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寓言 第70章 消失的人

一路往下走的灰调石梯，梯间的小平台各个凹凹凸凸的，并没有比之前的阶梯好走；仅存的唯一光源在黑暗之中显得特别突兀，它的好麻吉前不久才遭受到某巨物的毁灭性攻击；弱不禁风的烛火目前正在凯西的右手上努力苦撑着，一晃晃的亮光为四周增添了不少诡异阴暗的气氛。 “啦…啦啦啦…耶嘿！…马里马卡…啦呜…”不成调的歌声不晓得为什么里面会有状声词，旋律得到环境加持，加倍过后扩音效果回荡在密道里。 凯西嗓子竭尽所能的彻底折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很难想象，我们居然身在这地狱挽歌般的声音已经不下几分钟，更惨的是这个状况估计会持续下去。 目光不自觉再一次飘向走在最前头、一副如释重负感觉的凯西──看那简直要飞来的走路方式和哼着没听过的奇怪旋律，很显然她现在心情非常地好，比起后面被听/轰得头昏脑胀的我们，她的神色可以说是容光焕发，仿佛在玫瑰花园里游玩的少女。 …还是刚才那件事吧，至今所遭遇过的所有事、独自一人承受的罪恶感、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语终于一次爆发说出口，让她一整个人豁然开朗，言行举止甚至还比之前有更加严重的倾向──── ──奇怪旋律就算了吧。 她人在巫婆底下苟延残喘一路苦撑到现在，耳膜之灾与她的过去相比根本小巫见大巫；忍耐一下就过去了，就当作是耐力训练。 ──好象下一秒就要飞起来的跳跃式走路法也算了吧。 虽然有点怪异，毕竟人家心情好到能够以那种方式走路，如果真的飞走也没办法。 ──然后那个边走路边和墙壁上石头打招呼的行为，就当作没看到好了…但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凯西的四周是粉红橘色调，还飘着诡异的小花花？似曾相见的画面，难道人的心情升级到某种境界就可以使用这种漫画技能吗？ “──噢不，我求你别再唱了！我的耳膜在哀嚎啊！！”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来自地狱的歌声魔音轰脑，一脸痛苦的抱着头，小绿绿终于对小花花的主人…呃，不对，托比终于对凯西发动抗议；虽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开心的理由，但是看的出来，她的耐心大概已经被凯西的歌声磨得只剩下渣渣。 “啦啦啦……咦？什么？你说这首曲子很好听？噢噢…谢谢！”听到抗议声，凯西停下脚步，开心地回头看向走在她身后、满脸大便的小绿绿。 抗议宣言在一瞬间吞下了败仗，面对凯西耳朵不知道怎么听的极大误会，托比已经不知道该用哪国的语言来表达她心中的愤怒鸟，这次小绿绿的耐心不仅被磨得只剩一堆渣渣，而且还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似乎没有受到环境影响而有所警戒，还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对话内容，看着他们一如往常的把四周紧张气氛秒杀归零，功夫虽然了得，我内心的危机意识却并没有因此稍微得到缓和。 视线盯着走在最前头、凯西的背影，不管多么的不想，那个画面还是会一再的浮现…两旁的嘴角仿佛没有限度似的上扬至耳边，整张脸看起来像自己撕裂成两半，发自于内心的窃喜，一个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弧度── ────那张不符合脸部常态的微笑。 很陌生，甚至觉得可怕，莫名的恐惧慢慢占据整个感官。怎么办，该说出口吗？但要怎么叙述？──“那样子的凯西，让我觉得不是人类。”？ 光是这样有谁会要相信呢，根本没证据，如果被点名的本人决定否认，只要用一句“呵呵，你看错了吧？”就可以让我直接打道回府，况且连要说出这话都觉得自己有点蠢啊。 但是，虽然叙述起来很可笑，我想这件事还是要让旭知道吧，至少他应该或许可能大概啦会相信吧？然而密道里所形成的超大回音加扩音，让我即使人就在眼前也完全没办法，稍微一个细小的骚动就可以达到“声音恒久远，一响永流传”的威力，头痛… “这首曲子是我做的喔…所以我知道很好听…”凯西很高兴的说。难得，除了刚才那个恐怖表情之外，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胖虎的影子。 “…原来你的杰作啊！？”知道作词作曲人是谁，很显然地托比快崩溃了。 “啊！对了，接下来我打算在歌的后面加上“啾咪…”，小绿绿觉得如何呢？” “觉得很度烂，就各方面而言。” “好象起雾了。”一如往常无视掉前面两位的相处模式，雷利开口说。 “…咦？”起雾？ 听他这么一说，一直在想事情想到头快爆掉的我往四周看过去。 这里密道的宽度稍为比之前走过的还宽一些，以暗灰色的石头来搭建而成的墙壁，不太好走的阶梯没有底层似地直直一条线往下延伸，比起钻来钻去像在绕迷宫的那一大堆密道来要来得干脆；一样没什么变化的灰色调风景。只是天花板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高到连凯西手上的烛火都照不到了，头顶黑压压一片有种莫名的压力。 而就如雷利所说的一样，四周不知何时开始弥漫着白色雾茫茫的气体，虽然很淡，但是只要往前看过去，就可以看到位在楼梯下方，那一团大浓雾正逐渐朝我们飘过来，看样子是等不及我们大驾光临了。 “这么说来，下面有水气？王宫的附近好象有地下水脉的样子…也许长年渗透进来的。”白雪顿了一下，接着突然惊讶道：“咦？…如、如果水一直持续累积，变成湖的话，整个王宫该不会塌陷造成山洪爆发，以这里为出发点淹没全世界！？” 这…我想不太会，葛蕾琳，尤其是最后面的淹没全世界，那所需要的量不是湖而是大海吧。 不过，不管有没有雾都无所谓啦，从地下吹来阵阵寒风使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冷吗？” “听妍这么一说也是，这一路走下来温度也降得太快了，虽然龙一向不会在意温度这种小事，哼哼，人类的身体果然太弱了。”绿绿生物哼完嚣张脸瞬间变色，她突然间将自己缩成一团：“──唔！？好冷！这里好冷喔！怎么回事！？我的龙鳞冷到在颤抖！！可恶，为什么会冷成这样！？” 托比，你给的吐槽点这么多，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喔喔…是因为这个啦！这个。”凯西嘿嘿的笑，用手敲了敲墙壁上铁灰色的石头，“这个叫寒石…一年四季不管气候如何，寒石的温度都冰冰的不会改变喔…另一项特征就是它比钻石还坚硬，又不昂贵。对于需要支撑整座城堡重量的地基而言，这种材料再好不过啦…很多城堡的地基都是用这种寒石做的呢。” “做成基石吗，所以已经到最底层了？”难怪越往下走越冷…就是这东西？我把手放在墙壁上，皮肤就像摸到冰块一样刺痛，和凯西说的一样。 “嗯…也可以这么说啦！啊啊，再往前走就是我之前所说的魔法阵喽…！” …先打坏需要长时间制作的魔法阵，再去面对巫婆，至少面对她的时候可以少一个威胁，这是大家事先讨论好的军事计画。 但是现在想想，感觉有点奇怪，巫婆会将重要的魔法阵画在这么地底下吗？如果我是巫婆才不会画在这，跑来跑去麻烦死了，有任意门还可以考虑。 “咯…” “嗯？”奇怪，刚刚是不是…“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托比哈气在自己手上取暖，比只打冷颤的我还夸张。“啊？声音？水滴吧，不是说有地下水脉…唔嘶，冷死我了。” ──不对，那不是水滴，有点像是敲击的声音… “…咯啦！” “好痛！”什、什么东西K到我头上，呃？这灰灰是啥东东，碎石头？触感冰冰凉凉的，是寒石吧…奇怪，不是说坚硬无比的吗？怎么会变成碎石掉下来… 没注意到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连个煞车的时间都来不及就一头撞上他的背，鼻子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个受害者…呜，这个更痛… “旭，干嘛突然停下来？”可恶，其实我比较想问他背后加装了铁片是否？ 他回头看我，表情凝重，“有红色的光从我们上头经过…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 “耶？”有东西从上头掠过去？不不不不不…别这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这个！寒石耶！比钻石还坚硬耶！不知道为什么变碎片了耶！？虽然时间点恰恰刚刚好，不过我宁可相信它是自然风化掉落的，要是真有生物在头上那绝对是钢铁铝合金超级兵器了吧！？ 噢不，你的表情为什么要那么认真？难道你想承认那个钢铁铝合金超级兵器是存在的吗？好吧，既然你提出迷样生物的存在理论，那就由我来亲自确认其真实性！ 下定决心────喝啊啊！！往上瞄一眼后瞬间往下看。 “呼，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没看到红色的东西。”叹口气，我放心说。 “…”沉默。 干嘛，你那什么眼神？“可恶，我才没有在害怕呢！” “…我什么都还没说。” 浓雾已经扩散到这里了，四周白茫茫一片。接下来轮到后面的不确定区域，总感觉背后毛毛的，不过，只是心理因素、只是心理因素…没问题的，后面还有葛蕾琳在呢，不用害怕，像平常一样转头过去就好了，她也一定会用天生看起来忧郁的姣好面容，歪着头疑惑的问我：“怎么了？” 嗯，很好，就是这样，下定决心────喝啊啊啊！！向后面转过去后瞬间再转回来。 呃，嗯…那、那个人影是葛蕾琳没错，有看到她站在我后面；但是，是因为雾导致没看清楚的关系吗？怎么她嘴里好象咬着白色绷带的样子，那应该不太好吃…不对，白色绷带？哪来的白色绷带！？ 再一次回头，这次没做任何的心理准备，我的视线看到那一幕就定在那里了。 和刚才所看到的景象、位置都一样，只是比那一剎那间还清晰了点，白雪站在那边，但咬着的并不是绷带，正确来讲那也不算是咬，而是封住了──是丝，白色的丝。 “呜！…”葛蕾琳一双淡蓝色的瞳眸睁大，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她想喊，喊不出声音，想挣扎开来，然而身体却被其他来路不明的白色黏丝捆住动弹不得；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脑筋全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哟呼？发生什么事了吗…？”凯西似乎发现后头有些异状，以她所站的角度好象是看不太到的样子，她把手上的烛台拿高想看清楚些；然，这么一照，反而让我看到葛蕾琳身后，藏在黑暗处的某个东西── ────是蜘蛛… 一双很巨大黄黑色相间的蜘蛛，大概比一个人还高，正面向我们。她将腹部的丝一条一条快速的黏在葛蕾琳身上，嘴巴不停的在动，滴出墨绿色的不明汁液，里头的獠牙不断发出“咯咯”的古怪声，无数颗发红的眼睛像鲜血，整双脚到全身都长着毛，尤其是那八双脚…深深的插在寒石墙壁上，一块块碎石就这样掉落地面。 看见白雪身后的巨大生物，旭虽然本能的拔剑，但是在看到那生物庐山真面目的瞬间，停顿了一秒，“那个生物是──” 同时，包括古怪声、吐丝的动作，蜘蛛的所有一切动作突然停住。接着下一秒，她露出滴着墨绿液体的锐利牙齿，蓝色的肥厚舌头随性的挂在嘴角一边，鲜红色的无数颗眼睛像是在嘲笑我们似的，蜘蛛的嘴巴挂着根本不适合她的恶心笑容看着我，那种几乎整个脸裂一半的感觉，和凯西的那个微笑，一模一样。 ────而且，这个蜘蛛的特征，绿色口水还有蓝厚舌头…很眼熟，好象在哪里看过。 “咯咯。” 发出近似人类的嘲笑声，抓住机会，她一个动作迅速往上爬，也顺便把葛蕾琳拉进一片漆黑的上方，完全没入黑暗的身影只剩下那些红眼睛的光可寻，以飞快的速度往楼梯下方爬去。 “──葛、葛蕾琳！” 我大喊她的名子，但是得到的却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好象下一秒就要飞起来的跳跃式走路法也算了吧。 虽然有点怪异，毕竟人家心情好到能够以那种方式走路，如果真的飞走也没办法…嗯…到时候就用牵气球的方式让她继续带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