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79章　

面对着这一大片的坟场，莫非和章语默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怖，只是希望在这一大片的土堆中，真的能够有一个里头是那个叫做谢淓韵的女子。莫非笑道：“今日我们便来好好地认一认这坟。” 章语默却道：“我看多半也是找不到的，不然那人又何必让我们两个人出手，那谢淓韵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如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莫非道：“但是如今我们也没有找到什么更好地办法不是么？只好先试试看吧！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倒不如看看。” 幸好雪上未下，而且天色似乎变得更明亮了些，一时半会儿也似乎不会再下雪了，两人便开始认真的一个一个的坟头找过去。这里些坟墓虽然都是随便的用土掩埋了，但是字碑上却是写好的名姓及外号，在这当中却也见到了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章语默不由感叹，道：“谁能想，这里头的人再生时多半是傲气凌人的，如今却是一抔黄土掩今生，而且还是这些个不相识的人给埋的。” 莫非道：“无论是谁，到头来还不都是一抔黄土？秦始皇陵多大，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个身体的地方，里头纵使有再多的东西陪葬，于死人来说又有多大用处？不过是活着的人争些脸面罢了。” 章语默笑道：“你如今可成了大师了，过几日不如也开堂授课如何？日后就道，非子曰什么什么什么。” 莫非便随着她打趣笑道：“我还皇后曰呢！亏你想得出来，妃子曰。” 章语默道：“这没办法呀！你的名字就两个字，若是说莫子曰，后人会搞混淆的，不知道是此莫子呢！还是彼墨子。为了让后人好好的学习，只好说你是妃子曰咯！” 莫非摇了摇头，道：“你如今是跟纤儿江兄在一起久了，也学得这等油嘴了。” 章语默笑而不答，心里头去暗道：“若不是你，我如何会这般说话，别人如何听得到我这般言语，不过是许与你一人罢了。” 足看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将这整片的坟场看完，别说是谢淓韵了，整片坟场里头连个姓谢的人都没有。章语默笑道：“我就说吧！这里头肯定是没有那谢淓韵的。” 莫非不由好笑道：“照说我们找不到，却是应该沮丧才是，如何你就这般的高兴一般？” 章语默道：“却也不是高兴，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查过总比没有查过的好，如今我们只有再回去好好想办法了。也不知道在那客栈里探不探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莫非道：“我看我们今天还是好好地休息休息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 回到客栈，雪才纷纷扬扬的飘下来，里头已经掌灯了，大堂里吃饭的人还不多。莫非吩咐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里，便和章语默一同回房来。将门掩上，莫非才开口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章语默不由好奇道：“什么问题？” 莫非道：“找那人那样大的本事，既然说这谢淓韵在绝命山庄里头，应该就是真的在里头，对不对？” 章语默道：“这是自然，本来我也想过会不会那谢淓韵已经被人给挖走了，但是后来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我觉得我们可能还是漏了些什么东西。” 莫非道：“不错，是漏了些什么东西，但是却并不是在那片坟场里，你想，绝命山庄里的死人都有哪一些？” 章语默道：“死人？哪一些？不就是那些人揭了告示到外面解决了弄回来的，还有什么人会死在这里头啊！这里可是不准杀人的。” 莫非道：“这里是不准人杀人，但是有一样东西杀人，这里却是允许的。” 章语默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是。” 莫非接过话头，道：“时间。” 章语默转过头，看着他，道：“时间？哦！你说的是老死？” 莫非点了点头，道：“不错，或者是病死，这里面也有许多人是在这里长住的，就算是有些人不是长住在这里，但是有时候突然发病了死在这里呢？” 章语默道：“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应该还是一样埋在那个地方啊！说不定也能赚上几两银子。” 莫非道：“可是有些人可能是可以确定没有人来领的呢？” 章语默道：“那就更简单了，照这里人爱钱如命的样子，找张破席，随地一卷，往哪里扔不行啊？或者干脆连破席也省了，直接往山里一扔，喂喂这里的豺狼。” 莫非道：“那些外头来的人若是可以确定没有人来领，自然可能会这样做，但是若是本来就是庄子里的人呢？” 章语默笑道：“这些本来就是庄子里的人也都是从外面来的，难道在这里做上几年，便要给他们好好地下葬？我看不见得。你想太多。”说着声音渐渐的低下去，终于忍不住道：“你说的是这里的主人？” 莫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真没想到一向聪明的章语默小姐，竟然到现在才想到，我刚刚一念之间突然这样想到，却不知道这庄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姓什么名什么，一概不知。” 章语默不理会莫非的嘲笑，思索了一会儿，方道：“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里的主人似乎神秘的很，我们来了也快一天了，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 莫非道：“既然没有消息，我们便自己去找找线索好了。” 章语默道：“要不，我们去问问？就像是今日的那人一般，说不定还就真有些收获呢！” 莫非道：“反正暂时也别无他法，就照你说的去试上一试好了。” 正说着，就有小二送上饭菜来，章语默和莫非也先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开来，一切且先等明日。 来到这里的酒楼才知道，原来，吃饭时最多人的地方并不是客栈，而是这唯一的一家酒楼，可见楼上楼下都是座无虚席，但是价钱自然是又贵上了些。 莫非瞧着差不多气候了，便端起一杯酒，站起来道：“各位武林同辈，小弟今日要去找那谢淓韵，只是却不知道此人身在何方，在座的各位可有谁知道一些消息可以告知一二，小弟在此感激不尽。” 莫非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人道：“都是武林中人，又是同吃这一碗饭，互相帮助却也是应该的，莫要这样客气，只是惭愧的很，在下在这江湖上混迹也有了十几年，却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物，不知道她可有什么外号没有？” 莫非摇了摇头，道：“实在是惭愧，小弟对此一无所知。” 下面的人顿时嘘声一片，不少人开口说话，却都是道不知道谢淓韵是谁。有一人道：“小兄弟，这回你可能要吃亏了，这人都不知道是谁，该如何去找？你光付这住店的钱都不少啊！到时候再找不到，还得付上些违约金，可不亏大了，小兄弟你还是第一次接生意吧！” 莫非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小弟确是第一次做这行当，实际上小弟也是初出江湖不久，兜里没两文钱，方想到这生意。” 又一人道：“做着生意看上去是不用费什么钱财，凭些本领就可以的，但是却也有些风险，就比如小兄弟你这一单生意就没接得好，说不定还得亏上些，不过在江湖上多闯闯也就熟了，慢慢来。” 莫非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也多谢各位了，小弟现将这杯酒饮下。”说着果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余的许多人也有看看热闹的，也有开口祝福的，不少人也跟着陪了一杯酒。突然一人问道：“诶？兄弟，这谢淓韵的告示是什么时候贴得啊？怎地我都没看到呢？我这两日都到那告示拦边儿去看了看，但却是没有看到呢！” 莫非呵呵一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刚刚去的那里，本以为这看上去便是个大小姐的名字，定然是好对付，倒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谁也不识的人。” 章语默不由笑了笑，暗道：“这倒是应付的好，谁能保证刚刚没有人去贴这告示，莫非这样一说倒是真像是来做这等生意之人了。” 眼见如此无果，两人吃过午饭也就在这庄里随便转转。章语默道：“昨日看那告示栏后头有三条路，我们去的最左边儿的那一条，是坟场，不知道另外两条路又是什么所在，这山庄的主人从未露面，说不定便是住在那后头。” 莫非道：“只是在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只怕我们要真想见这主人很是难呐！” 章语默笑道：“管他什么地方，难不成我们还真的不能去闯上一闯？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大不了我们再逃又怕什么。” 莫非点了点头，道：“这倒也不错，总该去探上一探。”说这便和章语默两人大步往后头走去。 看着面前的两条路，莫非笑道：“凭你选好了，你说我们往那条路去，我们便往哪儿去。” 章语默笑着看了看两边，道：“那我们便走中间好了。” 话音刚落，便那看到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的向这边走过来，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个身着白色纱衣，脸上也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章语默两人都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来路，一时也不好贸贸然乱闯。 那女子却径直往两个人面前走来，站到章语默和莫非面前，道：“我叫谢素之。”声音却是冰冷的毫无一丝温度，话里的五个字都是平声念出，就像是孩童在先生面前念书一般，没有任何的感情波澜。无论什么话到了她的嘴里就变成了只有这一个音调。 莫非和章语默听到她的话心下都是一震，不光是因为她说话的语气冰冷，也是因为她的名字，因为她姓谢。莫非和章语默都微笑着行了一礼，莫非道：“谢姑娘好，在下莫非，这是在下的义弟喻墨。” 谢素之抬眼扫过莫非和章语默的脸，依旧将视线放在远处的山间，声音也还是不冷不热：“你们在找谢淓韵。” 这句话一出，莫非和章语默也听不出她是在问二人，还是这样肯定的说这一句话。同时也不知道这谢素之和谢淓韵之间是什么关系，只因她说的话里头根本就没有带上任何的称谓。 知道这个地方任何事情都瞒不住她，章语默只好点头道：“不错，我们是。” 话没说完，谢素之就轻轻转过身往回走，章语默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解释下去，只好定定的站在那里，再看莫非，莫非也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谢素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素之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却并不转头，依然直直的看着前方，道：“你们不跟上来。” 话语之间依旧没有任何的语调变化，也听不出来是问两人。章语默和莫非听着她这样的语调，心下都有些不舒服，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谢素之便又抬脚往前走，走的不甚快也不慢，但是衣衫之间却又看不到任何的摆动，就仿佛是滑过去的一般，可见轻功不弱。莫非和章语默自然是看出这一点，是以心下也就更加的小心。 走了不长的一段路之后，便到了一座小山峰前，谢素之不回头，也不出声，只往上走。这上山的路却是用大理石砌成的一级级台阶，只有二尺宽，十分的平缓，走着并不觉得吃力。 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山顶，山顶上却是一个宽敞的院落。谢素之走到门前，立即便有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走上前来，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谢素之道：“三妹，回来啦！” 谢素之却还依旧是那样一副冰冷的样子，道：“带来了。”说着也不理会那男子，自己往院子深处走去。 章语默和莫非站在院门前，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那男子却笑嘻嘻地迎上来，道：“在下谢祈，两位里面请。” 莫非和章语默对望一些，同时施了一礼。莫非笑道：“在下莫非，和义弟喻墨一起来这里有些事情，若是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谢祈笑道：“来者即是客嘛！不比拘礼，快些进来，让我们好好的招待一番，还希望两位少侠可以给这个薄面。” 莫非和章语默见已经说到这样份上，自然是不好推辞的，只好跟着谢祈走了进来。只见院子里到处都植满花草，虽是冬天，却也满园春色，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能够让这些花草不畏严寒。 走进客厅，章语默上下打量了一番，家具用物都不见有多华贵，但是却都是难得之物，而且都是有些年代的。章语默和莫非两个人不知道这谢家兄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只好在他们的安排下先坐下。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端上茶来，莫非和章语默起身接过，只待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只听那娇笑之人道：“大哥，好不够意思，都将客人请了进来，还都不知会一声小妹，可见大哥心里是没有我这个妹妹的。”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有一个红衣女子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登时满室春光，所有的东西都似染上了一层红晕一般。再细看那女子，果真是国色天香，若说李纤儿美，却又比这女子少了一分妩媚；若说莫颜美，却又没有她这份成熟的韵味；若说章语默美，却又没有她这样的热情。 两人正怔怔的看着她的时候，那谢祈笑道：“二妹，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不是看你平日里这个时候都在午睡么！便没有叫醒你，如何就是不疼你呢！要知道，大哥心里最疼的便是二妹了。” 那女子咯咯一笑，媚眼如丝地扫过谢祈，轻启朱唇道：“大哥自然是最疼我的了，只是不是心里头，而是。嘴里头。”说着不待谢祈答话，便咯咯一阵笑，又转过脸来看章语默和莫非，道：“你们不知道我吧！我是谢宸之。” 章语默和莫非都是施了一礼，并不说话。那谢宸之一个旋身坐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宛如一只鲜红的蝴蝶一般。坐定后又看着章语默和莫非道：“我知道，他们是不想我出现的，只因为我最容易将你们迷惑了。” “你的话总是很多。”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想起，接着不知道谢素之又是从哪里冒了出来，坐在了谢宸之对面的椅子上。 谢宸之微微扫过谢素之的脸，又用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颜色，只随手端起桌边的茶，轻轻的喝了一口，方笑道：“比之于三妹的冷静，姐姐我自然是多了些话，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偏你们就这样不喜欢。” 谢素之却并不接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自动忽略掉谢宸之话里的刺。章语默和莫非冷眼看着他们三兄妹之间的对话，也不插嘴。 谢祈笑道：“今日客人刚到，你们就一起赶过来，难道要让客人听你们吵架么？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谢宸之一听，杏眼一睁，转头看向谢祈，谢祈却依旧微笑着看着她，想了想，谢宸之还是没有说出口。谢素之却是一语不发，轻轻地往门外走去。 谢宸之见谢素之走了，便又笑着站起来，走到莫非和章语默面前，道：“二位公子，今晚就在舍下暂住好了，还是由我来安排二位的住处吧！你们就跟我来吧！” 说着便携起莫非和章语默的手。谢祈忙道：“诶？二妹，这莫喻二位兄弟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我来安排吧！” 谢宸之笑道：“大哥，此话差矣，你看外边儿，哪一家哪一户不是女主人来安排客人的吃住的？我们家就你一个男人，偏又没成亲，少不得由我们这女儿家来招待，只是三丫头又是块冰样的人物，自然就得由我来安排了，你呀！别客气了，我们呐！可都是一家人，不是么？” 谢祈一听这话，慌忙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既然二妹愿意如此劳累，那就麻烦二妹了。” 谢宸之一只手将头上的步摇扶了扶，一手摆了摆，道：“这有什么。”又想莫非二人笑道：“两位公子跟我来。”说着便在前头依依然走出去。 莫非和章语默两人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对这个地方又不熟，只好跟着那谢宸之往外走，便向谢祈拱了拱手道别。谢祈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不快的神色。 章语默和莫非两人跟在谢宸之后面，也不知道这谢宸之到底是什么角色。走了一段路，谢宸之在前头道：“在这个家里头，他们两个都讨厌我，但是我也讨厌他们，算是扯平了，我却也是无所谓的，无论怎样，终究我还是这个家里头的人，总没办法将我赶了出去。” 莫非和章语默也不知道这话是跟他们两个人讲的，还是她自己说着自己的，是以也都不开口。谢宸之又转过头，笑道：“你们也不用在意，我们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好好地住下便是，有什么事情啊！早晚都会说明白的。”说完脸上又是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过脸扭着腰在前头带着路。 章语默心里却是拧了个结，总觉得这兄妹三人都是怪怪的。但是此刻却是什么话也不好说。 没走多久，就到了一个偏院，谢宸之笑道：“这是我住的院子，你们有事儿到这里来找我就好了。” 说着又将两人往旁边的院子边带过去，推开院门，里头却只有几间屋子，谢宸之道：“你们两个人就在这里住下好了，随便选两间，过一会儿我就拨两个下人来服侍二位。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章语默忙笑道：“我们不用什么下人，不过还是谢谢二小姐的招待。” 谢宸之笑了笑，也不多说话，自己往外头走了。章语默和莫非心里头却是有千百个结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