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第57章

“快叫救护车！”初华撕心裂肺的嚎了一嗓子，掐着初妈的人中。 而在发现这边有异常时闵呈就拨打了120。 “哎哟喂，你大爷的，摇什么摇？老娘还没死呢？”初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话是这么说，可是却没了那份兴奋的力气，甚至喘息都成了困难。 看着自家拼命摇晃自己的闺女，初妈仍旧调侃的说道“没事儿，老娘不过小小的晕了下，别紧张” 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站不起来。 初华却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说，喉咙翻了又翻，初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说，不管多么让她无助绝望的事儿，她也都是这么默默地或许也只能默默地看着。 “陪我去爬山吧”看着初华眼中隐隐的波光，初妈提了个要求，也许这也是最后的要求了吧。 “我想走的浪漫点儿”此生初妈没有最爱的男人，但她却有最爱的女儿。 她曾说过，爱不分‘情’，这一刻初华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 原来爱到深处真的是不分，因为那一刻他们都是你最最珍爱的人。 “好”一个字儿用尽了初华的所有的气力，她缓缓地抱起了已经轻的不能再轻的初妈，一步步沉稳而有力的向着初妈向往的山峰出发。 周围的一切好似已经不存在，是那么的安静和无觉。 轻轻地轻轻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爬上了初华认为比较高的山峰。 “妈”初华柔声的叫着怀里早已闭上了眼睛的初妈，像是最后的告别，初妈微弱的睁开了那双没有光泽的眼睛。 “到了”仍旧轻声低语。 “好美”平时看不见的漫天星辰，此刻正绚烂的呈现在初妈的眼里。 而那震耳欲聋烟火声已经渐渐的远离了他们。 而闵呈一直都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默默地。 “嗯”初华附和着轻轻点了点头，同样的看了眼满天星辰。 “花花” “嗯？” “那些孩子好嘛？”很轻很柔的语气，眼睛却是望着美丽的夜空。 初华微微一颤，把初妈抱得更紧了，轻轻地低哑的吐出了个“好”。 只一声便像是某种承诺紧紧地扣住了初妈的心弦。 初妈柔柔的露出了此生初华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那是慈祥的容颜。 好似许久端着心终于被放了下来一样，初妈似享受般的叹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初华紧了紧胳膊把初妈往怀里收的更紧实了。 原来初妈什么都知道，原来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却什么都不说，只因她是她的孩子，最最疼爱的孩子。 哪怕天底下谁都抛弃了她，谁都怨恨着她，谁都唾弃着她，怀里的这个人也终会像小时候那样，无偿的包容她，带她回家，给她温暖。 可现在，她除了能紧紧地抱着她，看着她，却给不了她任何东西。 甚至只是纯粹的想留住她都做不到，果然，温暖永远都不会是属于她。 “花花”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 “嗯” “我想，听故事” “好” “浪漫的” “好” 寒风潇潇无情掠过，满天星辰终究空空如也。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大森林里有两个王国，一个叫富人国一个叫穷人国，富人国的人都很富，而穷人国的人都很穷，他们虽然是邻居，但两个国家却从来都不来往，因为富人国嫌弃穷人国穷，而穷人国觉得富人国看不起他们，所以他们从不见面，可是就在这和平而安详的日子里，有一天一个穷人国的姑娘到河边洗衣服时却发现了一个满身是伤的富人国的男人，她是一位美丽而善良的女孩儿，所以她救了这个富人国的男人，在这期间两人渐渐地产生了情愫，可是谁都没有说破，再后来男人的伤势渐渐地好了，他要回去了，因为待在外面的日子太久了，他必须回去，女孩儿非常舍不得，可是又开不了口挽留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是富人国人，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男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孩儿，所以他要娶她，只是他怕这个女孩儿不同意，所以就把自己的贴身信物给了她，说这东西是她母亲送给未来儿媳的，他说若是她愿意就拿着这东西去找他，他必定信守承诺迎娶她，说完这些，男人离开了，女孩儿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男人离开的一天天，她却是越来越想他，于是，女孩儿终究没忍住，拿着这信物寻夫去了，可是女孩儿没想到的是这男人不仅仅是富人国的人，还是富人国的王子，当女孩儿拿着那东西站在他面前时，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感涌了上来，可是富人国的王子却是高兴坏了，女孩儿来了，就说明她同意嫁给他了，于是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皇母后，可是才说了一半，他的父皇就暴怒了，立马就叫人把这个穷人国的女子赶出去，可是这个王子说什么都不肯，甚至跟他父皇说，如果你把她赶走了我就跟她一起，我不做什么王子了，我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王子和他的父皇耗了很久很久，可他的父皇就是不同意，最后王子实在没办法了，就跟他父皇说，如果父皇不同意他就去殉情，于是王子的父皇被逼无奈最后终于同意了，只是别让他再看见这个女孩儿就行，于是王子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条件，女孩儿也很开心，虽然王子的父皇不喜欢她，但只要王子喜欢她就行了，尘埃落定，王子和他最喜欢的女孩儿终于完婚了，本来挺幸福一件好事儿，却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一双充满怨念和不甘的眼眸早已盯上了他们，而他们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一晃眼十年过去了，就在他们最幸福的时候，王子被他的父皇派出去打仗去了，而这时女孩儿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小宝宝，一男一女，哥哥比妹妹整整大了五岁，但是小家伙特别疼爱他的妹妹，而小不点儿也特黏她的哥哥，可是就在王子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孩子们和他妻子都出事儿，等他赶到时他的妻子已经死去，而两个孩子也都不见了，王子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觉得活着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于是他抱着自己的妻子自杀了……” 初华说的很慢很慢，声音很柔很柔，可怀里的人儿已经不再动弹，甚至连那微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可是初华还是那么紧紧地抱着她，给她讲着一个又一个“浪漫”的故事。 直到漫天的星辰都消失了，直到天边泛出鱼白，直到初华的嗓子完全哑了，直到怀里的人没了温度……。 轻轻地我来了，悄悄地你走了，你留给了我温暖，我送走了你的世界……。 今天是年初五，可初华却依旧沉睡不起。 初华睡了多久闵呈就有多久没睡，他就这么一直一直的陪着她。 营养液正输进她的体内，除了沉睡不醒初华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她却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米水未进。 这么多年来，难道她都是这么挨过来的？什么事儿不哭不闹，累了就睡一觉，睡醒了也就好了。 他的初初就是这么撑过来的？强的让他心疼心痛。 没有眼泪的哭泣才是人世间最悲的哭泣，他懂，因为他也常这么挨过来的。 闵呈有些疲惫的看了眼营养液，忽然他握着的手轻轻地动了动，闵呈赶紧低下了头看了过去。 初华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 像是不适应白天的光一样，她抬手遮了遮眼睛，而后睁开了。 这一瞬间闵呈算是暗自松了口气，人终于醒过来了。 “几点了？”初华的声音很是沙哑干涩。 闵呈到了个杯水给她，扶着她喝了口水又把她放了回去。 “你该问几天了”闵呈状似轻松随意的说了句，实则心里难受的紧。 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却不见初华有任何回应。 所以他条件反射的看了初华一眼，却不想初华已经坐了起来，瞪大眼睛很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而后跟不确定似的眨了眨眼睛反复的翻转着自己的手看着。 闵呈顿时心底一沉，还未离开杯子的手颤了下。 “初初？”闵呈小心翼翼的喊了她一句。 初华像是刚魂魄归体似的，啊了声才迟钝的看向了闵呈这边。 可是，这一看闵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初华的眼睛根本没有焦距。 他不敢相信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在她面前悄悄地晃了晃，果然，初华没有任何反应和表情。 “怎了？”可能是闵呈太久没有回应，初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她尽力的表现出自然地表情看向他。 是，她看不见，就在她喝过水躺下的那一刻再睁眼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瞬间袭来的黑暗让她恐慌的坐了起来，可是不管她多么用力的睁大了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可偏偏在这时闵呈叫了她一声，她整个人立马僵了，极力迅速的调整好表情她才转过去了脸。 “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去煮点儿你爱吃的”闵呈忍着酸涩的语气装作不知道的随口一说。 走到床边把初华重新按进了被窝里，掖好被子，闵呈吻了吻她的额头。 初华也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还说了几个想吃的菜。 若是平时闵呈做什么初华就吃什么，从不提要吃啥，她就是一头猪吃啥无所谓，只要有的吃就行。 而这么反常的一切竟然就被他两给生生傻缺的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