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第18章　

重新振作起来以后我回到自己的房内，看到桌上的通讯录我才想起来原本要访问慧兰的，结果却已永远不可能了，这令我觉得沮丧。吃过简单的阿q泡面后我再度打开电视并一边喝着贵爵奶茶一边翻着通讯录。我在李慧兰的名字旁边作上记号，写着“车祸身亡”。 班上的同学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慧兰在班上还满受欢迎，而且我知道有不少男生都很喜欢她，她应该可以过得更好的，不应该现在就死去，我觉得很惋惜。试着让自己从这震惊消息中脱身，我准备继续我的采访工作。看着通讯录，找到了四楼的住户，李威平。 决定先访问他，于是我拨了电话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挂掉电话后我看看表，下午四点半，可能还在学校教书吧。于是我又陆续拨了三楼的方伶依的家、二楼的王福杉的家以及一楼的陈黄雅翠的家，结果通通都没人接。这个时候果然大家都还没回到家吧。 于是我决定等晚上吃过饭以后再进行访问工作。然后我拨了电话给蓝薇，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六点钟时我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涮涮锅。 “面试结果怎么样？”一开始我先问。“嘿嘿。姊姊顺利录取了喔。 下星期一就开始工作了。” “那真是恭禧了，叫她顺便请客庆祝吧。”我顺口提议。 “好啊，我顺便把你介绍给她认识认识。”想不到她很爽快地答应。“真的吗？可是我会害羞耶？”毕竟素昧平生。 “没问题的啦。我姊姊人可是很好相处的，毕竟你们也早晚要见面。”她喜孜孜地说，我觉得心里头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哇哈哈，我们才交往三四天就要介绍给你姐认识啦？我真的太荣幸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啊。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而且也可以交个朋友。” 我看着蓝薇，她身上依旧飘着淡淡的香水味：“嘿，说实在的我们都还没互相了解到一定程度，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你不会担心我没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她静静凝视着我，眼瞳里闪动着点点闪烁光芒，看起来象是清澄湖水的湖面波光般动人。“我相信你。就这样子。 我相信给我这样感觉的你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你试着隐藏了那么久而且像傻瓜一样的深情不知为什么让人有种信赖的感觉。我会相信你的，除非你不爱我了。” 她的眼睛看穿到我的眼睛深处去。“嘿，谢谢你。”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会一直爱着你的。”她微笑了起来，轻轻点点头：“当然啰，不然可有你好看的。” 所谓的幸福是否就像这样子呢？“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班上的同学李慧兰和她男朋友出车祸死掉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蓝薇惊讶地说。然后我将事情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好可怜，好好的要去玩却……” “我本来还要采访她的，她家的狗狗也不见了。”我补充。吃完饭之后我们各自回去，她说她也要去采访。 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休息一会后我继续打电话。四楼的李威平家里还是没人接，于是我打到三楼的方伶依家里，总算有人接了。“喂？” “请问方伶依小姐在吗？” “我就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楼上五楼的住户啦，也是个小记者……”话还没说完却被她打断：“对不起，我不想接受记者访问，我们家现在也不方便，很抱歉……” “等一下，听我说完，我是师大青年的临时记者而已，这次是要采访府上最近的宠物失踪案件，所以才打电话来的，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我语气恳切地哀求。 “宠物？你是说我们家不见的武士吗？这有什么好访问的，就很单纯地不见了而已呀。” “不，我想问的是宠物不见当时的详细发生经过和情况，那天早上你带狗出去散步的时候到底为什么狗会不见的？”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很抱歉，我只知道大概，真正牵狗去散步的不是我，是我弟弟。” “那，可不可以请他接电话？”此时电话那头传来浓重的呼吸声。“你…真的是师大，师范大学的记者吗？”语气中带着疑惑。“当然是呀，怎么了吗？”我反问。 “你是师大的记者，怎么会不知道我弟弟已经……他已经过世了呢？”然后语气变得有点哽咽起来。“什么？”换我惊叫出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星期二那天，他被凶手勒死在你们学校的教室啊，你不知道吗？”电话那头的她终于哭了起来。“原来。”我记起来了，“原来那就是你弟弟。 对不起，我……” “没关系，不怪你，我们家现在正忙着我弟弟的事，根本没时间想武士的事情了。”她恢复了镇定。“我了解了，那么……”我想着恰当的字句，“请节哀顺变，很抱歉提到不愉快的事。” 然后我便挂掉了电话。思绪一团混乱，拿起通讯录在方伶依的名字旁边写上“弟弟被杀身亡”，而他弟弟才是带狗出去散步的人。又访问不到了，未免太巧了吧？然后我翻着星期三的报纸，想找相关的报导。 翻了一会果然找到了，内容说在星期二早上八点整时在师大的教室里发现有学生被勒身亡，死者是师大体育系二年级方宗萌，死因是被人用类似皮带之类的凶器从背后勒死的，现场有打斗痕迹，没有发现凶器，也采集不到指纹，目前正针对感情纠纷的方向侦办。然后我又找了昨天和今天的报纸，除了说明死亡时间为前一天晚上的十一点到十二点间之外，就没有较重大的进展了，案情似乎也陷入胶着状态。从报纸的说明看来，方宗萌在系里或在学校，甚至在全国的体育活动都是很出风头的人物，篮球与游泳都是国手级的程度，人缘也很好。 学校方面很为他的意外感到痛心，还有很多女孩子投书谴责泯灭人性的凶手，的确，这样受欢迎的人物死掉了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吧。也真不幸，在这么受欢迎的时候却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活活勒死了，会是有人嫉妒他而种下杀机吗？如果是，那这世界未免变得太恐怖了。胡乱想了一会后我决定拨电话给二楼的王福杉看看，没有人接。 于是我接着拨给一楼的陈黄雅翠，有人接电话，我松了一口气：“请问陈黄雅翠在吗？”话筒那头传来异常浓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请问你是谁？是不是有我先生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了？”对方一长串霹雳啪啦的问题抛了过来。“我……我是师大的记者，想要来采访关于贵府前些日子宠物失踪的案件，不知道可不可以……” “对不起，我现在没心情管什么宠物失踪的事情，我只希望早日找回我丈夫。”她的声音听来极度软弱无力。 我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为啥我总在错误的时刻打电话？“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不过刚才你说你丈夫不见了是怎么回事呢？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你能帮我找出我丈夫吗？”不耐烦的语气。“我是记者，各方面门路多多少少有一点，也许我可以帮你各方面打听打听。” 我撒了个谎，希望她会相信。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重，只剩下凝重的呼吸声，我觉得那凝重好像要透过话筒蔓延到我这边来了似的。“昨天我女儿生日，我老公从下班后就不见踪影，无消无息已经超过一整天，我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早上才报警，可是还是没消息，你真的可以帮我吗？”语气充满无助。 “我试试看。”然后我想叫她让我访问但觉得实在不适合而罢手，“希望你先生回来后你能接受我的采访。对了，你先生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赐丰。如果我丈夫能回来的话，接受采访当然没有什么问题，谢谢你的帮忙。” “不会，我尽量试看看。”挂上电话后我心虚自己给了别人不实的希望，其实我根本无法帮上什么忙。然后我在通讯录上陈黄雅翠的名字旁边写着“丈夫失踪”。 怎么每个人都有大问题？访问连一件也没成功。我索性先休息再说。洗了个澡出来我打开电视，随便转呀转我转到了TvBS—N新闻台，那时正好在报导着南下自强号列车在苗栗火车站爆炸的新闻。 记者说明这件火车爆炸意外也炸坏了民众对公共安全的信心，飞机有危险，路上常车祸，现在连最被认为安全的火车系统也发生这么重大的意外，不知道以后要怎样才能安心出门。有民意代表呼吁往后对火车机械维护及性能检查，以及乘客上车时的行李及携带物品都必须经过妥善的检查手续以确保铁路安全。但也有人说这只是难得发生的意外，不必这样大费周章浪费社会成本。 最近的怪事可真多，宠物莫名其妙会不见，同学车祸身亡，学校发生命案，现在火车也爆炸了，真是诡异。然后我听见记者接着报导说爆炸起点是在第六车厢的四十四号座位底下，座位乘客是王福杉，三十九岁，目前为某银行职员，在爆炸中已当场死亡。于是我的心脏像被电流电到一样，我抬起头看着电视，然后记者开始念着罹难者名单，并且还有字幕辅助，共有二十四个人死亡，三十四个人轻重伤。 我盯着字幕，在一排一排缓缓由画面的上方游移而下的白色字体中，我看到了“王福杉（男，39）”几个字。我揉揉眼睛再看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确是王福杉没错，但不会这么巧是同个人吧。不过同名又同年纪且一样在银行工作，再加上之前的种种刺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我的心像被人狠狠丢到万丈深渊里一样，急速地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