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81章　

第二日一大早，章语默和莫非刚起床，那谢宸之就走了过来，一脸的笑意，眼睛不住的打量着章语默，笑道：“二位还是到隔壁的院子里用早膳吧，舍下简陋的很，你们住的这个院子都没有配个小厨房，还需累的你们上我那里去。” 莫非同样笑道：“二小姐过谦了，在这里我们住得舒服之极，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劳二小姐过来相邀，不胜感激。” 走到谢宸之的屋子里，下人已经将一应各色食物摆了一桌，章语默不由好笑，想来她定然是为着昨晚的事情而如此大费手脚，便笑道：“二小姐太客气了，这个院子里的厨房是为你一个人设的，就算加上我二人也不过就是三个人而已，何须这样多的东西。” 谢宸之却并不忌讳，直言道：“昨晚是我冒昧，还望两位恕罪，今日在这里就给两位赔礼了。” 莫非和章语默对望了一眼，章语默笑道：“二小姐说哪里的话，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没什么好记挂的，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你也莫要记着，我们用膳吧！” 谢宸之果然非常的殷勤，不停地为两人布菜，莫非和章语默也随得她。谢宸之一边看着两人吃饭，一边笑道：“两位倒是感情好得很，当真是比亲兄妹还要亲些，不似我，虽有兄妹却也是孤单单一个人活在这偌大的山庄里，终日里也不过就是自己寻些事情让自己打发时间，唉！若是也能找一个人像你们这样，可以跟我这样好，我倒是宁愿不住在这里，天涯海角到哪里不好？” 章语默微微笑道：“你才这样年轻，如何像这样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终究是自家兄妹，如何就不亲了，也许就是性格上不同罢了，莫要乱想，我想你哥哥和妹妹心底里还是关心你的，只是你这样厉害，他们的关心倒不知道如何在你面前表现了。” 谢宸之似乎没有听出章语默的意图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向欢喜的脸上也露出哀愁的神情来，幽幽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到这里来也不过就是一天，当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平日里真真是冷漠的紧，只是由于你们来了，我们到时会见上一见，平日里我这院子里什么都有，自然是不会跟他们有所接触的，他们也从来都不来看一看我。” 莫非道：“这感情是相互的，谢兄和三小姐可能也是如你这般想，所以三个人倒是平白的生分了，倒不如你先去看看三小姐，然后你们一起倒谢兄那里多走动走动，这样一来，也就真的亲了。” 谢宸之摇了摇头，脸上的哀伤却没了，却换上了一副倔强的模样，坚定道：“我虽然遗憾没有亲亲热热的亲人，但是若是让我主动去和他们示好，岂不是代表我就赞同了他们的那些行为，这岂不是让我跟他们一样龌龊了么？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不会那样做的，纵使是像今天这般冷冷清清一个人过也比跟他们一般行径好得多。” 莫非和章语默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谢宸之没有听出两人话里故意的试探，而是故意让两人掉入她结好的网中，好让她有机会可以说出想说的话。脸上不表露分毫的不快，章语默故意装作有些吃惊，道：“难道你的哥哥和妹妹还有什么事情。”说到这里又忙掩住了口，不好意思笑道：“不好意思，二小姐，我不是想打听你们家的隐私，只是一时好奇，忘了忌讳，无论怎样还是希望你们之间的一些不必要的争执可以化解。” 谢宸之一听，忙道：“这有什么，明明就是他们太过分了，做的事情让人太。”说着也停下来，思索一瞬，马上又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道：“算了，这些事情你们也不好知道，终究是我家里的事情，告诉你们也是于事无补，到底家丑不可外扬。”莫非暗暗观察她的神色，似乎很是遗憾，又很是惆怅的模样。 章语默暗道：“好个谢宸之，当真是机警的紧，将我们的胃口吊上来了，让我们都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键，偏偏又这样滴水不漏，看来今日她并不打算告诉我们。” 莫非自然也知道这谢宸之的意图，笑道：“终究是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心里最为清楚，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不好插口的，只是希望你们兄妹之间能够化解心中的龃龉，好好的在一起生活。” 谢宸之微微颔首，轻声道：“嗯，我倒是也希望，只是怕是不成的。”说着又将脸上的阴霾收拾干净，笑道：“看我，好好的在一起用膳，又扯到这些烂事上来，来来，你们快些吃。” 从谢宸之那处出来，刚回到屋子里，谢祈便走了过来，笑道：“二位早，我已经在那处备下了些吃食，还请两位兄弟随我一起过来吃些，只是东西简陋，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莫非笑道：“真是谢谢谢兄的好意了，不过，今日一早，二小姐便过来相邀，我和喻墨已经吃过了，谢兄不必客气。” 谢祈一听，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喃喃道：“竟然来得这样早，真是够抓紧的。难道真的就这样恨我们么？” 莫非却也听到他说的话，便故意好奇问道：“谢兄说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已经用过了，生气了吧？” 谢祈回过神，忙笑道：“哪里哪里，莫兄玩笑了，在哪里吃不是吃呢？也好，既然用过了，我就先回去了，也省得你们跑这样一段路，只是二妹她向来是口无遮拦的，又有些疯疯癫癫的，若是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二位，莫要见怪才好，若是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她向来都是如此的，我们三人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我是兄长，所以就必须得担负着她们两个，素之年纪最小，而且性子又内向，从小身子也不是很好，是以对她的关心自然是要多过宸之的，只是没想到宸之虽然外表看上去开朗的很，心里头却还是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到如今也还怨着我，只恼我太袒护了素之，渐渐地连素之也一样恼上了，这几年越发的刻薄起来，素之不比的宸之，从来都不太爱说话，现在就越性不开口了。她们两人都是我的妹妹，哪里有更疼谁一些的道理，只是更照顾了谁一些，哪知道就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倒真是我的错了。”说着脸上不由露出哀戚的神色来。 莫非和章语默同时看了眼对方，心下都微微有些明白了三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为何会这样，只是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争讨好他们二人。虽不明白，但是章语默看着谢祈的神色，心中也有些不忍，忙道：“她如今还年轻得很，哪里就真的懂了这些，你们且慢慢等着，待过上些两年，说不定二小姐就明白了你的心意，到时候兄妹之间也自然就和睦了。” 谢祈听到章语默劝解的话，心中也好受了许多，脸上也开始变得晴朗，点了点头道：“喻贤弟说得有理，宸之毕竟还年轻，终究有一天她一定会明白在我心里其实两个妹妹都是同样重要的，只是不知道要等上多久。”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好了，我也真是不应该，这些家里的琐事也拿来跟你们说，可见真是多年没有可以说上话的人了，好了，既然两位的都用过早膳了，我也回去了，你们有时间多来坐坐，我也得人聊聊天，这绝命山庄虽然有权有势，但是在这山上的我们，终究还是空虚的厉害，很少有人上来，你们来了我当真高兴极了。” 章语默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谢大哥，有些事情，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我和莫大哥心里头一直疑惑的紧，就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问。” 谢祈微微一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有话就直接问我好了。” 章语默道：“那日我们在山下透露我们要找谢淓韵，三小姐就出现了，将我们带到你们家里来，但是我们来了之后你们却绝口不提谢淓韵的事情，而是一位热情地招待我们，这几日我们心里甚是疑惑。” 谢祈点了点头，道：“其实你一说有事情要问我，我就知道了你是要问我这件事情。”叹了口气，谢祈看了看章语默和莫非，两人却都是一双眼睛，钉牢着他，便接着道：“其实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的先人，断然是不敢信口说出的，但是你们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也不用太久，这些日子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吧！什么都不要操心，只管安心的在这里玩上几天，就当是在外面游游山玩玩水好了。” 章语默还想问些什么，莫非拉了拉她的衣袖，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听谢兄的安排就是了，在这里也确实住的舒服，若是有空，我们定然是要去拜访谢兄的。” 谢祈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忙笑道：“这再好亦没有，在这里住着，若是有什么事情，着人过来告诉我一声便好了，若是缺什么短是么也只管打发下人去取，不用不好意思，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中便好了。” 莫非和章语默忙躬身谢过。待谢祈走了之后，莫非方开口问道：“你怎么看，他们到底谁在撒谎？” 章语默摇了摇头，道：“到底谁撒谎却是不敢说，但是我觉得谢祈的说得话我更相信一些，虽然他故意隐瞒关于谢淓韵的事情，但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应该是真的，且谢宸之昨晚的行为确实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妥，似乎她的行为过于偏激了一些。” 莫非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看的，我瞧着那谢祈的眼神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是谢宸之言辞间闪闪烁烁，不光明的很，成府也确实不一般。” 章语默笑道：“倒是那不言不语的谢素之更让人好奇，真是不知道一个女子如何能够安静到那种程度，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我看着她就感觉是遥遥的站在云端一般。” 莫非道：“我初见你时，也觉得你不太容易亲近，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入不了你的眼，任何东西在你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你其实不过是面上冷罢了，心中却着实是一副热心肠。如今见到那谢素之，真如你所说，像是一块千年的寒冰雕琢而成的人一般，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打动她，兄妹三人在一处时，谢宸之即使在出言挑衅，她也不过就是淡淡的一瞥，即刻又转过脸去，好像丝毫不与她相干一般。” 章语默道：“虽然谢宸之说不叫唤的狗才容易让人不提防，但是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去想象将这句话放到她的身上，总觉得是玷污了她的气质，她终归都是冰雪一般的人物。” 莫非突然笑道：“我们在这江湖上才多久？哪里就看得透这样许许多多的人？却偏生还在这里这般说辞，倒不如就好好看着他们如何演下去好了，若是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何必要操那样多的心，若是真的关我们事情，就算是我们不追究也终会知道。” 章语默听言也笑道：“还是你说得对，这世上的事情非非，各种人情世故，就算是用一辈子去读也未必就能够读得全，倒不如好好地享受生活，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莫非道：“既然走一步看一步，不如我们就在这山顶上到处逛逛如何？反正闲来无事。” 章语默知道他是想要弄清这里是什么样的所在，便点头道：“说得有理，如今我们也是在这里做客，就当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好了，且玩他一回，也不辜负这谢家上下对我们的招待。” 两人出门一路往后面走过，却也有一条人修的小道往后面通去，两边的草木也都是精心修剪培植的，却都是青色如春，丝毫不畏惧这严冬，在外头多半是看不到的，可见应当也是那谢宸之的杰作，她在这方面倒当真是有些造诣，可见也不是一般人。 走过那段花花草草的羊肠小道，又有一段用岩石铺成的阶梯，两边也都是两人高的巨石，看上去颇有些险峻的感觉，章语默暗道：“这山顶上的景致倒真不是一般，虽然并不甚大，却也让人觉得有些成府，从巨石间走出来，便是一块空地。章语默和莫非却停下了脚步，只因此时正有一个白衣少女在那空地方临风舞剑，剑法虽不见得精妙，但是却被那人舞的灵巧至极，就像是一条白龙忽上忽下的飞舞，却没有意思的杀气，就像是在跳一段绝美的舞蹈一般，飞舞在空中的剑不时地被镀上一层太阳的光辉，照得那舞剑的白衣少女恍若天人一般。章语默和莫非站在路口，看着这样的美妙景象不由得都有些痴了，不想上前打扰。 谢素之正练的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整个的灵魂似乎都被吸到了剑里，眼里只有剑，心中也只有剑，那是一种人与剑合为一体的感觉，剑影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却没有一丝的不和谐，也没有一丝的杀气，此时剑已经不是剑，它是谢素之的灵魂，在这样的风中自由的飘飞，在这里舞蹈，释放。 章语默不由有些奇怪，悄声问莫非道：“莫大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莫非道：“什么地方很奇怪？我只是觉得这谢素之的剑却是是舞的美极了。” 章语默斜睨一眼莫非，语气有些不愉：“是么？你只看到了美人，丝毫看不到其他了吧？” 莫非回过头看着章语默，见她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自己心里头却是一热，有些暗喜，浅笑道：“你难道是吃醋了？” 章语默脸上一红，似乎心中的事情被猜中，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忙转过脸去，突然又想到这样什么都不说，似乎就是真的承认了自己吃醋了，更加感到不好意思，便转过话题道：“你难道没有觉得这样的谢素之和平日里甚是不同么？” 莫非将她的神情都收到眼里，看到这样的章语默也不由有些痴了，听章语默这样问，便收回思绪，看着那谢素之，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太一样，平日里她来走路都是击不起一丝尘埃的，但是今日看她，似乎不像是那个冰山似的人了。” 章语默沉思了片刻，道：“但是这样的她，我才觉得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不是那一个雕成的雕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情。” 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那头谢素之已经收起了剑，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接着一直小猴子从树上跳到她的怀里。章语默和莫非这才发现原来不远的树上一直站着一只猴子。 谢素之对于这猴子根本就不反感，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她似乎很开心，那只小猴子似乎也和谢素之熟得很，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还吱吱地叫着。谢素之一边抚摸着那猴子的毛，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直苹果，那小猴子一见，丝毫不客气，接过就啃。谢素之也不生气，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猴子。 章语默突然觉得这一幕这样的好看，又不知不觉想起方不死来，心里头对着谢素之的感觉又好了一层。莫非道：“当真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平日里的那份冰冷早已无影无踪。” 章语默点头道：“不错，但是我却是更喜欢这样的她，看来平日里的那样的面孔都是装的，不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委屈，需要伪装成那样的模样，只有在这样没人的时候，她方才露出本来的面目来。” 莫非道：“这兄妹三人当真是有些问题卡在中间，似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但是不知道谁会先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章语默想了想，还是问道：“我们要不要过去？” 莫非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她既然一个人在这里方露出这样的性情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还是不要过去破坏好了。” 章语默微微颔首，道：“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地方虽不甚远，但是这样一来一去也费了颇多的时间。”说完便转身走开，脚下不甚，踢到一个石头。 谢素之本来就没有在练剑，一听到声音，立即站起来，问道：“谁？”那小猴一时不觉，就要翻到地上，猴抓一阵乱抓，就勾到了谢素之的面纱，立即便将她的面纱一起勾了下来。 章语默和莫非听到她的声音，都转过身来，刚好便看到这样一幕。两人都有些惊到了，本来以为这谢素之终日里都带着面纱定然是样貌上有些缺憾，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美，简直可以跟谢宸之相媲，只是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谢宸之热情妩媚，但是谢素之却是冰清雅洁。章语默暗道：“没想到这谢家竟然光出美人。” 莫非忙道：“冒昧打扰，望三小姐莫要怪罪，我们只是一时兴起来这里走走，并不是有意的，见到三小姐在这里练剑，所以正想往回走。” 谢素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面容也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从地上捡起面纱，从容的戴上，并不和两人说话。章语默知道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谢素之。 谢素之，提着剑，静静的从两人身旁走过，依旧是足不沾地一般的往前行去，连眼神都没有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