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信笺君不还 第40章　孟醒空

听完我的描述，坐在我面前的人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真的有一个很疼你的哥哥、和一个很关心你的朋友，小悠。” “嗯！”我回以大大的笑脸，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啊、对了！讲到现在都还没问，你的名字是……？” “孟醒空，梦醒一切成空的醒空。” “梦醒一切成空吗？我觉得还好耶！”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我觉得，如果做的是好梦、醒过来以后心情也会跟着很好很好！如果做的是恶梦，醒过来之后会很庆幸那只是梦，现在醒过来了、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望着他有些怔忡的温润眼眸，我认真地发表想法：“而且空也没有什么不好啊！空跟忘是差不多的意思、都是放下，偶尔好好的检视自己、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都忘掉放空以后，整个人都会变得很轻松呢！”像我就是这样！ 略微停顿在我头上的手掌继续轻柔地抚着，他温柔地注视着我，笑容和声音一样柔软：“谢谢你，小悠。” “啊？”为什么要谢我？我惑。 他没有解答我脸上的疑惑，而是双手捧起我的手，瞳眸如水，那么那么温柔。“你相信算命吗？如果你愿意，我懂一点命理，可以为你参天推算出大略的未来。” “嗯……嗯！”我头一歪，然后点了一下。 见我点头，他握紧了我的手，却没有开口问任何的问题，只是注视着我的那双温润眸眼突然变得幽深而涣散，瞬间给我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好像，他正在看着的并不是我，而是穿透我、注视着虚空中某些我看不见的东西。 “请问……呃，你不用先知道我的基本资讯吗？”等到他眼睛的焦距恢复回我身上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提问：“例如说我的生辰八字啦、还是家里摆设什么的……” “嗯，不会用到那些。”他放下我的手，开始说：“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会认识越来越多或许与一般人大不相同的独特朋友；然后，在不久的将来，你会遇上一个足以改写你命运的人，他的生命也将因为遇见你而展开不同的走向。” 眸光一沉，醒空的语调变得有些沉重：“小悠，你一定要记住两件事：第一，相信你能够相信的人，切勿轻易为外物所动摇；第二，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相信而且愿意做出努力，那些所谓早已注定好的轨道也将因为你的努力而改变方向。” “……嗯！我知道了！”我用力地点点头，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你，醒空……”犹豫了一小下，我厚着脸皮提问：“唔，那、那个……我可以叫你空空吗？” 漾出浅浅一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声嗓温和柔软：“当然可以。” “……小悠，你的哥哥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在我踏出房间、步入檐外的小径准备迈步离开的时候，起身送我的空空倚着门，突然出声。 “咦？”我回过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讲这个？ “风从虎、云从龙，原来那天的龙啸与云行是……”距离他有些远的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嘴里低声念着的句子，只见那悠远的眸光觑了眼天空后、才转回我身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识到真龙，那气势的确非常的了不起呢。” “啊？”带着满头的问号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我只好就这么雾煞煞地离开了花木繁茂的北苑。 望着那道纤细而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彼端，孟醒空倚着门，犹然舍不得移开目光。 “谢谢你，小悠，你真是个好孩子……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对我而言意义有多么特别。” ──如果做的是好梦、醒过来以后心情也会跟着很好很好！如果做的是恶梦，醒过来之后会很庆幸那只是梦，现在醒过来了、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空跟忘是差不多的意思、都是放下，偶尔好好的检视自己、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都忘掉放空以后，整个人都会变得很轻松呢！ ──我可以叫你空空吗？ 眼眶有些微热，但那张看不出岁月的脸上却带着温柔如水的美丽笑靥。 与这个少年的谈话，勾起了他记忆中、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记忆中，有个初生之犊般无畏的六岁孩子，用一种未脱稚气、却坚毅得令人慑服的语气，对他说过…… ──醒过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要说得那么难过？ ──这么糟糕的解释我才不要！醒空明明是很好听的名字！ ──就这样好了，我要叫你醒儿！那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事情会因为梦醒而消失！因为我会让你一直都是醒着的！ ──醒儿、醒儿、醒儿……我就是要叫你醒儿！记得喔，只有我才可以这样叫喔！ “醒儿？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在这里发呆，着凉怎么办？！” 记忆里的那张童稚容颜与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成熟脸庞重迭，孟醒空忍不住伸出双手，穿越二十年的岁月、踮起脚尖搂住了那人的颈项。 “没什么，只是刚好想起二十年前的你。” “什么？！”一把将孟醒空打横抱起走进屋里的北堂谚忍不住哇啦哇啦的大叫抗议，“就跟你说过不要回想超过十年以前的事情了！还二十年……一想到那时候我还不到你腰部高，我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够拙！” 被轻放到床上的孟醒空忍不住逸出一声轻笑，温柔地看着他，“小时候的你多可爱，有时候窝在我怀里听故事、听着听着还会睡着，然后趴在我胸前流口水……” “啧啧，这点就不必怀念以前了，我到现在还是会对着你流口水啊。”北堂谚乱不正经地嘿嘿一笑，亲昵地俯身蹭了蹭情人的鼻尖。“看吧，打从二十年前我就下定决心要和你在一起了，多么感人的坚贞胸怀！有没有奖赏？” 微一偏首避开落下的吻，孟醒空捧住他的脸庞，温柔的眼眸充满无奈又宠溺纵容。“还有，小时候的你多规矩，哪像现在这么不安份……” “那是小时候的我太呆！不知道要趁你对小孩子的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就把你这样……然后这样……” 甜蜜的情人私语，在夏季漾开了一抹春天的气息。 ──二十年，很漫长的时间、很漫长的岁月，很多事情会随之改变。 ──但，也有很多很多事情，即使过了百年千年，依旧宛如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