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来不来 第4章

琴湘阁的桂花厅里，穿着旗袍的女人坐在由一道月门隔开的侧厅弹奏琵琶。她彷佛是位独守空闺的女人，独自凝望孤寂的窗棂撩拨琴弦，渴望有个知音能在寒冬听到她的心曲。她，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屑地瞄了隔壁一眼，去你的，你们是大鱼大肉，我却在这里弹琴止饿！ 月门的另一边则是另一个世界，充斥着普通话和英语，盈满了笑声和酒气。赵雅荃今晚穿着中国风味的粉绿袍服，就是为了正在喂她喝酒的法国客户。 此刻的她，渴望在震耳欲聋的PUB里狂欢，享受男人搭讪的得意感，甚至来段刺激的一夜情。而不是在古典雅致的厅房里，陪这群男人聊天喝酒，然后让这个法国男人占领她的身体，只为了表现他宝刀未老，而使劲折磨这付美丽的胴体。 刚才跟邓亚泉简单的浪漫，彷佛已经随着那艘纸船离开她的记忆。只有当她不经意抬起头来，看到堆砌在窗棂的几许雪花，才会忆起只有几分钟纯美的时光，冲淡溢满心中的酒色财气。 这场宴会的主人满意地瞅着赵雅荃。她除了能在床上满足男人的性欲，征服美女的快感，迷醉男人的理智，而且还能说口流利的英语。 虽然他很好奇她刚才到外面透口气，送她的那条英国制的围巾就不见了，反而披条像块抹布的围巾进来。也许是送给这里的情人吧！不过，他不在乎，反正她已经用媚功让法国客户签下合同。 赵雅荃瞥见顾主漾着满意的表情，很自然地对他露出妩媚的笑容，双眸当然也朝他放电。但是，她恨不得能电得他全身烧焦，只留下口袋里的钞票。虽然她的脸上推满了可掬的笑容，但恨不得把搂在腰际的狼手剁了下来，再塞进不时吐出秽言的嘴巴。更恨不得把在大腿内侧隔着裙子游移的贱手夹断，然后腌在烈酒里。 想归想，不过她还是能够让身旁的男人尝尝苦头。她一下子请这位法国人喝陈年绍兴，一下又撒娇地要他喝茅台酒。黄酒加白酒，看你等一下是在床上鬼叫，还是在厕所里抱马桶睡觉！她笑脸想着。 饭局结束之后，赵雅荃搀扶着醉醺醺的法国人，越过小桥流水，来到位于餐厅后方宾馆。一进入月门，铺着小石子的中庭往前展开，两旁与前方是江南风味的三层典雅建筑物，构成一个ㄇ字型的消魂窟。 当她把男人扶上仿古的床舖，憋了一整晚的男人就像头饥渴的猛兽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剥去她的衣服。 果然，第一次男人还没进入她的身体，就先进到厕所里呕吐。第二次终于进去了，但是作呕的感觉没多久就涌上喉咙。虽然她的恶作剧达到了，但还是必须让这个男人爽才行，只好厌恶地给他全身按摩，让他的下面舒服地泄洪，才哄他睡觉。不过，她希望用铁槌给他按摩，而不是双手。 还不到十点，邓亚泉就来到琴湘阁前面鹄候。为的不想让赵雅荃在外面等待，被当地人用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过了不久，恢复年轻人时髦打扮的赵雅荃悠悠步出朱门，熟稔地抓住他的手臂上车。邓亚泉仍旧拉下车棚，不让人们偷看到她的容颜，甚至记住她的长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你干嘛要用布把围巾包起来呢？”赵雅荃往前倾身，抓起外面包裹一块蓝布的围巾。 “我很会流汗的，所以用布包住围巾，汗水才不会沾湿了围巾。围巾太贵了！”因为，这条围巾是你送的，上面还留有你的味道﹑有你的温度，所以我不愿意弄脏它。 “呵呵~~~你还挺有趣的。”她抡起拳头，轻打在他有点湿的背上。“哇！我都感觉到了。” “我说的没错吧！天气虽然冷，身体还是冷的流汗。” “那你夏天怎么办呀？”她从背包里拿出琴湘阁送给每位客人的檀香扇子，往他的背搧风。 “你是客人耶，怎么可以帮我搧风呢？”他用力踩下踏板，三轮车缓缓爬上了拱桥。 “我是怕你流了太多的汗，把我送你的围巾弄得全是汗臭味。” “说的也是喔。那就搧大力一点，不要有气无力。” “你呀！”她用扇柄敲了敲邓亚泉的后脑勺。“得寸近尺。” “不然要得尺退寸吗？”我要克制自己，不能破坏形象。他在心里嘀咕着。 “才对你好一点，你就开始贫嘴！” “对不起，开玩笑的啦。”他的脸上溢满了欢喜的表情，只可惜赵雅荃没有看到。因为此刻的嬉闹就像多年的同学，而不是车夫与客人的关系。无形的距离已经拉近了。 不过，乐极必衰，一只迷途的小虫撞进邓亚泉的左眼，他只好拼命揉着眼睛。 “怎么了？” “一只想不开的虫虫飞到我的左眼自杀。” “那只虫还真是瞎了眼！” “虫呀！对不起，我知道我长得像胎位不正的恐龙，不应该在白天到处乱晃，害你这只大近视虫没看到我的丑样，就一边流口水﹑一边飞奔而来，结果吓得撞眼自杀。”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眼睛。 “你唷！别再揉了，转过来让我看看。”她很自然地说出来。这才惊觉原来两人的距离已经如此的近，近到温柔的关心是自然流露。 邓亚泉停下三轮车，转过身子，一直眨着既红又流泪的左眼。赵雅荃前倾着上半身，轻轻翻开他的眼皮，柔柔地吹拂，惹得他全身酥软，恨不得再勾引一只飞虫撞进右眼。 “好了，虫虫的屍体已经火化了。”赵雅荃俏皮地说。 “谢谢！”邓亚泉万分不舍地转过身去，继续踩着三轮车。 “对了，我想在这里住十天，你能帮我找间房吗？不然经常来来去去，挺麻烦的。” “嗯，送你到车站之后我就帮你去问看看。下次你什么时候会来呢？” “后天，还是老时间。” “好的，你就等我的消息。”他的脑子已经在搜索那里可以住上十天，又不会太招摇，被房东或柜台服务生知道她在干那档事。 来到了车站附近，两人的闲聊很自然地停歇。乍看之下就跟一般的车夫与客人关系，没有一点熟识的行为表现出来。 赵雅荃知道这是他不愿意让她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因为她的特殊打工行业。她面无表情地下了车，默默把钱递给他，再将邓亚泉送的围巾拉高，遮住一半的脸庞。 邓亚泉会意地说声谢谢，然后把三轮车掉头离开。不过，他在接过钱的那一刹那，悄悄地说。“后天见。” 不过，两人刻意营造的举止太过火了，不知不觉中露出十分做作的表情，反而引起旁人的注意。几个等待客人的车夫不自觉地用好奇的眼神偷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