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