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寓言 第69章 微笑的人

庄严壮丽的白色巨塔…不对，是城堡。 精细的装饰雕刻不晓得出自于何工匠之手，每一个栏杆、角落都再再显现过去辉煌的日子，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淋的岁月，却依然竖立的王宫建筑。 往下，王宫地底最深层。 灰暗的通道走廊不允许任何一丝阳光踏入，负责支撑整个空间的每一支柱，都有着和建筑外观相仿类似的装饰品；与外头那些可怜的雕刻不同，里头并没有受到天气的摧残，大部分保存完好，只是多了满满的灰尘长眠于此。 再往下，与最深层连结的密道。 大概是历代王族贵族相传下来的结果，这整座巨大王宫所藏的通道和暗门数量为之惊人，光是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中，我就开始担心整个城堡会不会因为挖太多走道导致坍塌。 然后再往下，通道的最底端，也是我们目前的位置。 大约是密道宽度的五六倍大吧？一个类似长方形的空间，里面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杂物和满堆的灰尘，原本能宽敞的现在也都不宽敞了，能站的地方不多，扣掉箱子、人、血淋淋的空头盔，以及这双和蔼可亲、喜爱亲近人又讨喜的黑色家伙──── “姆唔喔吼吼吼吼吼────！！”伴随滔天怒吼声，一阵强风呼啸而过。 ────不，我还是无法催眠自己，它和蔼可亲、喜爱亲近人又讨喜。 嘴巴！它为什么会有嘴巴！？我不懂，难道这是升级之后，系统自动附加的功能吗？不过是比较大双了一点…呃，很多点…除了嘴巴之外还加上那双手让它爬得更快，甚至把墙都打碎了；警察大大，它破坏一级古迹！ “唔啊啊！这什么啊？姆兹王！？”首先开口出声的是还年幼无知的龙小孩，托比惊吓大叫。 嗯，和旁边的正常姆兹相较之下，这身形差距的确是王级怪没错，叫姆兹王也不错…咦？等等，托比，原来你有玩线上游戏？ 底下的姆兹小军团好象非常的兴奋，一晃一晃的身形不断的变化，纯黑的双瞳闪过一瞬间的红色，一双一双的跳进姆兹王的身体里融合、瞪大的双眼逐渐消失在它的躯体内…整个画面甚至让我觉得莫名的恶，姆兹王原来是这样升级的，它接下来该不会又变出脚来了吧… 面对这巨大无比的综合生物，旭二话不说打算先拔刀再说，对方到底想干嘛根本无法预测，尤其那双姆兹王好象很浮躁、焦躁不安，然而这个举动被雷利制止了。 “等等，刀对它没用。”雷利说。 “那该怎么办？”旭转头问。 …他手上的那把刀，记得好象是卡尔给他的吧，之后就一直待在旭身边了，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至少能攻击的武器──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清楚，这种生物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型的。”雷利面色凝重的说：“也许魔法可以，但如果它也会反弹的话就麻烦了。” 双手有握在胸口，葛蕾琳看上去相当愧疚：“我、我的圣术没有攻击能力…呜，对不起，我应该要多多学习其它魔法系的…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她躲到一边的墙飘着乌云。 “那、用我的火烧它？”托比提议，谁知道还没有人来得及回应她，敌方的气势倒是先开始动作了。 “姆──姆喔吼吼吼吼────！！” 又一阵怒吼袭卷而来，它好象异常的焦躁不安、愤怒，大手一挥，把搁置在箱子上的烛台给打到地上去，火就这么不堪一击的灭了，整个长方形的空间顿时暗了一半，所有的光源全靠凯西身旁的另一个烛台支撑着。 巨大黑色的身躯融入黑暗之中，两颗腥红色的双眼高高的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好似在寻找什么，骨碌碌的红眼最后定在凯西身上；拥有无数颗牙齿的嘴巴里流出一滴滴口水到地上，其它小姆兹的红眼睛也一一的往它那儿靠过去、然后消失；空间的气氛顿时变的很紧张，就只是烛火熄灭的一瞬间，我的身体感受到非比寻常的凉意── ────为什么，那张嘴巴看起来…在笑？ “姆喀喀喀喀喀喀────” “喀咚。”与目前的情况完全格格不入，机关开启声唤回了大家的一点注意力，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大家！暖炉后方就是另一条密道，我已经打开了，快过来！！”大喊的主人是凯西，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慌张，却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手拿着烛台一手大幅度挥动吸引我们的注意，平常嘻哈的傻呆脸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显得认真无比。 这也就表示那东西真的很危险？ “公主殿下，请您先拿着烛台。”没等葛蕾琳回答，凯西露出微笑，硬是把烛台塞进葛蕾琳的手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差点拿不稳。 “咦？…唔，嗯。”白雪满脸错愕，看着手上的唯一光线，也只能茫然的点头，任由凯西推进密道里。 凯西拍拍手，动作像幼稚园老师提醒小朋友要注意她的时候一样，“好的…大家快随着公主殿下进去哟！我打算将它困在这里，关闭密道需要一点技巧，人家必须最后进去的说…快快快…” 说真的，这一小段时间我也不知怎么的，听到“啪啪”两掌声脑筋就变成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密道里面，唯一和方才空间连接的是一个差不多只有到腰的正方形洞，我怎么通过它的过程也不记清楚。 正感到奇怪想提问时，看到大家各个表情一脸呆滞，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尊尊雕刻精细的木制人偶一样，毫无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像老人痴呆？ 问话也没得到回应，我在旭的面前挥两下手，他没有反应，接着换雷利、葛蕾琳、托比…都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而他们所注视的地方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姆咿呀呀呀呀呀呀────！！” 突然间，正方形洞的另外一面传来凄惨无比的尖叫声！是那双巨大无比的姆兹王！！？ 伴随着类似水一大滴一大滴到地上的声音，惨叫的回音叫了好久好久，渐渐落下，然后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它的动静了，留下孤独的陌生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我弯下腰想从正方形洞偷看情况，谁知道一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张脸！ “呀啊啊啊啊啊────！！！”我首先惊吓破表尖叫。 “哇啊啊啊啊────！！”对方因为我的尖叫所以被吓到尖叫。 嗯？这个声音好熟悉… “…凯、凯西？”我定神一看，果然是她！叹口气，刚才差点被她吓的魂飞魄散！！ “妍！？”没有安心的感觉，她反而出现不合理的疑惑表情，“奇怪？为什么你可以──” “可以？”可以啥？ … 呃，不回答我也可以啦凯西，不过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呢凯西？脸贴太近了凯西，你的眼神一直看着我令我不太舒服呀凯西，有东西在脸上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凯西…你再靠近我们就真的要接吻了啦凯西！！ “…不，没事。”她转身将手中的钥匙插进墙壁上，一个类似钥匙孔的细缝里；藏得果真隐密，如果是我，给我一万年也不见得会发现那细小的孔，难怪她会说关密道的门需要技巧，嗯，嗯。 瞥见她的侧脸嘴角在动，凯西好象在喃喃自语，但我只听到一句话： “…原来在你身上…” “身上？”什么身上？可恶，我的脸果然有东西，我双手开始在脸上乱抹一通。 “喀咚──碰。”石墙从正方型的上方渐渐往下，最后尘埃四起，石墙堵住整个洞，和其它真正的墙面融合为一，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死路。 “好的…大怪怪已经被我关在外面了喔…耶…”凯西自顾自的欢呼拍手，活像刚完成一件满意的艺术作品的小朋友…一个很大双的小朋友。 “呃？”啥东东？大、大怪怪，是指刚才那双姆兹王吗？这…从刚刚的惨叫声中它不是好象已经那个什么应该可能也许挂掉了吧？…我摀着有点疼的太阳穴，算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凯西的欢呼拍手，就跟那时候脑筋空白之前听到的一样，说这时也奇怪，原本各个都站着不动的四个人突然像是解除了时间暂停一样，渐渐有了反应，不过大部分都和我一开始一样────纳闷。 “这里是…密道里面？奇怪，我啥时进来的？”宠…不对，托比歪头皱眉问道。 “咦…？小绿绿二号，你居然忘记没过多久的事？唉呀…小脑袋瓜好可怜喔…”凯西摸摸托比的头，一脸怜惜的看着她。 “人类！跟我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你会后悔的！去死吧！！” “呀…” 又来了吗…还好这密道的墙和天花板是用坚固的灰色大理石加上水泥，否则这里一定会崩塌，然后大家一起在这里挂掉。 暂时先不理会后方的轰炸区，在葛蕾琳手中唯一烛台的照耀下，和刚才的空间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任何雕刻装饰品的痕迹可循，往前是向下行走的楼梯，灰色大理石的色调，加上厚重灰尘影响的污浊空气，待在这里其实不比刚才那里舒服，事实上还更寒冷了一些。 “…不过真的是，那黑黑巨无霸是什么鬼东西啊！？太夸张了，城堡居然有那种东西！它称霸很久了吧！？”意外的这次战争特别短，看来托比对轰炸凯西已经没兴趣了，每次都轰不到她，日子久了也是可想而知；目前她好象对姆兹王的研究比较感兴趣。 “喔呀，那东西不攻击活人的哟…所以其实也不用害怕它啦…”凯西若无其事的说明，“事实上姆兹的社会是有分阶级制度的哟，正常大小就是一般般小小一双这样，靠吃空气中的魔力分子过活…但?是！” “你、你干嘛靠那么近啊？我才不要跟你接吻。”突然被凯西脸吓到的托比顿时口吃。 “ㄌㄩㄝ…我也不要跟你接吻…”吐舌头，接着继续解释：“越聚越多的姆兹！就像刚刚那么大双一样…是由许许多多姆兹融合起来的…那么大的身躯！光是魔力分子怎么可能够呢…所以较大双的会发展嘴巴和大手，方便吃?尸?体哟！”凯西竖起一双食指，认真的说。 “吃尸体！！？”我大为震惊不禁和托比不约而同叫出来。 “嗯…大概像食腐动物那样的存在吧？不过刚才那双大怪怪和我有些麻烦的过节，所以才会出现啦…呵呵，有点不好意思呢。”凯西双手捧着脸颊有点抱歉的说。 “尸体…”葛蕾琳的脸色很差，她皱着眉头低头想着事情，最后抬头问鲜橘发色的女仆：“嗯…凯西，我想问你…” 凯西点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公主殿下…是有关流着鲜血的空头盔，那位卫兵的事情？” “是、是的…你怎么知道？”葛蕾琳显然有些惊讶。 “人家我在一边找钥匙的时候，一边听到的呀…”凯西把拿在手上的钥匙堵到白雪面前，“和公主殿下猜得没错喔，卫兵估计死亡没有很久哟…” “那，到底是谁在追他？还被追杀到这种地方来。”等不住葛蕾琳慢慢来，我抢先问。 “呵，是皇后喔。”凯西微笑说。 ────又来了，这种感觉，虽然是微笑，但是一点也感觉不到温度…和中庭那时一样，只有一瞬间，却让人感受到那种不是活人的寒意。 …不对，我在说什么啊，她明明就是活的啊？ “因为在皇后身边伺候着，也是皇后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什么都知道喔…”回复原本的温暖，凯西俏皮的眨眼，比了一个胜利Ｖ手势，“公主殿下因为发现了皇后的计画而遭到追杀，最后逃过一劫…但是，公主却没有发现另一个皇后的秘密呢…这个秘密也正是公主想追查的真相喔！” 凯西说到这，葛蕾琳认真回想过去，这件事情在当初葛蕾琳也有和我述说过程，“真相吗…我记得，当初是因为王宫内的仆人、士兵接连失踪，想亲自调查才会发现后母的计画…” “宾果！没错，就是失踪！！”胜利Ｖ手势瞬间变成大拇指赞手势，但凯西的表情随后黯淡了下来，“…其中失踪的人们，包含同样出身为仆人的，我的父母。” 葛蕾琳默然低下头，“…抱歉，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已经找到喽，但是他们已经死掉了。”她摇摇头，苦笑：“…所有失踪的人最后的下场都是这样────血液被完全抽干至死。” 听到这，葛蕾琳非常吃惊，“咦？血、血液？为什么会…” “是莉迪亚。”凯西说，“她那所谓的黑魔法…暗术，为了自己的计画，不得手段走邪门歪道，像吸血鬼般吸取人们身上所有的血液，以借换取力量！呵呵，就因为这样，所以我的父母… “一开始我也迷了心窍，一心为皇后奉上忠诚的我，不管什么事情都为她处理，尸体也是我负责带到后院掩埋的，流下来的血水也是我负责清理掉的，即使在她抓着仆人吸血时我也不为所动的在后头等候，即使那个人正是我的父亲，即使这就是皇后不杀我的原因…” 她低头用双手摀着脸，整个人缩到不能再缩，“…每每当睡前时，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一个个死在我面前的脸孔，在生命的最后一秒用“救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绝望的断气，我好难受，我没有救他们，我那时甚至认为这是应该的！…” 她抓住葛蕾琳的衣服，一抬起头哭得唏哩哗啦的样子，葛蕾琳看着也吓到了，“所以，这就是我想帮助你们的原因！求求你们，制止皇后！阻止她的计画，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求求你们── “────只有我一个人，力量根本不够啊…！！呜…” 经常陷入忧郁的葛蕾琳，事实上，原因之一她就是个容易接收到感情的一个人，面对这种状况当然，她的眼眶萤泪，立刻上前抱住凯西，轻拍凯西的背，安慰道： “…一定会的，谢谢你说出来，你一直在等我们呢。” “呜…嗯！”吸鼻水，凯西用力点头。 原本应该是感人肺腑的温馨画面，但是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那种氛围的感染，反而还感觉四周的气温瞬间降了好几度；心脏正在剧烈跳动着，或许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吧，恰巧站在葛蕾琳的正背后，那个东西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看的到，我想凯西本人大概也没发现吧，凯西的那个东西── ────那张不符合脸部常态的微笑。 雷利：“…” 雷利：“啊。” 雷利：“…？” 雷利：“旭，发生什么事？” 旭：“…” 旭：“偶像剧。” 妍：“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