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迹 第46章　沐雨招

拍卖最终以封小柳与墨云烟安静的对峙为收尾，不知这可否成为一段佳话，而两位锋芒毕露且有故交的年轻人在拍卖完后选择了不碰头，不约而同拒绝单启年的邀请后，同时趋马沉默而归。 车内极软的座榻将车轮传来的震动无声的抵消掉，墨云烟依旧一副软弱无骨的姿态斜躺于卧榻之上，有些妩媚的眼睛斜斜望着窗外一闪即逝的楼台风景，朱唇轻启，轻声道：“沐雨招” 封小柳在与其余几位掌事者借的９００万两后，面如土色的交到单启年手上，完事后极僵硬的微笑告辞。登上马车，不待众人拉阻劝挠，便急速钻入马车，随着一声鞭鸣，马车直驱大道，消失在已经天光微暗的长街之中。 “雨月，你会弹琵琶？”看着雨月抚着琵琶的神情，封小柳忍不住轻声问了下，显然已从流失的大量财产后闷闷不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恩，会。”雨月的声音似黄莺般动听，毫无杂质，极容易让人产生美好的感觉，这点一直让封小柳惊喜而愉悦着。 “真的啊，那…有空可不可以弹首曲，让我们欣赏下？”似乎是激动，封小柳脸上那一双小眼睛看起来异常明亮。 “恩，下次吧，我回去还要熟悉下地，好久没弹了。”雨月也不推辞，微笑答应道。 “恩，恩，好好…下次就下次\"许洛和阿乌都不明白为何封小柳能在从了无生趣的情绪中走出来后一会儿就变得激动亢奋，然后极陶醉羞涩的望着雨月，仿佛那超过千万两银子真的只是画上两个数字。与他毫不相干。 夕阳已经落下到山的那头，马车飞驰而过，朝着秋府快速前进着，引来路人的侧目，不知哪家公子，小姐玩的晚了要急着回家。 朝城某个三层楼高，充斥这盈盈笑语与生平歌舞的建筑内，姑娘们扭着支腰，擦着上好的徐记胭脂，穿着清凉而华丽的衣衫，对着来往的客观们招手，努力想多认识些男人，好多做些生意赚多些钱，早日摆脱做这生意。 今天似是有些特殊，往常最为受欢迎的花魁，歌姬舞姬们都消失了踪影，任凭那些达官贵人恼怒也无用。而三楼最北临着整座朝城的厢房内，红烛罗帐布满了厢房，柔软的地毯上，几位穿着清凉，身材诱人的舞姬，正在桌前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活力与诱惑。 而那桌前风光旖旎，一名绝色女子，几乎已经半裸的身子，微微依靠在一个男子怀中，今天的笑容不似以前那般妖娆虚伪，她觉得今天是她入这楼来第一次这么愉快，眼前的男子甚至生的比自己好看，而那一身不知何种花的香味，直闻的自己全身酥软，飘飘欲仙。 更让自己开心的是，这位客官很大方，出奇的大方，连做梦的不敢想的大方。 一曲古筝弹毕，那袅袅绕梁的余音，在耳边尤未散去，叮咚如泉，如珠的琵琶声没有丝毫间隔轻柔响起，恍如天籁之音，两个姿色极佳的少女抚着筝抚着弦，专心弹奏着自己的曲子，也在极小心的看着客人。他们不懂为何客人来这风月场所，要对曲子要求这般高，甚至不准弹错一个音阶，简直是故意为难，只是，今天客人实在是很漂亮，而且实在是很有银子。 大名鼎鼎的沐雨招，今天似乎只为这一位漂亮的男子而开，老板娘只知道这位美丽的公子名墨，来自那个大名鼎鼎的墨家，具体是墨家哪个身份地位，确不敢询问，但想来也不会低。所以此时必须小心而谨慎的伺候着。毕竟沐雨招再大，始终是个做生意的，怎能与修行者相提并论。 入夜，秋府，安静的虫鸣将整个秋府点缀的静谧而美好，府上的丫鬟早已回到厢房休息去了，只剩几个守夜的门卫在某处角落，悠闲的谈论着今天下午在拍卖所发生的事情，不时传出轻声的羡慕与感叹之音。 而那不知多少人家在议论故事的主角，此时却在屋顶鬼鬼祟祟的缓缓前行着，显然封小柳的身手的确不错，走在轻薄的砖瓦上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若有人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可以封小柳身体的阴影下见到个比之更瘦小的人影。 “你说你想去听古筝，我没意见，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去沐雨招，小爷一般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去那地方。”封小柳皱着眉向身边的许洛这般说道，心中却是挺希望许洛去那种地方，不管是不是真为了所谓的听古筝，既然去了，又有多少人会像自己这般洁身自好。 “若沐雨招真是你说的那样专门让姑娘牺牲身子换取银两，那我们今晚只听曲，银两照给，这样不是也算做了好事？”许洛微微笑道 “你…你真以为银两这么好得？今天我花了多少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竟然还这样嬉皮笑脸！”封小柳压低自己的声音有些愤怒的喊道，见许洛直接无视自己，便气急想用力狠狠踹上两脚，将之踹下去。 夜风微凉，两道身影如黑夜中稍显明晃的风筝，从秋府房屋上一跃而下，朝着沐雨招的方向飘然而去。 沐雨招楼内，此时歌舞升平莺语处，好一个富贵盛世在人间。 楼外，一轮冷月悬挂天际，安静的向整个朝城洒着凉辉。仍在沐雨招门外逗留着的寒酸落魄书生，看似闲来无事借以吟上几首冷酸的诗词，希望借此博得哪个扶栏向外张望姑娘的青睐，换的春宵一夜。可事实是，月辉越来越凉，书生肚中晌午的食物亦已经快消化尽，而楼上早已不见了凭栏而望的姑娘，只有从楼内传来的一声声使人心撩意乱的声音越发响亮。 此时一位有些瑟瑟发抖的书生，转身望了望楼上，轻轻叹了口气，刚转过身，便不禁后退一步，吓出一身冷汗来。待得细细看去，确认两人不是鬼，这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并不住暗自惊疑\"刚刚这边没人啊，难道自己冻的有些眼花了？” 封小柳与许洛两人极擅长速度，从秋府来这沐雨招自然极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沐雨招门口。 一看许洛便是第一次来，封小柳便也不管呆站在门口疑惑的朝里瞅的许洛，大步一迈，在瑟瑟发抖的苦逼书生羡慕的目光中迎着扑面而来的脂粉香跨入沐雨招。 沐雨招此时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楼顶处悬挂的灯笼洒出暖洋洋的红光，将整座楼染了个遍。 不时从身旁经过的女子，大多一个样子，挥舞着手中的长纱，随着有些做作的羞涩笑意，使劲扭着纤细的腰肢，半推半就与身旁的男子嬉戏打闹。脸上因为涂了些价值不菲的粉脂，显得分外白皙，身上散出的刺鼻香味让许洛一阵不适，而女子不时赤裸裸瞄在许洛身上，脸上的直白目光更是让许洛微微皱眉。 封小柳虽然经常出入这样场所，但是从没觉得在这样的乱花丛中行走是件很轻松的事，所以此时两人的表情更像是在楼外吟词的那些个人，平静却不太淡定。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连青楼都不知道，没听过青楼，妓院你总知道吧。”封小柳目不斜视对着身旁的许洛道。 “没听过，从小我就在小村长大，那里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只会打猎捕鱼，买东西也都是要到附近的小镇上去买得。”许洛认真答道。 “哎…你干嘛停下。”不停向四处张望的许洛，没意识到走在前面的封小柳突然停下来脚步，顿时撞了上去。 “许洛，你是不是在小村里遇到了隐士高手，经过他的变态折磨，学会了变态武功，然后从山里一股脑蹦跶出来，遇到雨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封小柳斜着小眼睛看着许洛轻声问道。 “没有，小村最厉害的是王伯，5级武师。” “你骗人” “没有” “算了，和你这种不诚实的人说话，说再多的都是废话。” “……” “上三楼吧，掌柜的在上面招待人，你小子今天运气真好。”封小柳目光扫了扫一楼，伸手阻止欲前来招待的姑娘，对许洛说道 “嗯？什么意思？” “上去就知道了，不光是你运气好，我运气更好啊。啧啧，我真是个悲剧。”封小柳叹口气，有些愁眉说道。 二楼比一楼多了几分雅致，至少从那一面面画着苍林翠竹，鸟兽花木的屏风便可看出一二。透过屏风的缝隙或透明处，许洛可以隐隐看到里面的春光，从这个角度望去便是两具白嫩的身子纠缠在一起，细细听去，竟可以听见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女子呻吟声，顿时许洛明白了，所谓青楼是何意思，不禁面红耳赤暗道：“这大概就是王磊经常说的男女之事吧” “许洛，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封小柳看着许洛红到耳根的样子叹道 “你不是？” “额，是” “切” “我觉得我是处这个事实，不是丢人的事，因为我这个身份，我反而觉得骄傲。但是你，我觉得挺丢人的，不如今晚我就帮你找个美人，让你体验一把吧。”封小柳有些兴奋的说道 沉默了片刻许洛叹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身份，你也不必这样怂恿我，雨月会不高兴的。” “你怎么知道雨月会不高兴？雨月干嘛不高兴？你和她没关系吧！”封小柳沉闷轻声喝道 “那是你我都不了解的事” “许洛，你够装” “彼此，彼此” 踩踏红木梯上去三楼，木梯承载着两人的重量，不由开始发出特有的沉闷\"吱呀\"声，两人越往上，楼下地欢笑嬉戏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丝若有若无的乐声，“吱呀\"声却依旧沉闷而刺耳。 未上三楼入口处，即出现两个貌美女子挡于了身前，应该是专门守着，阻止上三楼的客人。 “公子您还是去楼下寻乐吧，今天三楼来了贵客，纵然您认识掌柜的也是、、、、” 未等女子将话讲完，封小柳仿佛变戏法般，手中出现一块白玉令牌。而女子望见那令牌，顿时将话生生咽了下去，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对着许洛与封小柳浅浅行了一礼，而之前的几丝高傲刹那间尽数变成恭敬之色。 “那个唱曲儿的房间？我自己去找，不用你们带路。”似是对于两人的表现还算满意，封小柳有些畅快道，说完便不再客气，昂首挺胸向着传出袅袅清音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