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第4章

摆脱了闵叔叔，初华如断了线的风筝——疯狂了，扫荡了整条小吃街，买了初妈最爱吃的东西才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回了家。 初华对待自家门儿从来都很粗鲁，只要知道老妈在家她喊门行为几乎称得上扫荡，狠狠地狠踢两下，这比门铃省事多了。 但多数情况下她都少不了被初妈恨恨修理一顿，然后下次她继续她妈也继续，真不知道她贱还是他妈贱还是她家门贱。 “回来了？”这次是她妈开的门，可迎来的却不是修理而是一张大大的和蔼可亲慈祥的笑脸，初华愣，她走错门了？还是她妈中邪了？吞了吞口水初华颤微微的进了门。 “妈……？”初华老实的站一旁，老实的伸出手递上鸡毛掸，就等老妈暴风雨哗啦啦的来临了。 “你这是干嘛？”初妈抽过鸡毛掸扔到一旁，忙拉过初华坐沙发上“花花呀，你这次中奖了”初妈那个开心的。 初华愣，心想中奖？她没买彩票呀？中个毛呀？ “来来”初妈都快高兴死了，她家女儿终于开窍了“你瞧瞧这些，这衣服这质地这手感不便宜吧？” 尼玛！真中奖了。 “还有这鞋……哎呦呦，我可一辈子都没穿过呢，花花呀，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些可都是人家诚意” 呵！是够诚的，阴沉沉，这些东西全都是她试穿的，妈的，那个马勒戈壁果然不是好东西，买给姑姑的？老子没你这么个混账侄子。 “妈中意就行”初华嘴角抽搐，努力地挤出个笑容。 “中意中意，没这个再让妈中意的了”初妈那个喜出望外的，看着手里的东西那叫一个欢喜。 “那这些您拿去穿吧，反正我也不爱这些”初华正想对策呢，这送来的东西是还不回去了，只要她妈喜欢，即使她再不喜欢她也会照单全收。 “这孩子，人家闵呈可是专门送给你的，再说了，人家孩子可细心了，早就准备好了”初妈变魔术似的从沙发后拿出了一堆袋子，里面同样是衣服鞋子什么的。 初华看了直翻白眼，她觉得快了，她妈就快把她销售出去了。 看老妈跟个孩子似的穿了这件试了那件，初华郁闷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明朗了，本来还打算质问下闵叔叔什么意思？但此刻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妈妈就是她的一切，她开心她就开心，她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因为没人会比她更疼她了。 她怕，怕再次被抛弃的滋味儿，即使那个记忆已变得模糊，即使她已经记不得抛弃她的人叫什么长什么样了，即使那一切那个人已不再重要，但眼前的这个人却给了她希望和家的温暖。 所以她怕，怕有一天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她，她就会消失，到时就又是她一个人了。 她恨过那人吗？应该说当初更多的是渴望吧，毕竟那时太小，还不懂什么是恨，什么怨，更多的是想哭。 但她忍住了，每天每夜渴望着那个丢弃她的人回来找她，可是她等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记不清在等什么了，却终于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叫什么？’很温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有点儿像妈妈的味道。 ‘初华’小孩儿怯怯的回了句，声音懦懦的，是怕也是等待的太久对人的渴望，对温暖的渴望，也是有人能对她伸出手的渴望。 ‘你爸妈呢？’女人再次问道。 小孩儿摇了摇头，依旧怯生生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那你还有别的家人吗？’ 小孩儿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犹豫了很久才说‘不知道’她想不起来还有没有，又或许她拒绝想起，想起那个让她害怕碰触的一角。 ‘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做你的妈妈，我养你好不好？’女人伸出一只手放到女孩儿的面前。 小孩儿看着那双大手，而后抬头看向那个女人，真的很像妈妈，虽然她不愿意记起自己妈妈长什么样儿。 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那一刻她没有犹豫，那一刻她也彻底的忘记了那个抛弃她的人。 从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了，妈妈喜欢的她也会喜欢，只要是让妈妈开心的。 初华睡了个好觉，她既没质问闵叔叔，也没专门感谢，只是她也不会再拒绝，当然她还是听妈妈的话，有些事儿得结了婚才能做。 所以当第二天闵叔叔出现在她家时，她没多惊讶，反而招呼闵叔叔一起吃早餐。 对于初华的反常，闵呈倒没觉得有什么，之多心里的某一处跟着塌了化了最后融为一滩水。 早餐很简单，初妈很热情，闵呈很和气，初华郁闷的翻白眼，吃味儿看着这一老一少。 心里那个不爽的，她咋没见过老妈对她这么热情如火，她严重怀疑对面这厮才是老妈亲生的。 吃过早餐，初华该上班了，闵呈很乐意充当司机，他两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不过气氛还是融洽的。 其实闵呈并不是天生的沉默者，可长久的沉默让他除了必要几乎很少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该和谁说，和谁说才能让他放心。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嘴笨脑拙，否则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总裁，虽然这名分基本等于放屁。 没有实权但基本报酬还是有的，相比于初华这种初级职员那要好了不知多少，只是这些初华还不知道罢了。 当然闵呈也不想她知道，至少在他还没稳定前，他是什么都不会对她做的，哪怕最基本的相认。 可他对她愧疚的太深，二十年的亏欠让他再无法对她坐视不理，更无法让他看着她‘流落在外’。 即使她此刻过的很好，他也想把她揽到跟前好好照顾她，以抚平心里那被生生撕裂至今无法愈合的口子。 初华向往每个休息日，这样她就可以呆在家里跟她妈斗嘴拌舌，而她妈也每个星期都会在家待着哪都不去。 自从初华上班，她就让他妈呆家里不许上班去了，理由是她老了该享子女福了。 结果气得她妈拿扫帚挥她，骂道你个熊孩子你妈正值貌美如花，你这成心盼着你妈人老珠黄是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嘴角的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初妈欣慰，当年这孩儿果然没白捡，这是老天对她的厚爱。 “起床” “嗯” “闵呈来了” “哦” “再不起，我就让他进来喊你” “嗯” “起！床！”初妈狮子吼。 初华叹了口气捂了捂耳朵迷糊着起了，擦了擦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今天休息日，老妈喊什么喊。 又打了个哈欠，初华眼泪都飙出来了，可下一秒就被一阵低沉轻柔还很好听的笑声给吓得瞌睡虫没了。 因为这是男人的声音，因为这男声离的很近。 于是初华愣的忘收回了打哈欠的嘴巴，房门前的人笑的那叫一个贼一个狐狸，初华立马炸毛了，老妈说的是真的！她还以为老妈在骗她起床呢。 “看够了没？”初华已经觉醒了，顿悟的瞪着他，她忍，狠狠地忍，忍者无敌。 “我在外面等你”闵呈看够了也乐滋滋的了，心里却是又软了一分，他的小家伙就该这样，任性刁蛮，而不该跟个麦芒似的到处扎人。 其实平常初妈在狮吼功时还伴随着掀被子，不过今天初妈少了掀被子这一环节，还好还好，拍拍胸脯，初华庆幸她妈还算理智。 关上房门换好衣服，出来时初华还似没睡醒一样打了个哈欠，把脑门上的齐刘海揉的乱糟糟，然后再扒拉几下抚平，剩几根调皮的翘着。 此情此景闵呈那是相当享受的看着，可心里却一阵心酸，这么可爱的一面他却错过了这么久。 “你来干嘛？今天又不上班”初华拿个包子就往嘴里塞，还真把人当司机了，你说来干嘛。 闵呈却笑而不答，直把初华盯得发毛，毛的想扇他一巴掌，笑什么笑？再笑弄死你。 初妈依旧热情的要死，导致初华严重怀疑老妈是不是自个儿看上他了，瞧瞧这一桌子的早餐，一个星期换着花样来没一样重复的，这也太殷勤了吧。 难道你女儿就这么不堪一击，只剩用美食魅惑才能嫁的出去的地步？那也太不悲催了点儿吧。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知道老妈这是在为她着想，为爱人准备那是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能为着子女初妈也算心满意足了，因为老妈一辈子没嫁人。 为什么呢？且听我狗血一番。 因为初妈年轻时干的是夜店小姐，虽然不乏男性，也有男人想娶的来着，但初妈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像她们这种人混的久都明白一个道理，自由惯了即使结了婚也过不长久，倒不如单身来的自在。 但人毕竟是人，也有寂寞的时候。 而这时就需要有个说说话诉诉苦的人，于是在某个寂寞的夜里初妈遇见了小小的初华，一个寂寞一个孤苦正好凑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