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信笺君不还 第45章　御向太师与百年之约

“你知道这九十五年来，御向国太师、其实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吗？” 这话一出，立刻拉下满室的沉默，良久。 “……哇，人瑞。”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我小小惊叹了一下。 “……”结果换来老哥面无表情的一下狠瞪。 我很没种地一秒缩起脖子，“好嘛好嘛，开开玩笑也不行……” “悠悠，你不是很喜欢听鬼故事？” “啊？嗯、很喜欢。”虽然看了会怕，可是就是又怕又爱，连自己都觉得好找死…… “那哥现在讲给你听。”他突然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莫名地让我联想到某王老五准备给我好看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但老哥可不是那个暴力男，他一向奉行动口不动手：“御向国的秘史史官是世袭制、而依照规定任期为二十年── 你想，一个小小的未来史官被现任史官爸爸牵着手走进宫里学习记录历史，那时候太师已在朝、一副二十几岁的模样；等到父亲卸任了、甚至过世了，新的史官上任，记录的是太师在朝的历史、而太师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时光悠悠、二十年过去，这位史官也年老了，当他将记载历史的笔传给儿子的时候，太师犹然在朝、依然是二十几岁的模样；然后再二十年后，他的儿子也两鬓飞霜、适时该退休了，这史官的重任就这样由子传孙，然而、他的孙子所记下的依旧是太师在朝的历史，而太师……” “够了！！”我听得头皮发麻，突然感觉四周空气都冷了下来，忍不住环住自己的手臂摩擦生热。“那个太师、那个太师……” “根本不是一般人。”老哥颔首。 连忙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一大口，我甚至从滑开袖子的底下看到自己整个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我在御书房看过他以前代御苍遥批改的奏摺、还有他历年提出执行的一些制度措施。”老哥拿起茶壶帮我把空杯子注满，“我只能说，这位神秘的太师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赏罚分明、眼光犀利、而且很有见地。多亏有他，即使是御苍遥这种昏庸无能、荒淫至极的国君在任，御向国依然能屹立不摇。” “昏庸荒淫的暴君、干练有为的太师，这听起来怎么好像……”我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封神榜？” 老哥个性一向严肃，但听完之后连他也忍不住笑出声。 “唔喔，对了！如果代入封神榜的话，那我──”我得意地挺起胸膛，“不就是比干了吗！” “你？！”老哥无影掌啪的一声巴上我额头，“绝对是申公豹！” “我才不要！”我惨叫。 身边的人回给我一个嘲弄的眼神。 “谁都知道申公豹和太公望绝对有一腿！我才不要配老头子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啪！ ……呜呜！居然又行使暴力！你这个昏庸荒淫的暴君～～ 不理会我哀怨的眼神，老哥转移话题：“你不好奇太师叫什么名字吗？” “闻仲啦！”我没好气地继续扯封神榜。 谁知老哥居然手指一弹，勾唇一笑。“答对了！” “……” 他应该是开玩笑的对吧？！ ──如果现在有人这么问我。 ……我老哥他一向是个不懂什么叫开玩笑的人。 ──我会这么回答。 “……好吧，就算那个死八股老太师是千年老妖怪好了，只要他太师的工作做得不错，应该就没什么关系了吧？为什么要把这种事当成秘史、只敢偷偷写给后代皇帝看？” “有关系。”不料老哥竟然正起脸色，这么回答：“正是因为他的能力优秀出色，单凭他一人便足抵上十人百人，才会大有关系。” “啊？” “这位太师并非御向国人、在御向国没有血缘之亲、甚至找不到任何御向国旧识──说得更直接一点，闻太师对御向国根本没有任何的忠诚或情感。” “……那他来御向国当太师是因为太闲就对了。” “不。”我们家听不懂玩笑话的老哥很认真地对我做出否定。“只是因为责任。” “责任？” “根据秘史，太师出身于一个无论于宫廷或江湖都寻不着任何记载或踪迹的神秘师门，而百多年前、御向国一位皇帝意外死于掌门人之手──那个部份的记载没有很详细，似乎被人刻意模糊过──只简略提到那神秘一门为了表达由衷的歉意，于是与御向国新继位的帝王定下一份约束。” 约束、约束，在听三哥说过九年前御苍遥怎么和太师交换条件之后，现在我听到这两个字就讨厌！我一面听一面忍不住鼓起了脸颊。 老哥好笑地摸了摸我气鼓鼓的圆圆脸，继续道：“那份约束的内容即是：其门将‘担保御向国百年的太平盛世’，在此期间，会派出其门下一位弟子、无条件辅佐御向现任帝王──等于承诺要代替那位亡故的御向皇帝，守护御向整整一百年。” “所以说……” “嗯，闻仲就是那个被师门派至御向帝王身边的辅佐人。”老哥点头承认我的猜测。 “秘史还提及，最开始受辅佐的帝王原本欲封予他宰相的职位，但被他一口回绝。他很直接地对皇帝说他来到御向只为一个责任、当责任一了他立刻就走，所以他虽然前来辅佐，但不愿接下这种一国不可或缺的大位，他只要一个朝中近乎可有可无的位置即可。” ……很好，我终于知道那个死八股老太师为什么会教三哥他们“舍一人以安天下，必而为之”这种该死的观念了！因为对他来说，这个“天下”只是一个他不得不为师门背负起的责任，所以当然不择手段，可以越快达到目的越好！ 我忍不住握紧拳头，越想越觉得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哥，我讨厌他！” “讨厌谁？”我突然的发难让老哥一愣，“你说闻太师？” “就是他！” 我把我的想法和三哥他们被太师教坏的那句话滔滔不绝全部讲了一遍，努力争取内部认同。 “……怎么样，老哥！”我对空挥舞了几下拳头，“这种人根本就──” “──他的态度是对的，悠悠。” 谁知道得回的竟然是这样一句回答，害我拳头蓦地一顿，结果差点打到自己的鼻子！ ……看吧看吧！那个老太师不只八股、没血没泪、不择手段而且还兼带衰！ ──就在这一刻，御向太师在我心目中的讨厌指数一秒窜升到了无人能及的历史新高，估计还比御苍遥多出了那么一小截。 这时候的我，还没察觉空空给我的预言正在悄悄实现…… 当然更万万想不到，预言中那个会改写我的命运而其命运亦将为我改写的人，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