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 第12章　月眉的故事

因为是月眉说的故事，所以我用她的角度来转述。 我和正鸿之间，老实说，真的没有我们当初所想象的爱着对方；再说，小诺出生的时候，我和正鸿也才高一而已。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被生活的压力压的不透过气来。 正鸿他的家是个很守旧的家庭；原先他们也不是很能接受我和正鸿的关系，但是在我生了小诺以后，他们才接受了我。 这个婚事，别说正鸿了，第一个不答应的人就是我爸爸。 当然也得怪当初来我家提亲的人，正鸿的爸爸杨天浩；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我不嫁给正鸿，我这一辈子就会没人要的样子。 我爸火大的把杨天浩轰出了我们家；在轰出了杨天浩之后，我爸火大的咆哮道：\"我卫家虎女不配你们杨家犬子。月眉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姓卫不姓杨！\" 回头我爸就对我说：\"女儿，你儿子我来养！\"可见我爸有多火大。但是我还是嫁给了正鸿。 为什么？其实也不为什么，我们家的家训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杨家想要的不是我，而是我那刚出生的儿子，再说杨浩天这么诋毁我是个伤风败俗的女人，这样一来，他们就别期待有一个会听话的媳妇。 在我进杨家大门的那一刻，杨浩天要我跪在她的面前，对我面前耳提面命了三个钟头，说的都是他们家的规矩与家训；最后她还要我休学，在家中做一个听话的乖媳妇。浩天问我想说什么，我站起了身子，没好气的说道：\"公公，当初你到我家提亲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说我是个伤风败俗的 女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既然如此，您还寄望我会听您的吗？\" 这话说的杨浩天七窍生烟；但是我懒得理他，径自走回了我的房里。 因为杨家不供给我念书的学费，我只好半工半读；白天上课，晚上兼了几个家教的工作，而浩凡则在念大学时是我的学生之一，那时他才刚上国二吧。 要知道，小孩儿，都是很皮的；当然，浩凡也不例外。可是他就是怕我；在我背后是怎么皮的，智杰都对我说过，浩凡一皮起来，天皇老子都不怕，更何况是浩凡的爸妈？但是他就是在我面前不敢造次。 那时我心想：大概是因为是有小诺的关系吧！每天管小诺管的不像个少女，活像个老妈子了！ 什么？你问我当家教的时候打不打人？起初是没有；但是自从见到浩凡之后，我的火气是直线上升；你自己问他，那时候我是怎么K他的？ 浩凡他皮归皮，但是只要我一个指令下来，他不敢不听。有件事情值得一提；有一回我带着小诺回娘家看我爸爸；因为浩凡的爸妈想出国旅行，但是又不想带着三个累赘，所以分别将智杰和梓桦寄养在他们的外婆和奶奶家；因为浩凡的皮，不管是哪一边都不愿意他多待一天；所以我就带着浩凡一起回娘家了。 当他走进我家大门的时候，好奇的东跳跳，西跑跑；看着我爸爸精心培养的兰花与一些盆栽；爸爸在他身后详细的对小诺说着每一个兰花的品种，以及一些种盆栽的心得。 爸爸陆军三等士官长退伍，我们家教一向很严，但是我爸爸和浩凡真的很投缘。几天后，我带浩凡走以后，爸爸叫我常带这小鬼来我们家玩。 其实，就算我不带他去，他会自己跑去和他口中的\"卫爷爷\"玩。 事后我才知道，爸爸很宠浩凡，就连他的压箱宝(一个我们家家传的玩具)都拿出来送给浩凡，看得小诺好生嫉妒。我不懂，一个混世小恶魔(这是浩凡他爸妈说的)怎么会让 我爸爸那么疼爱？ 那时我问了爸爸，爸爸说：\"小孩子皮是当然的，只要抓着了他的心思，他哪变得出什么花样来？\" 但是当时浩凡的说法是这样的：\"卫爷爷看来好寂寞的样子，多陪陪他，听他说些故事，他就会很开心；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所以我一直认为，浩凡是个早熟的孩子。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爱上浩凡？ 别急，我这不就是要说了？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杨浩天因为心脏病去世了(我承认，有八成是被我气死的)。 当时我想，杨浩天死了，杨家已经没有我待下去的必要了；我和正鸿协议离婚；杨家的一分一毫我都不要，就连小诺的监护权我也丢给正鸿；就这样，我离开了杨家。 回到娘家，我对爸爸说我想出国，离开台湾一阵子；爸爸什么都没说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护照，与一张飞往加拿大机票和一份温哥华的一家大学的入学证书。那是一家我一直很想去念的大学；我吃惊的看着爸爸；爸爸要我别说话；爸爸说道：\"爸爸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想些什 么？我会不知道？在杨家，你受的窝囊气也够多了；出国去透透气也好。 第二天，我就上飞机走了；那天，除了爸爸以外，只有一个姓杨的人来送我上飞机。对，你说的没错，就是当时十五岁的杨浩凡。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这么神通广大，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 你又猜对了，就是浩凡这个小告密者；当然还要加上小诺这个小背叛者！ 当我离开了台湾之后，我就没再回来过了。我到了温哥华，在威尔森夫妇家住了下来，他们是开杂货店的；我一面念书，一面帮他们做生意；就这样，五年过去了。书，我念得不怎么样；但是我在那家杂货店可是出了名的；老外嘛！没见过多少东方人，物以稀为贵嘛！ 我再温哥华待了五年，正当我想在去下一个城市的时候，有个年约二十的年轻人到店里买东西。 我就觉得他很眼熟；而浩凡的记性向来很好，算帐的时候，对我笑道：\"月眉，卫爷爷很想你。\" 从他见到我一直到现在，浩凡一直不肯叫我\"卫姐姐\"；我纠正他好几次，他还是坚持叫我的名字。 我问他怎么会到加拿大来？他说来游学的；我问他住哪里，他说他住饭店里。 我想住饭店多浪费钱，我住的地方还有一间空房，我就邀请他住在我家。 他想拒绝；但是被我一瞪，他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那四天我们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以外，就一直在床上亲热。 他说他爱我；从七年前见到我的时候就爱上我了。 我没有回应他的爱；因为我认为我需要想一下；我们的差距那么大，我能够呼应他的想法吗？ 他是那么的年轻，而我又快三十了，我能爱他吗？ 卫阿姨的故事就到这结束了；卫阿姨紧紧的握着伊森的手，她的泪水有如决提一般的夺眶而出。 许久，卫阿姨擦去了泪水，笑道：\"后来，我知道我爱上他的时候，是浩凡离开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卫阿姨起身说道：\"小狐狸，你觉得我这身衣服如何？\" 白色衬衫配上碎花百折长裙。\"很好看。\" 卫阿姨在伊森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以前，我痛恨穿裙子；别问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穿就是了。 我以前的性格很倔，就算发生再大的伤心事，我也只是抱着棉被暗自哭泣。 五年前，我破了例；为了他，我穿上了裙子；因为他的离去，我抱着他，在他面前哭成泪人。 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改变会那么大？会变成我最痛恨的那种女人：爱哭、没大脑、见到男人就巴着不放的女人。 后来，我想通了。 爱，需要理由吗？只要有共同的想法，有共同的目标；再加上调整自己的脚步，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除去年龄，基本上，我和浩凡是同一种人：渴望幸福的人。\"我听完卫阿姨的故事之后，我沉默了好一会；看向伊森，说道：\"卫阿姨说了个那么精采的故事；你呢？说一个来听听吧！\" 伊森清了清喉咙，说道：\"小狐狸，你仔细听好，我只说一遍喔！\"我点头。 妈的！ 我气呼呼的从伊森的病房走了出来；我被他刚才说的话气个半死！ 伊森说了什么？ 他说：\"我爱上了月眉。以下省略十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四个字；欲知详情，请等待伊森的新书出版；不过也得经过我家月眉的同意才行。\" 去死吧！自以为是的猪！这时，我见到杨诺抱着一个小女孩向我走了过来。 我没好气的说道：\"哟！你终于出现了！我们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出现咧！\" 杨诺脸色沉了一沉，问道：\"我爸爸他们还在里面吗？\" 他爸爸？如果伊森和月眉结婚的话伊森还真成了杨诺的 \"爸爸\"！ \"全都走光了！只剩下伊森的情人。\"我看着杨诺怀里的小女孩，调侃道：\"蟑螂，她是你女儿啊！长得好像你嗳！\" \"去你的！她是我刚才发现的走失少女，正想带她到护理站去广播一下，看有没有人走失小孩。\" 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啊？\" 这小女孩不怕生，说道：\"杨念凡，今年五岁了！\" 我笑了起来，对杨诺说道：\"我知道念凡的爸妈在哪，我带她去找她爸妈；你先去看看伊森，他有事要对你说。\" 说完，我就抱过了念凡，把杨诺推进了伊森的病房。\"姐姐，你和那个大哥哥长得好像喔！\" \"先不提那个；念凡，你知道刚才抱你的人是谁吗？\" \"一个很亲切的大哥哥！\" \"他叫杨诺，和你同姓喔！\" \"是吗？\" \"还有喔\" 这时，伊森的病房里传来一声暴喝：\"不要开玩笑了！\"之后，就见到杨诺气呼呼的从病房里冲了出来；怒瞪了我一眼，之 后转身就走。 \"走啊！胆小诺！你妈爱上了你最好的朋友，你不祝福他们也就算了，还想就这样走了！这象是几天前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男人吗？这点小事也摆平不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曾暗恋过的男人，现在变成了我继父，我都能调整自己的心情去适应这个环境，有个和我同样姓名，相似面孔的大男人，竟然会是个这么幼稚无知又愚蠢的胆小鬼；念凡，我真为你伤心，你大哥竟然是个大笨猪。\" 杨诺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什么 都不懂\" 我甩了他一个耳光，尖叫道：\"不懂的人是你！卫阿姨在你们家受了多少气，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懂得只是你自己憎恨卫阿姨抛夫弃子的离开了你；杨诺，你脑袋是怎么了？装了酱糊吗？他是你妈，你以为她希望离开你吗？十年前她离开台湾的时候，姓杨的只有伊森一个人去送她而已！你爸呢？你呢？你们杨家呢？说穿了，卫阿姨在杨家，也是因为生下了你，你这个杨家长孙！种猪！\"说完，不等杨诺发作，我径自抱着念凡走进了伊森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