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78章　

走进绝命山庄方看出这山庄的不一般来，这里就像是一个被缩小了的城镇，大门之后便是一条大街，街道两旁都是些林立的商铺，甚至还有酒楼和客栈。街上的小贩们也和别的地方一般，吆五喝六的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只是留心观察便可以看出这里所有人，不管是店家还是客人都一样是身怀武功的。 章语默心下觉得奇怪，问道：“这个绝命山庄难道没有主人么？如何像是一个自由的小镇一般？” 莫非道：“其实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只说是奇怪得很，但是却从来没有来过，也未曾听说过这里头情形。” 莫非话刚落，就有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走过来，嘻嘻笑道：“看来二位公子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若是有许多不熟悉不知晓的东西都可以到前面的告示栏里去看个究竟。” 章语默跟莫非对望一眼，点了点头，章语默道：“如此便谢过兄台了。”说着便往前走去。 果然没走多久就到了那街道的尽头，一块红色的告示栏便放在路的尽头处，走近了才发现上面果然同刚刚那人说的一般，都是关于这绝命山庄的东西。原来这绝命山庄不过是一个交易的地方。若是有人想要请人杀人，便在买命墙上贴上告示，并写上许出的价钱。若是有人想赚这银子便将告示揭下来贴到卖命墙上，再附上自己在这绝命庄所住的地方便可，到时人头送过来，自然就有人送上银子。 章语默不由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地方竟然公开的做这样的勾当，竟无人来管不成？难道这里的地方官都不予理会？” 莫非道：“自古以来，武林和朝廷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武林中人自在惯了，向来是厌恶官场上的虚伪嘴脸，官场上的人也自是讨厌武林中人身上的草莽之气，自然是不愿多加干涉，若无什么特殊的事情，当然是谁也不犯谁的，况且这个地方能够存在自然是有它存在的道理，毕竟这其实对谁都没有影响，若不是惹下了恩怨又如何会有人出价情人杀人呢？这绝命山庄不过是提供一个场所罢了，实际上却并没有参与任何人的恩怨中，不是么？更何况，这里既然能够好好的存在在这里，跟这里的地方上的官员，关系自然也是好的，这里的地方官又何必去惹这样的一个大麻烦呢？”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有理，只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它靠什么经营？靠什么赚钱？” 莫非扬了扬头，看着那一条街，道：“难道这不是赚钱的地方？这里的东西都比外头贵上些，而且你看这里一旦有人拿了杀人的告示就要在这里的客栈里买下一间房间，直到他完成任务，这难道赚不到钱？” 章语默不由失笑，道：“这样一个到处都是武林中人的地方，竟然是靠这样的生意赚钱，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过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山庄是何人所有，又是谁想出的这样一个赚钱的方法，当真也算是一个有才之人了。” 莫非笑道：“且不管是何人所为，我们还是先到哪客栈里去住下才是正理。”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不错，如今看来，这里到处都是这个山庄的眼线，我们却还有人物在身上，也不知道该如何完成才是。” 两人便又往回走，走到客栈前，抬头望了望，却也有趣，这里所有的商铺都没有名字，客栈便书客栈二字，茶楼便写茶楼两字，根本不用想过那些个招揽客人的名头，只因这里通共也就两家客栈，且都是一个人开的，有没有名字实在是无关紧要。 走进大门，这里的小二和掌柜的却也似平常的客栈里头的一般，殷勤至极，果然如莫非所说，这些吃穿用度果然都比别的地方贵上些，但是来来往往的客人却着实不少，看上去热闹的不得了。 回到房里，章语默笑道：“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有这样多的人来，就像是到这里来游玩一般。” 莫非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章语默对面，倒了一杯茶，道：“这也不奇怪，这绝命山庄有一条便是在这山庄中不准杀人，许多人的仇家多了，有了足够的钱，便到了这里安享一生倒也是好的。” 章语默不由有些吃惊，道：“倒是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是一个避难所。” 莫非道：“这里确实有能力做一个避难所，你看这里实际上是高手如云的，若没有真正高的本事谁敢来这里闹事？这绝命山庄的这一条规矩便也是为了这一点，这样看来岂不是赚钱的很。” 章语默道：“这里高手如云是不错，但是不代表来这里的人都愿意为这里效命啊？” 莫非摇了摇头，轻轻喝了一口茶，方道：“来这里避难的不都是有钱人，若是没有钱，却又想要在这里躲下去的，便只好出力了，你可能不认识，刚刚的那个掌柜的，多年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刀阎王’铁冲，但是几年前便没了踪影，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给杀掉了，却没想到竟然在这绝命山庄做起了掌柜的，倒是不容易的很，看来惹上了人倒是真的，只是还没有被杀掉。如今在这里虽然是为这绝命山庄卖命，但是也无需担心性命，这岂不是很好？” 章语默登时便明白了这绝命山庄为何可以这样屹立不倒了，心下也不由暗暗佩服，突然好奇道：“你常年在昆仑山上也并不怎么下来，如何就知道这样多的事情？” 莫非笑道：“我虽然年年在昆仑山上，但是每年都会下来一趟，在家中逗留的时间不过数十日，但是在路上的时间却是有一月之久，所以对于这江湖上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双刀阎王，当年我倒是有幸见过一次面，只是这气势却是截然不同的，谁能想到当时也算是小有名气有十分傲气的铁冲竟然也服服帖帖的做了这掌柜的，而且待人还是如此的谦恭，可见姓名还是顶要紧的一件东西。” 章语默笑道：“这是自然，我若是他，只怕也会这样选择，在这里做做闲掌柜有没有什么不好，终日里算算账，喝喝酒，听听他人的闲谈，却是在自在没有了。” 莫非道：“难道你也想要在这里过上段日子不成？” 章语默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在这里住上些日子倒是必须的了，只是却不是自在的住着，莫忘了我们还有事情在身上呢！吴大哥还在那怪老头手上呢！倒想不到我们竟然一直都被别人威胁着行事。” 莫非笑道：“这一直只顾着聊这里的事情，竟然将正事给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锦囊，一边打开一边笑道：“这也没什么，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得出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一定，被逃跑挟持这去了方圆庄可不就有大大的收获么？” 章语默道：“你倒还是这样有心情，我只怕这件事情不会好办。” 莫非打开锦囊只见里头放着一张白纸，再无其他，展开来，只见上头只有三个字——谢淓韵。 章语默不由蹙眉，道：“这样一个地方，就给我们一个名字，我们如何去找？更何况到处都是人盯着，我们总不能扛着锄头到处挖吧！” 莫非笑着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慢慢找总会有线索的，那人既然叫我们过来就断没有找不到的道理，我看我们先下去吃过午饭再说。” 章语默知道这样想也想不出个接过，索性也就不想了，笑道：“那我们便去好好尝尝这里的特色菜式好了，也不知道这里的东西可有外面的好吃。” 莫非笑道：“出去尝过了不就知道了？走吧！这个时候外面该是有许多人才是。” 两人一同下楼来，吩咐一声小二，便拣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了下来，说是拣，实际上整个大堂里也只剩下了两张桌子，这午饭时间一到，这里就挤满了人，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这其间，几个店小二也是忙的不亦乐乎，但是看他们的矫健的步伐，便知道这些人的武功也不会很弱。 章语默和莫非一坐下，便有一个小二将一壶茶轻轻地抛到了桌上，人还未至，声音便传了过来：“二位客官，先用些茶水，要些什么东西，厨房马上便去做。” 章语默抬头看看了看这个店小二，意外发现他面容颇为清秀，若是穿上华服，真真是以为富家公子摸样。莫非笑道：“给我们来四五个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在来个三两梨花春便好了。” 那小二点了点头，便又一溜烟走了。此时章语默和莫非才发现这里的小二和掌柜虽然如外面的一般殷勤，但是却绝不卑躬屈膝，进退得当，让人觉得舒适又不会瞧不起他们。章语默看着那小二的背影，不由叹道：“轻功倒是不弱，年纪也还尚轻，倒是来了这里做个跑堂小二。” 莫非轻笑两声，道：“你道他是谁？他便是两年前人人深恶痛绝的玉面碟，采花大盗宦白凤。” 章语默不由吃了一惊，道：“他竟然是个采花大盗，真真是看不出来。” 莫非笑道：“若不是有这样好的轻功和这样出色的面容，哪里会给他创出名号来！若不是他刚刚倒茶时，手上的那个疤，我还真没想起他。” 章语默道：“哦？难道他手上的那个疤还有由来不成？” 莫非道：“这也是江湖上的小道消息，说是他有一次偷偷摸进了一个官家小姐的房间，结果却让灵山的一个女侠给换过了，他没有准备，就被一剑刺伤了手，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也是流传了颇久的。” 章语默也不由笑了笑，两人这边说话，那边突然有人大声道：“各位武林同辈，可有谁知到‘千里关公’如今在何处？兄弟找他要条命去！” 下方的人一听，也有说似乎在顺天府的，也有说在应天府的，还有说不知道的，却没有个正经的答案，一人却笑道：“大哥去向着千里关公要命，只怕也不容易啊！这样吧！兄弟先在这里敬大哥一杯，好祝大哥早去早回。” 那人点了点头道：“好罢！既然各位兄弟都不知道，那也只有兄弟我自己慢慢找去了，这杯酒便先喝下了。”说着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有不少站起来同他敬酒的。 章语默道：“此人是谁？那千里关公又是谁？” 莫非摇了摇头，道：“这千里关公倒是好像有听说过，好像说轻功不弱，一口刀也得八十斤，所以才叫千里关公，但是却从来也未曾见到过，这个人我却是不认识，也不知道到底武功如何，只怕是有人在墙上贴了告示，要那千里关公的命吧！此人可能就是那接告示的人。” 章语默道：“这人这样大肆宣扬，就不怕有人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好让那千里关公有所准备么？” 莫非道：“这有何妨？这绝命山庄里的生意交往从来都不会秘密进行，该是谁接了告示，都要写上名字，若是有人从外头来特意打探，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这要去的人终究还是要去的。” 章语墨笑道：“这倒是有趣的紧。” 正说着，菜便一样样上来了，章语默看着这桌上的菜，给莫非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笑道：“这里的东西做得倒也精致，看来这厨师也是武林中人，却还会的一手好菜。我们这样反像是到这里来玩一般，这样看来这里到真不像是到处都有死人的地方。” 两人便一边听着大堂里各人的谈话，一边慢慢的吃着桌上的饭菜，不久，大堂里的人便渐渐的散去。章语默和莫非吃完饭也往外面走来，一走到门口，一阵寒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莫非道：“这雪一时也下不下来，我们先到处走走好了。” 由于昨晚下了些雪，又不甚大，所以到了此时，路面上便看不到白色的积雪了，只是到处都有些湿漉漉的，像是下过了雨一般，好在街道上都是青石板路，并没有什么泥。章语默便和莫非一路慢慢往山庄的深处走去。 正走了没两步，突然听到后头人声嚷嚷，回过头一看，便看到一个彪形大汉，胳膊下夹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过来，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具尸体。 章语默看着那人走远，方问道：“莫大哥，这是他杀完人回来领钱的么？那。这死了的人要送到哪里去？” 莫非扭头看了她一眼，方笑道：“我们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这就是我们要找那人的关键呢！” 章语默也是一喜，两人便跟在一大群人后面随着那人往前走去。走到街道的尽头，一共有三条小路，只见那人径直往最左边的小路走去，后面的那一群人也跟着去了。章语默和莫非自然也是不会落在后头的。 走了没多就，便来到一片小树林前，一条一丈宽的小道就往林中的一个院子前通过去。那人夹着那死人往那院子里走去。还未近院门，便有一个人将院门打开来，笑道：“是周爷回来了，这还未到两个月，周爷就将事情给办好了，真是能人，快些进来交割一下，便可以了。” 众人跟在那人身后，却停在了小树林外，并不进去，只可以听得到那人说话的声音，却走不过去。章语默像莫非使一个眼色，莫非会意，便和章语默两人趁众人都在看着那院子里的情形便闪身进了林子里的灌木中。 不一会儿，那姓周的便走了出来，朝众人笑道：“各位弟兄们，今日兄弟赚得一笔，就请各位喝上一杯，如何？” 众人自然是纷纷应和，不一会儿便和那姓周的一同往街上走。待众人走远了，章语默和莫非才悄悄地往那院子边上靠。本来以为定然会有许多困难却不想，两人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到了那小院子旁边。章语默不由好奇道：“莫大哥，如何这里竟然像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莫非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就好好的将这里查清楚再说好了，反正也不碍着我们什么事情。”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到后面去看看吧！这前面倒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一条路就直接往外头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也断然不会从这里出去。” 莫非道：“有道理，看来后面定然还有门路，这些人到底将这些死人弄到哪里去倒是得要好好查查。” 两人说着便往后头走来，果然不出所料，有两个人抬着刚刚的那一具尸体从后门走出来，章语默和莫非都是一喜，便悄悄的跟在那两人身后，看着他们将那尸体运到哪里去。 一路往后而来，不久翻过一座山头，便到了一快像是荒山的地方，那两人将刚刚的那个死人方到一个已经挖好的坑里，默默地为那人填上土，将尸体掩埋。 章语默道：“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还会将这些个尸体都埋掉，却还有些人性。” 莫非道：“这个绝命山庄本来就不参与这些雇主与被杀人之间的恩怨，来到这里的人，他们都一概欢迎，就是死人到了这里也是受尊重的，你看那一大片都是被杀了弄到这里来的，所以江湖上才没有人会对这个绝命山庄存有任何的不满。” 不一会儿，那两人便将那一具尸体掩埋好，一人又从腰间抽出一块木牌，插到那堆坟头上。将这些事情做好，两人方才往回走。章语默和莫非刚想往旁边退开，那两人却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章语默和莫非对望一眼，都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闪开，登时便站在。那两人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看着章语默和莫非。一人道：“二位是来找人的么？” 章语默暗道：“无论怎样，死人也是人。”便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们正是来找人的。” 那说话的人点了点头，又抬手指了指那一大片的黄土包，道：“如今到这里来找人的也不多了，你看这里都拥挤成这样了，大多都是没有人来认领的，在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找新的地方来埋这些人了。”说着还蹙了蹙眉头，像是被这样的问题困扰了一般。 莫非不由有些无奈，在这些人眼里，这些人命根本就不像是人命一般，他们只关心这些死了的人所占的地方，就好像是在指着自己种的一大片树木一般。章语默心头也有这种感觉，不由也觉得有些有些阴森。 那人又道：“这里刚开始埋的时候就没有好好的登记，后来越来越多了，就不好做了，现在索性就这样了，如今这里也有二百多号人，你们也只能一个个的去找了，没有簿子可以给你们找，倒是抱歉的很。” 章语默忍下心中的不快，勉强一笑，道：“既如此，也就不打扰二位了，我们自己慢慢找便好了。” 那人点了点头，抱一抱拳，道：“既如此，那好吧！你们便慢慢找，找着了，到前头的院子里交割一下，便可以领回去了。” 章语默不解，微微蹙了蹙眉，还是问道：“交割？什么意思？” 那人一怔，道：“你竟不知这里的规矩？” 莫非一见，笑道：“不好意思，两位兄台，我们头一回到贵庄，许多的规矩，实是不明，烦请两位告知，我们也好明白明白。” 那人笑道：“我原以为是老熟人呢！原来是新来的，是这样的，若是你们在这里找到了你们要找的人，到院子里知会一声，我们就会找来棺木将那人收殓了，你们带走，只是你们要交上钱，就是这样了。” 章语默不由好笑，暗道：“刚刚方说他们还有些人情味，没想到却也是为了赚钱的。”莫非也是一愣，但随即道：“既如此，便谢过两位兄台了，我们慢慢找便好了。” 那人一摆手，便带着另外的一个人一同往回走。章语默和莫非看着两人走开的背影，不由同时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