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打湿的地面缓缓腾起一阵暗黄的灰尘。 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做完分配给自己的任务,直到最后一个扫地的人离开教室,就只剩下柏翌一个人继续在拖地。 清扫之后的教室总是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味,有点像下雨之后倒在路旁的木头散发出的味道。 柏翌拖完最后一组,把拖把挂在后门的钉子上,取下擦窗的抹布,走到讲台边的水桶前。 抹布在水中被搓揉着。 “咚咚!” 门是开着的,有人敲响了它。 柏翌蹲在水桶前,抬头看向门外。 陈埕背着挎包出现在门口。他的手停留在门上,眼睛看着柏翌。 柏翌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有话要说,可很快冷冷回头,视线转移到水桶中。 “还在生气呀?” “…” “你们还真是兄弟,我已经碰见岳小晗了,他的态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你至少回应一声作为礼貌吧!” “你不是叫我滚蛋么?”柏翌拧干抹布走到窗户前,自顾自的擦着玻璃。 陈埕走到走廊外的窗户前,看着柏翌,“那天是那天,现在是现在呀!”然后帮他推开窗户。 弥漫在教室里的空气流向室外。 柏翌仰起头,往整块玻璃上更高的地方擦。挺挺的鼻梁,分明的下颚,高高突起的喉结,这整幅画面在陈埕的眼睛里反射出来。 陈埕坐上窗台,背靠窗沿,双脚弯曲着踩在窗台上,无声地看着柏翌的侧脸。柏翌看看陈埕,随后也坐上来,一只脚踩在窗台上,背靠着窗户的另外一头。 两人面对面坐着。 隔在两人之间的推窗好像折射出某种光线,照亮对方没有表情的脸。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是想…要我道歉么?” “真的?” “对…”稍稍停顿一下,才完整的念出,“对不起。” 柏翌伸手掐一下陈埕的鼻子,露出一张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笑脸,“以后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 陈埕抬起手擦擦自己的鼻子,“你就用你那只沾满污水的鬼爪来碰我呀!” 柏翌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接着露出一副抱歉的表情。 柔和的光线下,他的嘴角接着出现笑容,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陈埕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和一只笔,递到柏翌面前,“给我你电话的号码!” 柏翌接到手里。 打开笔记本,看到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段又一段,有长的也有短的,甚至很多页写满了整张纸。他没有继续窥视这些文字的内容,很快翻到最后一页,“刷刷”几下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交还到陈埕手中。 陈埕从包里取出自己的电话,按照笔记本上的号码拨过去。 柏翌裤子里的电话响起来。柏翌取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犹豫了一下,才把号码存进电话簿,无意识的把姓名栏填写为‘埕’。 陈埕同样把柏翌的电话存进电话簿,但姓名一栏填写的是柏翌。 陈埕把东西塞进包里,跳下窗台,“呐!我先走了,明天见!” 柏翌看着电话簿里的‘埕’,大脑里浮现着笔记本上的文字。 浮动于光影表层的记忆已破碎 流淌在暗涌之中的光点已消失 钟绣婆从菜市场买菜回到家。进屋后看到陈埕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于是她把菜提进厨房,出来后走到茶几前对陈埕说: “我明天要上山去,可能要下个星期一才下来,你自己要乖乖在家里啊!” “又要去找大师筹备年底的法事啊?”陈埕看着电视说。 “是啊!”钟绣婆给自己倒一杯水,拿起来喝一口,“每年年底必须要弄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