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巴黎 第2章　搭飞机

第一次搭飞机，真是既兴奋又紧张，当飞机滑行到跑道尽头向上拉升的时候，我的一颗心好像要从嘴巴里冲出来似的。我紧闭着双唇，双手紧抓着座椅的扶手，噤若寒蝉地只感觉到整个身体往后仰，但努力地和地心引力拔河，一直到飞机在高空平稳飞行之后，我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但还是觉得双脚腾空，没有踏实感。 飞机在云层上缓缓飞行，奇怪，我并没有身体长了翅膀飞翔的感觉，一点也感受不到高速飞行的快感，也没有飘浮在半空中的感觉，跟搭乘其他的交通工具没什么两样，说穿了，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只是速度快一点罢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重重密密的云朵就在我的脚下，好像伸出手去就可以摸到白云似的，若说这就是在云端上的感觉，可一点也不浪漫！ 空姐开始送饮料了，小雨一味地翻阅空中商店的型录，一下子说要买这，一下子说要买那的，真是富家小姐，不知民间疾苦。而我总是好奇地看看前面显示飞行高度与时间的荧幕，不停地盘算着还要多久才到巴黎；又看看机舱内的旅客，有人聊天，有人闭目养神，有的人和小雨一样翻阅书报型录，有的人在走道上行走或站立，我心想，这些人当中有几个和我一样是第一次搭飞机？而机舱内的这些人，去巴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甚至想到，以后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常常搭飞机出国旅行。 胡思乱想一通，我的思绪就如窗外的白云，像层层交缠不休的棉絮，理不出个头绪来。 当空姐问我要喝什么的时候，我才从云层中钻出来，随口说了声：“柳橙汁” 我刚说完，小雨就大方地说：“两杯葡萄酒” 空姐给了我们两杯葡萄酒之后，继续服务别的客人去了。 “来，为我们的巴黎之行干杯” 小雨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我对小雨的举动觉得讶异，但输人不输阵，仰着脖子也喝光了杯里的葡萄酒。 我拿着空酒杯在小雨的面前晃了一晃，隐然有向她示威的意味。 “再来一杯，如何？”小雨对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两人竟莫名其妙地相视而笑。 “这么喝下去，还没到巴黎我们两个就会醉得不省人事了”我把酒杯放在前面椅背的餐盘上，没有要再喝的意思。 说到喝酒，我倒是能喝的，老爸吃消夜的时候，偶尔会叫我陪他喝两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喝了酒之后，读起书来更有效力。 不过，当然必须适可而止，若喝多了，可就一觉到天明，书也念不成了。 我不知道小雨也会喝酒，在我们这个年纪好像不太适合喝酒，但她还是向服务人员再要了两杯葡萄酒。 “韩露，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等着小雨把她的秘密说出来，小雨却若有所思地没有开口。 我忍不住地问道：“什么秘密？” 小雨喝了一口酒之后，才说：“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去巴黎” “这算什么秘密？你高兴去几次就去几次呀！” “我这次去巴黎是为了去见一个人” 我在小雨的脸上看到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好像有一点淡淡的喜悦，又有一点若有似无的迷惑。总之，我已经被她搞迷糊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以对。 “他是我寒假的时候去巴黎玩认识的，之后我们就一直用伊媚儿联络，他一直邀我去巴黎玩，所以我才决定去巴黎。就这样，这就是我的秘密”小雨说完之后，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两手一摊，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坐着。 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闷闷不乐地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喂，你就不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冷淡地说：“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那我告诉你，他是一个很有礼貌又善体人意的绅士，长得又帅又酷，很像电影明星哦！哎呀，我不会形容啦，反正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是吗？” “还有喔，他说他们家有贵族的血统，他的祖父好像是什么爵士之类的。你能想象贵族是什么样子吗？我一想到古代贵族衣着华丽、彬彬有礼，说话咬文嚼字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他说要带我们到他们家的庄园去玩，那一定非常有趣，我们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在豪华宽敞的宫廷里跳华尔兹，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小雨说个没完，我却无心听她说她的白日梦，我望着窗外的云层，想象自己是腾云驾雾的孙悟空，拔一根头发，吹一吹，就可以把自己变回台北！ 此时，飞机忽然从云层中钻出来，晴空朗朗，眼前一片令人迷惘的蓝，忧郁跟着蓝色弥漫开来。 “韩露……韩露” 小雨摇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转眼望了她一眼，她却变成了如来佛的样子，唉！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韩露，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心不在焉的” 如来佛变回小雨的样子，我回过神来，忿忿不平地说：“这些话你应该在我还没决定去巴黎之前就告诉我，你现在才说，让我有受骗的感觉” “如果我早告诉你，你会答应和我一起来吗？” “不会” “所以喽！” “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巴黎？你的目的是要去会情郎，又不是真的去游学，干嘛找我当电灯泡？你自己去不是更好吗？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国，怕什么？” 小雨把她杯子里剩下的葡萄酒一口喝光，好像要有酒意才能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似的，她说：“以前出国玩都是跟团或是家人陪着，这次我跟我妈说要和你一起去游学，我妈才答应让我一个人出国” “原来我是被你利用了”我的确有被小雨利用的感觉，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要这么说嘛，你不是也很想出国游学吗？就算我利用你，你也没什么损失呀！反而还赚到了呢！如果不是我想出这样的好点子，你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去巴黎也说不定呢！”小雨显得很得意，那副样子就像在说她帮了我一个大忙似的。 我想了想小雨说的话，倒也没有错，她谈她的恋爱，我游我的学，互不相干，有什么好气的呢？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受骗，没好声气地说：“你可以先和我说清楚呀，干嘛骗我？” “我如果先告诉你这些事情，你就不来了，那我也不能来了，不是吗？再说我觉得你应该要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也没有机会出国。”小雨狡狯地看了我一眼，有一点自鸣得意的意味。 “是喔！谢谢你嗬！”我瞪了她一眼，气也消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小雨，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到巴黎吧！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君子有成人之美嘛，你就当做日行一善，好心会有好报的。” 小雨笑脸对着我，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感觉，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我索性拉下遮阳板，把阳光挡在外面，也把忧郁的蓝色挡在外面。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编织一个梦幻，一个数个小时之后即将实现的梦幻。我轻声地告诉自己：巴黎，我来了！。”