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天堂 第72章 俩人的期限（1）

李慕身体上的健康恢复了，又能像所有同龄人那样奔跑、转徙和忙碌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又能带着他去拼搏，争取，向前跃进，实现人生理想。但是它的心灵又重添一道伤痕，他的思想又新增一份沉重，他的感觉又多出一种清醒的像是正在扩散的不幸。他可以忘记一筵美味，他可以对那些精致玲珑的柜台里的琳琅珠宝漠不关心，也可以选择一条嶙峋小路承受着划拨给生命的更多艰难险阻，可是细致的心灵啊，它哪里能够抹煞一份融入的真情，使它不留痕迹地遗失？对一份真挚之情，人的思想具有完美无缺的记忆，即使睡着了，它也会在梦里出现，何况头脑清醒的时候思虑着它的一幕幕和谐相处的精彩片刻，何况他的理智正在提醒着他，由于他的疏忽大意和很不得体的言行举止，那个现在给他最多温暖和想念的女人也许正在收拾行囊，她急着要从这个对她而言似乎毫无意义的城市走掉。他相信：心里的伤痕不是轻易可以泯除的，熟悉的环境时常会让人触景生情，只有置身于一个全新的地方，每一个日子有全新的开始，这样也许才能更好地把往事小心翼翼地掩埋起来，覆盖上使人淡忘的尘埃。 由于经历了爱情的撕裂，他现在变得十分地多愁善感，那些破散的碎碎情怀像缭绕的雾霭一般在思想可以想象得到的尽头蒸腾，游移，十分地虚无缥缈，对他而言它已经是遥不可期，已经是鞭长莫及，虽然依然在感觉里被怀念着，但它的象征意义已经远远超过现实的价值的份量，所以他差不多把重聚的热情完全溶解在刘莹这个女性的味道非常明显的名字里，把他的关注也倾心转移到对她的行动的种种猜疑之中。他异外地产生一种感觉：她对他的重要性突然显着起来，超过了其它任何女人，至少现在如此，这种新生的感觉使他恨不得胁下生翼，然后转瞬之间去到她的身边，把他的喜爱和眷恋倾诉于她。 一份真情在生命里生长出来的时候，心境就会豁然开朗，像是打开了天堂的窗，光明洋洋洒洒地倾泻下来，全部的景象都会熠熠生辉，所有的色彩都会金光闪烁，一切的生命都会生机勃勃，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应有尽有的存在无不流露出精力充沛的健康之态与稳重。 这样他越来越热情洋溢，激情澎湃，思想像涨潮一样泛滥，向所有延伸的地方扩展，于是他再也不能沉思默想，再也不能安静地坐立片刻，他变得那么焦虑，像是感觉到了那只迷人的小鸟就要展翅飞翔，所以他立即起身一刻不停地朝着他心中的目标匆匆忙忙地走去。 一路上他是这样自言自语的，“纯洁的鸽子啊，把你的羽翼收敛着再逗留一会，我只要非常短暂的时间就会来到你的面前，如果说心有灵犀，你就会知道这一刻我有多么地想要你，你就会知道我会马上来找你！假若直言不讳，姑娘，我现在真的很爱你，心里热血沸腾！我想，一个失去了一次爱的男人，他会从此更加懂得珍惜，爱护，全心全意。” 正是这样，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被兴奋和激动弄得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以致那个正沉浸在忧郁重围之中的女人以为眼花了乱出现了幻影，因为那一刻她把心扉关闭得那么严实，称得上是与世隔绝了。 是他的声音惊动了她，把她封闭的状态磕出一条缝隙，这样她恢复了感知感觉的本能。 他叫道，“可爱的鸟儿，你果然还在，谢天谢地，我为此一路上祈祷呢，生怕你飞走了，再也见不到你！” 这是刘莹恋恋不忘的声音，她为此有过多少欢乐有过多少眼泪啊，少女的心思也为此完全地凝聚了。这一回虽然使她感觉到距离又有了新的长度，虽然这一回的龃龉为她增加了新的惆怅，虽然她的心里正聚集着过多的沉寂，失落，以及不知如何排遣的伤悲，但是那种亲切的语音还是闪电般地在她的脑海里被敏锐地反应着，她的思维随即迅速地把它解析出来，为她提供了一个她喜欢的信号，这样她发生了一连串地举动：在蜷曲的椅子里突然蠕动起来，抬起头，随后用双手支撑着身子，在她的双眼里清晰而血肉丰满地呈现出李慕的姿态来，于是她体验到了他的生命的力量和生气，这样不暇思索经伸开双脚，那么迫不急待地站起来，因为她的双腿有些麻木，那一刻她差点跌倒在地，这时他迅速地向前两步把她扶住，她就这样痴情地投入他的怀抱，她的热泪接着就流淌出来。 折腾过后，这种场面对她们而言真是太珍贵了，也来之不易啊，虽然年轻的生命可以承受住一些不同寻常的打击，但是谁都希望自己过得幸福，快乐，恩爱，甜蜜美满。没有结婚的青春男女，对真爱的渴望是强烈的，只要没有获得一份踏踏实实的感情，只要没有不断地给心灵注入柔情与甜语，欲望就会膨胀，思想就会焦躁，身心就会干渴，从而精神颓磨，举止粗野，满腹怨声载道。 爱情，它是心灵的雨露，它对生命的滋润充满甘甜，可以驱除心火，释放烦忧，平息抱怨，增长信心，是希望和憧憬的巨大动力。 可以看到，刘莹的脸上正笑逐颜开，像拉开紧闭的帏幄一样，她的心情随着她的笑容缓缓地吐露着，她的确正在恢复着种种美好的感觉和状态，脸上的阴影与眼里的沮丧很快地就消隐了，好像欢乐的光明正从她的心中喷涌出来，把她整个的生命里里外外都在照亮。 一会过后，一种新的幸福把她淹没了，它那么迅速，以致她自己都不能及时把它所来的方向注视清楚，甚至弄不明白这是从她的心里生长出来的还是那个男人一路携带来的。它轰轰烈烈，温暖如春，却无名无姓，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美妙体验，生命的生理机能把它认证，它就对人体的感官施恩，使后者充分享受着种种愉悦和放松。 在新得的快乐里，她叫着，“你来了，你不再走了吗，如果你肯留下来，我就安静地躺在你的身边，把我的心紧挨着你的体温放下，我不要太多的华丽的，只要一支红烛照亮你的脸庞让我能够清楚地凝视着你，我就会心安理得，心满意足，我的爱就这样真实和简单。” 他很感动，也很庆幸她没有走掉。如果她在他到来之前就从这个城市离开了，真不知道他会伤心绝望到什么地步，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和信心坚持下去。她是一个他在苦难中可以寻得慰藉的知已，她是一个在他生活的热情降到零点的时候可以给他温度的热源，如果她走了，他就会更加迷茫，心痛，悲观，甚至是心灰意冷，丢魂落魄，使前途和未来完全地陷入泥淖和笼罩着寒风冷雨。 他于是那么及时地回答着，“我生怕你的心被我弄伤了，生怕你从这个城市里消逝，一去不返，生怕你把我从心中剔除了，不再怀念着，所以我很快就悔恨了，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向你负荆请罪。”他向前尽可能地靠近她，用他的双眼盛满真诚和恳切，往下说道，“姑娘，我的挚友，宽恕我吧，别和我计较，因为现在我多么地在乎你的反应，就算是你的一个不悦的眼神，我也会心神不宁。” “哦。”她不由自主地呼吸着，像吐出了心中长久积压的郁结，也像是吐出了心中欢乐的第一声，可以看到她的脸上笑逐颜开，喜悦的迹象正在一条条地呈现出来，轻快地倾说着，“这个城市使我着了魔，我因此无法迈出远离它去的步子，只要你不对我表现出无情无义，我就会心生温暖和想念，我就会一步也不离开这里。” “这么说你并没有把我从你的心中驱逐，你的思想里还保留着我们的情谊，我们之间并没有因为发生了不愉快的摩擦而变得陌生。”他深深地感叹着，“当时，我真是糊涂了，像犯了一个弥天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