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80章　

天还未黑，就有下人进来带莫非和章语默前往正厅用晚膳，整个下午，都没有人过来打扰莫非与章语默，谢宸之果然并没有吩咐下人在前来照顾。 一到前厅，便看到那谢祁正在张罗着，看到章语默和莫非走过来，便笑道：“舍下无什么名贵东西招待，两位莫要怪罪。这一宴就算是欢迎两位来到我们这里做客。” 莫非和章语默仍是不明白，但是看这些人的样子，大概是有些缘由，倒不如先好好看看，终究他们也是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的。莫非笑道：“谢大哥太可气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这里，承蒙如此厚待，好生感激。” 一个红色的身影缓缓走过来，娇声笑道：“不用客气，到这里就和到自己家里一般，也不用讲什么礼数，我们终究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不过是些江湖草莽之辈罢了。” 也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一手挽一个，谢宸之自顾自的将章语默和莫非一起拉倒位子上，自己坐在两人中间，有看着谢祁道：“怎么三妹妹还不出来？下人去交了么？” “我来了。”谢素之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又一声不响的坐在离众人都较远的地方。从出声到坐下来，前后不过一瞬间，若是没听到她说话，乍一看，仿佛是突然出现在位子上的，可见武功也是高强。 谢宸之笑道：“三妹妹的武功真是出神入化，最近定然又是勤加练习的了，不像姐姐我虽也算得是半个武林中人，对武功修为却是平庸之极，幸好我们是姐妹，若是仇人那可就了不得了，还不得立时三刻便丧命在你掌下？呵呵。” 谢素之淡淡的一眼扫过笑意盎然的谢宸之，却并不说话，立即又将眼光回去，只垂眼看着脚下。谢祈笑道：“三妹武功高强，二妹也自有自的优点，我看二妹倒是像个千金大小姐，女红一流，培育花草也是一流。只有哥哥我什么都是半吊子，在两位妹妹面前当真是什么的都不是了。” 章语默和莫非看着这兄妹三人之间的口角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静静喝着桌上的茶。谢宸之听谢祈如此一说，不由又笑道：“大哥也真是的，我不过就是随口赞三妹妹一句罢了，偏你就编排出这么一大段话来，好像我和三妹妹不和，故意拿话来讽刺三妹妹一般，这客人都在跟前呢！也不怕被笑话。” 谢祈忙笑道：“二位兄弟莫要见怪，我们兄妹三人一向如此讲话，到时让客人看笑话了。” 莫非笑道：“这有什么，贤兄妹三人当真是各有特色，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奇人，且又这样热情好客，当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若是我家也有这样开心畅怀的一两个姊妹，当真是三生之福，说什么也不出家门一步了。” 谢祈点了点头，道：“说到这，还当真是，这倒不是我自夸，我这两位妹妹当真是世间上少有的人物，只是在下未免资质浅陋了些。” 莫非忙道：“谢兄过谦了。” 谢宸之忙接上去，道：“大哥，还真是不知羞，我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个什么也不懂得小丫头罢了，也未曾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有绝世的武功，更没有什么绝世的容貌，如何就世间少有了，你说三妹倒也罢了，断不用为了顾全我的脸面将我也拉进去的。” 莫非和章语默只是微笑，他们兄妹之间的话自然是不当开口。这一顿饭下来，倒是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谢家兄妹倒是当真如对待客人一般对待二人，也未曾说任何关于谢淓韵的事情。整顿饭中，只有谢祈和谢宸之在不停说话，莫非偶尔说上两句，章语默却是在一旁未曾开口。还有一个未曾开口的就是谢素之，这个谢素之俨然和哥哥姐姐不同，整个宴席上，都只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面纱也未曾除下，吃东西只将面纱掀开一角，慢慢的吃着，不过吃的也甚少，众人还未吃完便放下了筷子。 吃过饭，谢家兄妹也依然客客气气的嘱咐二人在这里先住上段日子。谢宸之便和莫非章语默一起往厢房里来，谢宸之喝了些酒，脸上微微有些醉意，一路上的话更是喋喋不休，好不容易到了她院门口，却又叮嘱上一番。章语默和莫非只好微笑着听她絮絮叨叨的讲话。 回到自己院中，章语默幽幽地叹了口气，莫非道：“你在担心？” 章语默转身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是有些担心，这兄妹三人实在是有些奇怪，当初我们跟着那谢素之上这里来，就是因为谢淓韵，但是，现在他们却一句话都不提。到底这个谢淓韵是他们什么人，我实在是好奇得很，而且，那人说谢淓韵早就死了，那应当是他们的长辈，他们为何是这样一个态度。” 莫非道：“依我看，那人和这谢淓韵定然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看这兄妹三人，虽然谢素之并不曾怎样表现自己的情绪，但是从谢宸之和谢祈的态度看来，他待我们定然不是普通的客人，而且若是这个绝命山庄的主人家如此好客，那倒是奇了，我仔细观察，倒觉得他们像是非常想要拉拢我们，很明显这兄妹三人并不是如一般的姊妹一般和睦，而是明里暗里的你争我斗。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这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章语默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方微微笑道：“罢了，既然这眼下并不干我们什么事情，我们倒是好好地看他们演这出戏好了，最迟散场的时候我们总还是会知道缘由的，如今我们处处小心些就是了。” 莫非点了点头，随章语默一同走进屋子里。章语默微微一愣，道：“今天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莫非摇了摇头，道：“今晚我就在这里休息。” 章语默吃了一惊，想了想，还是迟疑地问道：“在这里休息？什么意思？你比较喜欢这个屋子？” 莫非不由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章语默脸上一热，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忙道：“莫大哥，你不要开玩笑了，我虽是做男儿打扮，但是至少你是知道的，我是个女子，怎。·怎么可以在我房间睡觉，我不是。” 莫非不待章语默说完，伸手一拦，笑道：“好了好了，你想哪里去了，急成这样，我不过是在这里休息，又不和你同床共枕，你无需这样紧张。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庄子里还是小心些好。” 章语默一听这话，放下了心，有暗笑自己多心，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一路上都是风雨与共的，很多时候都是二人一起单独在外头露宿，自然是知道莫非品行的，今晚却这样多疑，不由又暗暗责怪自己。便笑道：“对不起莫大哥，我。”说着又不知道怎样说，索性就将后头的话都掩了下去，微微垂下了头。 莫非看她的样子，再不似平日里那般的冷静理智，却多了一分女儿家的羞怯之意，这样的神情，甚少在章语默的脸上出现，但是却是绝美，顿时心头一热，只想拥她入怀，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虽然章语默身上穿着男子的衣裳，但是倚在莫非的胸口，那一份柔美依旧难掩。莫非闻着章语默身上发出来的女子的清香，不由道：“若是一辈子就这样抱着你，看日出日落，听风雨声，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此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章语默和莫非之间虽然有许多的感情，两人也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倾心相许的，但是却从来也未曾说过这样的贴心的话。纵使章语默再怎样冷静与理智，也忍不住被莫非这一番话打动，手上也不禁又用了些力气，头紧紧地靠在莫非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跳动。 章语默道：“莫大哥，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让你跟着我这样四处奔波到底对是不对，你尚有父亲在家，又有妹妹年纪尚小，你的家真真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如今，你为着我的事情，这样大江南北的跑着，还时常碰上些追杀的人，实在是辛苦，又害你不孝，时常便想和你说，让你回去，可是心里头又不舍得很。这个世上，再无人对我像莫大哥一般，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我，虽然我们如今是去找我生父，但是谁又知道他到底记不记得我，到底有没有想念过我，或许我千辛万苦找到了他，他却根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莫非伸手抚了抚章语默的后背，低声道：“放心吧！他一定会记得你，说不定他就天天都在念佛为你求得平安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当真不记得了，好歹你也努力找过，不过就是回到原点罢了，不，你不会回到原点，无论如何，你还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其实在你身边，帮助你找到你的父亲，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我也没有不孝，待你的事情完了，我们便会浙江，去见我父亲。” 章语默点了点头，眼角不由有些湿润，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看到莫非的眼睛里去，黯然道：“可是我的事情这样麻烦，当真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方有个结果呢！甚至有可能穷极一生也是找不到的，难道你便要和我一起这样找一生不成？我如何可以。” 莫非也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笑道：“别想太多了，反正今生今世，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世上有彼此，如何能够轻易的放手，答应我，莫要在想那些事情好么？只要我们两个人努力地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章语默看着莫非的眼睛，那里流出来的肯定，不由也将她感染，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便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 莫非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这样才对，好了，天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经莫非一提醒，章语默才想起刚刚的事情来，忙道：“那，你在哪里睡？” 莫非故意坏笑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你能够睡房梁，我便睡不得么？” 章语默正想说怕房梁睡得不舒服，但是又想到这房间确实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睡，也就不多言了，自己到床上睡觉，心中只觉无限安心。莫非看她睡好，便吹熄灯，往房梁上跳去。 虽然莫非还在房内，但是章语默却很快便睡着了。莫非听到她平缓的呼吸，便也不再多想，在房梁上放心睡下。 屋外一个人影一闪，像猫一般轻轻的落在小院的泥地上。又往四周看了看方往章语默的房间走来。虽然是慢慢走过来，但是脚步却是极轻的，根本就听不出一丝声音，整个人便像是滑过去的一般，出现在章语默的房门前。 章语默此时已经是困及，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已经有人慢慢的逼近了。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沿着门缝往下划来，无比熟练的手法，顿时房间后面的栓子就跑到了一边。 莫非和章语默同时眼睛睁开来，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人悄悄的潜入。章语默正要做出反应，那人却快速地往章语默的床边溜来，接着衣服一抖，外面罩着的一件黑色的披风应声而落，接着又像猫一般地，往章语默的被子里一钻。 莫非本想跳下来，突然察觉的这样一幕却又不好乱动了，心下间却隐隐地知道了是怎样的一回事情。章语默却是惊到了，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那滑溜溜冰冷的身体一触到章语默的身体，她便本能的叫了出来。 那人一听她的叫声，也不由一愣，全身都是一僵，惊道：“你是女的！” 章语默一听这声音，也是惊到，愕然道：“谢宸之？” 原来章语默在碰到谢宸之的身体的时候，惊叫了一声，完全忘记了要伪装自己的声音，一下便让谢宸之知道了她是女子的事情。谢宸之知道章语默认出了自己的声音，便也不多作解释，跳下床，淡然的将那件黑色的披风又重新系好。待穿好后，方道：“原来你是个女子，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你和那莫非的关系不一般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可是好奇得很呢！” 章语默也从床上起身，看着眼前的谢宸之，不屑道：“你这话可是问的不妙了，我和莫大哥是什么关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谁没个一两件秘密，我是女子又如何，你若是没发现也没有什么损失啊！你不是也一样有些秘密么？我看你比你三妹可是要厉害多了，她会的你也会，你还会做女红，会侍弄花草。”说着又冷冷的看着谢宸之，道：“但是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你比她有心计的多了。” 谢宸之不由哈哈一笑道：“喻公子，哦！不，喻小姐，或许也并不是喻小姐，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到底姓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会的东西都是我辛辛苦苦的来的，你如何看我我都无所谓，我确实是阴险，将所有的事情都瞒住，甚至偷偷的进了你的房间，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有时候不说话的狗更容易咬人，因为别人不提防。” 章语默一听，似乎这话里有话，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的三妹妹素之比你更有心机，更懂得伪装？” 谢宸之笑得更大声了，半晌方停下来，道：“怎样像是你的事情，怎样说是我的事情，我只是对你说一些我认为的事情，我并不需要负法律责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便当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却是想问你。你为何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而且还做这样的事情?” 谢宸之将桌上的灯点燃，似笑非笑的看着章语默，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引诱你啊！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子，真是失策的很。原本看你们两个人，看到你的年纪轻一点，便想要找你，倒没想到，你竟然在找我，真是奇了怪了。” 莫非本来坐在梁上听两人谈话，但是谢宸之却将灯给点燃了，若是让人看到他这大半夜的在她的房间里，到时候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章语默听到她这样说，心下也有些欣赏她的坦白，但还是不由好笑，道：“那你为何要引诱我呢？就算我真是一个男子，但是却也显得太过于单薄了，没有什么英雄气概，我觉得倒是一点儿也不吸引人，你究竟为了什么要这样做呢？这可是会毁掉女孩子一生清白的呀！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和你的兄妹争当真这样紧要么？大家都是一般的优秀为何不能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呢？一起维持你们的这个家。” 谢宸之摇了摇头，笑道：“这些事情你以后一定会知道的，只是我却不想在我的口中说出，无论怎么样，今晚算是打扰你了，我不会将你是女儿身的事情说出去的。”说着这话，却拿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章语默。接着又恢复常态，道：“我给你的那个忠告你也要记得，我说的，有时候不叫的狗更容易咬人，你最好提防一些。”说着便大踏步的往外走，再不看章语默一眼，也不多说任何话，嘴巴里也没有哼着歌，就像是一道影子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那谢宸之走远了，莫非才从梁上跳下来，一听到声音，章语默才想到莫非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忽然又想起刚刚谢宸之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刚刚可有看到什么？” 莫非耸了耸肩，道：“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啊！” 章语默脸色一变，道：“那你全部都看到了？” 莫非道：“当然了，这样的对话怎么能够就躺在上头听呢？每一句我都是又好好地听着的呢！你就放心吧！至于其他，你看外头的月色又不甚好，那谢宸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却是没有看清，她来引诱你，是因为以为你是个男子对不对？”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不错，若是她早知道我是个女子，只怕今晚就是溜进了你的房间了，我就解脱了。” 莫非道：“怎么？这你也介意？这可不是我找惹出来的，是那谢宸之自己要来的，更何况就算是她当真去了我的屋子，就算屋子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是绝对不会改变分毫的。” 章语默嗔了他一眼，转过话题道：“你看着谢宸之的话可不可信？” 莫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不了解她，若是我们不知道她有这样厉害的武功，倒是情有可原，我们不过是第一日来这里，但是她的兄弟姐妹和她相处这样多年，却也是一样的不知道，不可以不说她的成府也是颇深的，这样的一个女子说出来的话，怎么样也不足以让人随随便便的就相信了，所以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章语默皱了皱眉头，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比较相信谢素之？” 莫非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也不是，但是我们至少没有看到谢素之并不和她的哥哥姐姐吵架，也甚少和我们搭话，除了是她带进来的时候，那时候放说了两句话，却都是无关紧要的。”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这家里的兄妹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测。” 莫非笑道：“好了，既然不能推测，便好好地睡上一觉，不用去管那许多，就像谢宸之说的，终究我们也是会知道的。我们就安心的慢慢等着吧！折腾了这一遭，倒是得快些睡，不然就天亮了。” 章语默微微一笑，轻轻颔首，道：“既如此，我就回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