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天涯随谁去 第9章　

这一日，章语墨一行三人行至一小镇上，已是申时时分，看看天色尚早，章语墨暗道：“看天色应该还能在走上一段路，只是不知前面是否有住宿的地方。” 李纤儿道：“喻墨，颜儿，我看前方不一定有住的地方，不如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你们看怎么样？” 章语墨想了想，刚想开口，却听莫颜道：“我看也是，今天这一段路走得可真是累极了，我看不只是我们累了，马儿应该也是很累了。” 章语墨闻言，便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就找间客栈先歇下吧！” 正巧前方有间客栈，李纤儿忙奔上前去，一边道：“我先去订房间，你们照顾下马匹。” 莫颜笑道：“我如今才知道，原来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也不过如此，你看纤儿，每次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章语墨闻言笑了笑，只将李纤儿的马拉过来，整理缰绳往客栈走去，还未到门口，便见李纤儿一脸懊恼的走了过来，章语墨不由皱了皱眉。莫颜见李纤儿的表情，也很是好奇，便问道：“怎么了？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李纤儿道：“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一个这样的小镇，客栈竟然满了，一间客房也没有。” 莫颜惊异道：“不会吧！现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很多客人啊！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热闹去处。” 章语墨虽有些奇怪，但依旧淡淡道：“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客栈，我们去别处看看也就是了。” 李纤儿和莫颜点了点头，便拿着行李一起继续往前走去，相继看到两家客栈，可是一家和先头那一家一般，也是客满，还有一家说点了正在翻新，不做生意。莫颜和章语墨倒还好，李纤儿可是气得差点逼着那家不做生意的客栈开门接待了。直走到镇子的另一头，才又看到一家小小的客栈。 李纤儿道：“前头两家大的客栈都满了，这家我看也十有八九是满的，看来上天是不想让我们住在这小镇上了，非要我们在露宿不可。” 章语墨道：“也不见得。”又转过脸看着莫颜道：“颜儿，你进去问一下看看。” 莫颜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的缰绳交给章语墨，独自往客栈里去，不一会儿，便又走出来，笑道：“还真剩下三间，喻墨你可真说中了。” 李纤儿奇道：“怎么会？我还以为今天这镇上有什么大事呢！来了那么多人，这间小小的客栈定是也住满了才对，怎么这间倒有三间空房？”口中虽如此说着，脚下却是毫不迟疑的向前走过去，又道：“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不然又怎会凭空的刚好有三间房间呢！” 莫颜听李纤儿的话倒是没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只是章语墨心头没由来的一突，突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终于还是走进了客栈。 客栈的大堂里已经有些人在吃吃喝喝，跑堂的小二在大堂里穿梭来往，不时给这桌那桌的客人天酒上菜，满面春风，像是很久没遇上这样好的生意，因此看起来也是格外的有精神。那掌柜的却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坐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珠子，一双老眼眯成一条缝。衣服的下摆还打了个小补丁，章语墨不由皱了皱眉。李纤儿却已经一个箭步上前跟那掌柜的交谈了起来，不一会，那老掌柜就从柜台里拿出三把钥匙交给李纤儿，李纤儿笑着谢过就要离开。章语墨走上前笑道：“掌柜的，你这里的生意倒是不错啊！天天都这样么？” 那掌柜的抬起一张已有些皱纹的脸，叹了口气道：“若是天天都这样，我们这小店会是这样一个样子？那我可定要将我们这店在扩大两倍，将这些桌啊椅啊的都换上新的才好，还得多请几个人。” 章语墨见他如此絮絮叨叨的都是在讲些如果有钱该做些什么，便笑着打断道：“如此说来，只是今天才有这么多客人的？” 那老掌柜道：“可不是么？这镇东头三里外有个张员外得了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又恰逢他老人家六十大寿，便定于明天办六十寿辰的酒席一并给那小孙孙做满月酒，所以这亲戚朋友来了一堆，张员外就将这镇上的客栈都给包下来啦！让他的这些客人住。” 章语墨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恭喜掌柜的了。” 那老掌柜的点了点头，道：“也就此一遭罢了。” 章语墨便没有再多说话，随莫颜一起上楼去了。莫颜见她在柜台前跟那掌柜对话良久，不由好奇，问道：“喻墨，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章语墨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妥，我只是随便问问。”忽又想起不见了李纤儿，便问道：“纤儿呢？” 莫颜笑道：“你还不知道她，早就嚷着累了，一拿到钥匙就到房里去了。” 章语墨笑了笑，便也不多问，两人一起上楼，果然见李纤儿大摇大摆的躺在床上，一副谁来也不起的摸样。莫颜不由好笑，便道：“哪有这样累？救你累成这个样子。” 李纤儿道：“你当然是不累了，也不看看这一路，中午还不都是我生火做饭啊！你最小当然是最轻松啦！” 莫颜道：“那喻墨也没想你这样累的啊？喻墨比你做的还多呢！” 李纤儿坐起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喻墨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你看这一路上，她连续说过十句话没？那一次，我们从山上走下来，腿都快累断了，她还不是一句话都没说。” 莫颜笑道：“那是你没喻墨能吃苦。”说着又看了看章语墨，章语墨一直微笑着看着两人拌嘴，此刻方道：“我也累了，只是说出来也还是一样会累。”说着便拿起李纤儿放在桌上的钥匙往隔壁走去。 莫颜耸了耸肩道：“我也累了。”便跟在章语墨后面走出李纤儿的房间。路过章语墨的房间，才发现章语墨一个人站在窗边，凝视着窗外，心下好奇，便走到章语墨旁边，道：“喻墨，你不是累了么？怎么不先休息下？在看什么呢？” 章语墨回过头，道：“颜儿，我总觉得这间客栈不太对劲。” 莫颜皱了皱眉道：“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章语墨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这种感觉，不如你陪我下去看看吧！” 莫颜点了点头，又道：“要不要叫上纤儿？” 章语墨想到今天一天李纤儿一个人为了三个人的食物忙活了一天。便摇了摇头，笑道：“她是真的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也只是我的怀疑而已。” 莫颜笑道：“我看也是，说不定她都已经睡着了。”说着就掩了门，一起往楼下大堂走来。 章语墨和莫颜在一张桌前坐下，叫了一壶茶，那小二忙不迭的应了，没一会儿就送上茶来，并且笑道：“客官，这可是小店最好的茶了，虽比不上那些名茶，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章语墨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小二哥了，我们自己来就好了。”说着直接从那小二的手上抄过茶壶，小二一个措手不及便被茶水给烫到了，跳脚不迭，章语默忙道：“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小二勉强笑道：“不妨事，客官你慢用，有事儿在吩咐小的。”章语墨点了点头，便不多话。 待那小二走远，章语墨左手提起茶壶将茶注入杯中，暗暗运功于右手，自那水柱中拈起一颗水珠，当成暗器往那隔壁桌的一名青衣汉子身上弹去，莫颜眉头一皱，紧盯着那个青衣汉子，只见那水珠越来越靠近那汉子，那汉子却犹自拿着筷子夹菜，好像毫不知觉背后有暗器袭到。莫颜眉头皱的更紧了，刚要开口询问，章语墨却已经站起，道：“颜儿，这里闷的很，我们出去走走吧！” 莫颜点了点头道：“好啊！”两人便一起走出客栈，直往那小镇郊外走去，郊外便是些农田并些荒地，太阳已经落山，有风吹过，却是带起了地上的热气，吹得人身上一阵发热。 莫颜道：“喻墨，刚刚那个人接了你打过去的水珠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内功应该不弱吧！” 章语墨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用上什么暗劲，我只是想试试看那人会不会避开。” 莫颜听章语墨如此说便放心了，点了点头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章语墨笑道：“怎能不担心，那人知道我在试他，故意装作不知，可是他却不知道恰恰是他这样的行为让我知道，他一定不寻常。” 莫颜疑惑道：“此话怎讲？” 章语墨道：“若是平常人对于我打过去的水珠却实是不会知道，但是那水珠落到了他身上，他怎可不知觉，你瞧那小二被水烫到了的样子了？” 莫颜点了点头道：“不错，寻常人被这样的水打到身上肯定是会有知觉的，定会觉得烫，而习武之人身体比之寻常百姓承受能力自是更厉害些，所以，小二觉得烫得水，到了那汉子身上，才会没有什么知觉。” 章语墨点了点头，又道：“我一进那大堂就发现了那人是个练家子，光看他的坐姿就知道了，寻常人坐起来绝不会那样，双腿分开的角度和身子所坐的高度，配合的恰到好处，就算将他身下的长凳抽掉，他也不会倒地。再看他的两只手，从手的形状和手上茧结的地方很容易就可以判断他定是一个使用兵器而不是使用农具的人，甚至可以知道他使用的定是铁链之类的长兵器。” 莫颜好奇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试他？” 章语墨道：“我试他不是为了要试出他是否会武功，而是试出他是否是我们的敌人。”说着从旁边的一棵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随手晃着，又接着道：“其实，出现在客栈里的会武功的人有何稀奇，张员外的客人会武功又有何稀奇。只是他有意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就不寻常了。” 这时莫颜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道：“那这么说，我们住在客栈里岂不是会有危险？” 章语墨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道：“错了，不是住在客栈会有危险，而是现在就有危险。”险字还未出口，章语墨手中的树枝就剑一般的往后面飞去，话语刚落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莫颜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一堆草垛中忽闪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人右手手腕被一根树枝穿透而过，正是那客栈大堂里坐在隔壁桌的青衣汉子。另外还有一个人与青衣汉子的年纪差不多大，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脸上斜剌剌的有一道疤。另外一个却是个瞎眼老人，手上拄着一根拐杖。 章语墨依然没有回头，只冷冷道：“我猜想你们也该再派人来了，却不想又是派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那灰衣汉子怒道：“好狂傲的口气，小小年纪却不怕闪了舌头，先让你爷爷我来教你几招。”说着就挺刀上前，横着向章语墨劈来，章语墨微微眯起双眼，同时右手出掌，使用‘飘雪绵掌’第一式轻风拂雪，将莫颜轻轻带到七八丈外，道：“颜儿，在一边等着。”话音刚落，那灰衣男子的刀锋已迫在眼前，章语墨往后一翻，那刀锋就从章语墨的脸上扫过，章语墨几乎都可以闻到那刀散发出的铁的味道，章语墨冷笑一声，却不站起，继续往后翻去，左足尖直击那人右手手腕上的内关、间使两大穴位，那灰衣人要收回右手已是不能，便伸出左手急抓章语墨左脚，章语墨却是虚晃一招，待那人左手抓到，一个翻身从下往上，一掌击向那人前胸，又抬起右腿自上而下只打那人头颅。不想与这些人久站，章语墨这一章用了七成功力，右脚使用力气自然也是不弱。只见那人被章语墨一击之后直直飞出去，直飞到三十丈外，随后只动了动便没了声息。 在场之人惧是一惊，那青衣汉子和那瞎眼老人都想不到这小小年纪的少年，竟然三两招就将自己的一名同伴击毙。心下大骇。 而莫颜更是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莫颜都知道章语墨武功不弱，但是到底有多厉害却是从来不知，今日见她如此轻易就让一个江湖大汉丧命，心下也是吃惊。 而章语墨此时却是一阵迷茫，因为，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对于杀人这个词，她知道在江湖上，这是再正常没有的事情了，可是临到自己的手上有了一条人命的时候，她忍不住战栗了。她没有想过要杀死这个人，像以前追杀她的所有人一样，她只是想让他们没有再杀她的能力，可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一掌就让刚刚还很嚣张的人成了一具尸体。 那瞎眼老人听到哪灰衣人的响动，便知是救不活的了，心下虽然惊骇于章语墨的武功，但还是缓缓走上前来，道：“既然你的武功如此了得，我若是不领教两招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说还没说完，手上的拐杖却突然出手，杖头直击章语墨胸前天池、灵虚、玉堂三大穴道，听声音便知，他这一杖必是运上了八成功力的。莫颜一惊，万想不到这个瞎眼老人竟会突然出招，忙道：“喻墨小心。”再看章语墨，她却似犹在沉思，对于已经欺身上前的拐杖充耳不闻。当下拔出腰间长剑飞身前往，往拐杖上一架，只听“铛”的一声，莫颜只觉虎口一麻，几乎不能握住手中的剑。 章语墨突然被声音从沉思中惊醒，却见莫颜正挺剑架着那瞎眼老人的拐杖，心下一惊，急忙运起一掌击向那瞎眼老人的杖头，那老人一个吃不住，拐杖脱手而飞，自己抬脚点地，飞身而起。莫颜手上一松，舒了口气，向章语墨点了点头，便又退开来。 那瞎眼老人接住自己的拐杖，落在离章语墨三四丈开外的地方，章语墨冷冷的看着那瞎眼老人，冷冷道：“我不想杀人。” 那瞎眼老人道：“那就我来杀你吧！”说着便挺起拐杖疾步刺来。 章语墨掀唇道：“你没有这个能力。”话语刚落，一个往右侧身闪过，刚要出掌，忽感背后一阵强大的内力袭来，知道是对方的掌势到了，那老人先时的一丈竟然是一招虚招，就是算好了章语墨一定会往侧边避让，即时便又出右掌，直击章语墨的背心。章语墨避之不及，索性就以攻为守，当下运功护住周身大穴，提起右手往那老人的膻中穴击去。 那老人忽感胸前疾风阵阵，脸色大变，急收住已经发出的右掌，迎着胸前的掌势击去，却不想扑了个空，险些没站住脚，原来章语墨这一招也只是虚晃一招，目的就是为了让那老人收回右手，解开自己前后夹击之势。待那老人撤回右手，章语墨便一个鹞子冲天，踏着对方的手杖自下而上，那瞎眼老人只感手上一重，刚要出手却又没了声响。 章语墨本想直接自上而下引掌拍向那瞎眼老人的百汇大穴，一眼瞥到那灰衣汉子的尸首，心下一顿，便轻轻落那瞎眼老人面前，那老人凝神静听，听不到任何声响，不由起疑，大叫道：“你在哪里？为什么躲起来？不敢了么？” 章语墨心下好笑，暗道：“你分明就不是我的对手，居然还口口声声的说我躲了起来，我且听听他还会说些什么话。”便不再动声色，只静静地站在那老人面前。 那老人兀自叫了两句，始终得不到回应，便以为章语墨已经离开心下得意，便朝那青衣汉子的方向笑道：“什么武功了得，还不是被我老瞎子给打跑了，你们如今可真要服我啦！” 那青衣汉子一听，刚要辩白，抬眼却见章语墨正冷冷的看着自己，这时右手一阵剧痛传来，原来是右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石头，想起章语墨两招让自己的同伴毙命，当即便不敢出声，只静静的听着那瞎眼老人大放厥词，不敢动上一动。 那瞎眼老人又道：“上头派那么多人来杀她，一个个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口中更是将她传得神乎其神，看来不是人家有本事，而是他们那些个人都太挫了。还说她的那什么‘飘雪绵掌’多么多么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我看就算是天池怪翁本人来了，也不足为惧，上头居然派下了那么多人追杀他们，简直就是浪费。我老瞎子就不服。” 章语墨心下一惊，道：“看来师傅和天池怪翁之间定是有什么关系，不然这群人也不至于为了追杀天池怪翁而算上我们，只是不知道这天池怪翁到底是谁，我只有先找到他在做打算了。” 那瞎眼老人又干笑了两声，便向那青衣汉子走去，道：“三弟，你的手怎么样？我们这次回去，上头定会有赏的，我看你的手也是可以治得的，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只是二弟。唉！太过掉以轻心啊！”说着停了一下，又道：“二弟，你怎么都不说话了？”话音刚落，只听得右边一阵疾风吹至，知道有暗器，忙向左边避过，登时肩上一麻，整个人都不能动弹，知道给人点中穴道了，怒道：“谁？在暗中鬼鬼祟祟的？” 章语墨走过来浅笑道：“除了我还有谁？” 那瞎眼老人一惊道：“你还没走？”忽又想起刚刚她杀死自家二弟的情形来，心下也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刚刚以为她已经走了，在三弟面前不肯失了面子，才大言大语了一番，现下忽然知道她并没有走，而且又给她点中穴道，不由有些惊慌。 莫颜笑道：“我们一直都在啊！只是不愿意说话罢了，所以就听听你说话咯！” 那瞎眼老人一急，刚要开口，却听得章语墨道：“颜儿，我们走吧！” 莫颜笑道：“好。”又转头看了一眼那瞎眼老人和那青衣汉子道：“这两个人怎么办？” 那瞎眼老人和青衣汉子一听，心头一震，抬眼看向章语墨，章语墨却并未瞧上他们一眼。只听得章语墨道：“便让他们在这里吧！”说着抬手点了那青衣汉子的穴道，又道：“到明天早上，你们的穴道该是会自己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