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 第24章 雏鸟3

陈埕不屑地嗤一声，“人都被我妈气死了，还做这些没有用的干什么？浪费钱！” 钟绣婆瞪陈埕一眼，磅一声放下杯子，语气严厉，“怎么能这么说外公和妈妈呢？你外公早就原谅你妈了，所以你爸那个短命的死了以后才主动把你们两个接回家来！以后不准再这样说听到没有！” 陈埕斜眼看着钟绣婆，“本来就是嘛！明明就知道我爸只是个光靠修理汽车维生的没什么本事的菜鸟，而且还有病，那干嘛还和他啊？还在高三那年悄悄和他私定终身，结果把我怀上了被学校开除，气得外公把她赶出家，最后连婚都没结就把我生下来。外公死后她忏悔这些有必要么？还每年一次，她就是忏悔千万次也冲刷不掉她做的那些事儿！” 钟绣婆大叹一口气，“好啦好啦，不说这些啦，我去弄饭啊！” “我不想吃啦！”陈埕站起来，“刚才回家的时候买了东西吃，我上去做作业啦！” 钟绣婆对着陈埕上楼的背影甩下一句“反正我做好的饭就放那的，你要是饿就下来吃！”就走去厨房。 2009年9月29日星期二中午 柏翌站在科教楼前给陈埕打电话。 “柏翌，什么事？” “你中午吃饭了没？” “没。” “嗯…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诶？你是不是站在科教楼前的？” “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不要往我们教室那边看，把你的脸向左旋转九十度。” 柏翌按照陈埕的指示做，结果在林荫道左边的草坪上看到拿着画册站在那里正向自己招手的陈埕。听到陈埕在电话里说“看见我了没？”后，他咧开嘴笑笑，切断通话朝那边跑过去。 “你一直在这里？”柏翌走到陈埕面前。 “一下课就来了，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琢磨我的画该怎么画？”陈埕把画册举到柏翌眼前晃动两下。 柏翌把陈埕的画册拿到手里，随便翻了几页，视线停留在那些图画上，“不去吃饭啊？” 陈埕把手放下来，“还不想吃，你如果饿了就先去吧。” 柏翌把画册还给陈埕，摇摇头，“我等你一起去。” 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中穿射下来，一束或两束，照在他们微笑的脸上。 整块草坪都被秋日繁盛的枝叶覆盖着，清扫之后的落叶被堆放在草坪边的固定角落。 几个穿校服的学生坐在草坪四周不一样的地方，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说话。 还有像陈埕和柏翌这样的，站在一颗大树下，背靠着树干的两侧，稍稍仰着头，看着树叶与树叶间密密麻麻的亮着光的缝隙，看着半空中偶尔飘落的几片树叶。 ——那天放学后看见你背着画夹站在街对面的站台前等车，是不是去画室？ ——哪天？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去画室！ ——那可能是之前吧！你平时都是什么时候去画室画画？ ——每个星期的一、三、五，下午放学以后！ ——你们高一的周六不用补课，怎么周六不去？ ——想玩呗！高二可就要开始补课了，到那时可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星期六！ ——那倒是！ 梦是真实的，是连接两个不同世界的通道，存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不要轻易打开梦中出现的门，否则难以分清自己存在的世界。 2009年9月30号星期三傍晚 陈埕已经回到家，后来接到秦子孝打来的电话，希望他去木子公寓，他没有拒绝。 从江南到江北，从下车到上楼，他都在犹豫着，思绪很混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秦子孝询问自己的眼神。他当然知道秦子孝一定会以很关心很耐心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可对于自己来说，他认为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很自然地回复，而且认为很难跨越重新修筑于心中的那一堵围墙，或许这只是自己欺骗自己。 秦子孝坐在沙发上吸烟，他的大脑里一直回想着陈埕这段时间面对自己所露出的表情，还有那无色彩的空洞眼神。他不断地吸，太阳穴已经出现很强烈的晕痛感，却仍旧抽出一支又一支。放在脚下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刚刚吸尽的烟头，屋子里到处飘散着白色气体，聚集起浓浓的烟熏味。 陈埕站在门外，想从包里取出钥匙把门打开，可最后选择按响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